15.第 15 章

?賈敏臉上一寒，手上的帕子捏緊，許久之後才擺手叫人下去，鬆口氣斜倚在榻上幽幽的說道：“嬤嬤，你說大哥這是做什麼？”

賈敏的奶嬤嬤，也是心腹嬤嬤陳嬤嬤保養得宜的臉上帶着不以為意的傲氣，“夫人擔心這些做什麼，大老爺什麼性子您還不知道？當年要不是老爺護着，現在也不一定活着。老太太那裏終歸是心疼夫人和二老爺的，大老爺這次來說的張狂，其實不就是沒長腦子的炫耀嗎？”

賈敏聽了奶嬤嬤的分析之後笑了，寵溺的看着睡着的兒子，“有了明玉，我也算是站穩了腳跟。幸虧那個老婆子死的早，不然我現在可沒有這麼輕鬆。”

陳嬤嬤也笑着回道：“這是夫人有福氣，嫁進來三年老太太就去世了。夫人掌管內宅，老爺又有家訓三十歲之後無子才能納妾，真真是幫了夫人。”

賈敏想起林家的家訓心裏也高興，“當年也是打聽了林家的家規，才選定了如海。不然，一個小小的探花郎，哪裏值得我爹爹出面找皇上指婚。”

陳嬤嬤與有榮焉，“可不是！夫人可是堂堂的榮國公的千金，哪裏配不上一個探花郎？就是現在宮裏的甄貴妃娘娘，身份上也不過是一個嫡次女。夫人可嫡長女，身份上就高了不少。”

賈敏臉上帶着止不住的驕傲，但是嘴裏還說著謙虛的話。

“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嬤嬤還喜歡拿出來說。進宮有什麼好，爾虞我詐，沒有安生日子過。還是這林府自在。”

陳嬤嬤自然趕緊稱是，外邊林黛玉的奶嬤嬤王嬤嬤一身絳紫色的一群掀帘子走了進來。“給夫人請安。”

賈敏瞧見王嬤嬤，眉心就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你這個時候來做什麼？可是姑娘那裏又有什麼事？”

王嬤嬤臉上帶着擔憂，“姑娘今早兒醒來精神就不大好，現在竟然又發熱了。請夫人示下，是不是遞帖子請了太醫過來看看？”

賈敏伸手拍拍睡的不安穩的明玉，“黛玉的身子自從生下來就不好，三天兩頭的生病。你只管拿着帖子去就是了，不用有什麼小事兒就拿來說。”

王嬤嬤見賈敏心情不好，只好應了出門請太醫不提。賈敏看着晃動的珠簾說道：“黛玉的身子一直這樣，現在又有了明玉，我真是操碎了心。唉，我的精神實在是撐不住，嬤嬤替我去看看黛玉怎麼樣了？”

陳嬤嬤應聲出門，卻是腳步悠閑的去了黛玉處。一進門就是一股子的中藥味兒，在這樣炎熱的夏季實在是沖鼻的很。陳嬤嬤看着蒼白着小臉安靜的睡在床上的黛玉，幾個小丫鬟伺候着。“姑娘怎麼樣了？怎麼就你們幾個伺候？嬤嬤們呢？”

紫色衣衫的小丫鬟上前回話，“回嬤嬤話，嬤嬤們去廚房給姑娘收拾飯食了，叫我們在這裏伺候着。”

陳嬤嬤點頭，又看了看黛玉微微皺起來的眉毛，“這屋子裏也太熱了，姑娘出了那麼多的汗，你們也不拿些冰過來。”

小丫鬟一邊細心的給黛玉擦汗，一邊說道：“上次大夫說姑娘體質不好，受不得寒，我們只能時常用冰水給姑娘擦汗。這樣炎熱的天氣，姑娘也是受罪了。”

陳嬤嬤站了這一會兒工夫就出了一腦門的汗。又囑咐了幾句就趕緊去了正院納涼，只是對於林黛玉，陳嬤嬤也是有些心疼的。好歹是夫人的第一個孩子，卻是自小藥罐不離手，天天提心弔膽的照看着，再好的耐心也有耗光的時候。

尤其是現在賈敏又得了一個兒子，還是林家現在唯一的香火，怎麼能不小心照看着。對於林黛玉，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陳嬤嬤作為賈敏的第一心腹，簡直就是和賈敏一樣的心思。

只可憐林黛玉小小年紀冰雪聰明，雖然只有三歲，但是小孩子的心思和眼睛最是純粹，對於家人的態度觀察細微。賈敏的忽略叫心思細膩的林黛玉心口不舒服，加上天氣不好，自然就病倒了。林如海下衙回來，就聽說自己的姑娘又病倒了。

林如海止住去往正院的步子，“可請了大夫來瞧瞧？”

身後的管家林河點頭，“一早兒請了御醫過來看了，說是中了暑氣，叫好生養着。”

林如海點頭，“既然如此，叫王嬤嬤細心照顧着。”說完就大步去瞧兒子去了，明玉現在可是林如海的心肝，實在是不能再上心了。

林黛玉醒來一直靠在床上，看着身邊的丫鬟慢悠悠的給自己掌扇。日頭西下的時候林黛玉就有些期盼，爹爹也該下衙了，一準兒回來看自己。可是直到天色黑透了，也沒有看到林如海的身影，只得了管家一句老爺叫姑娘安心養着，小心身子。

林黛玉小小的心肝微微顫悠，原諒爹爹也不喜歡自己了，弟弟果然比自己重要不是嗎？林黛玉微微彎起嘴角，卻是沒有說什麼。轉身躺下入睡，這個時候還是安靜的做一個乖孩子吧。林黛玉心思重，有時候卻也不是鑽牛角尖。

這孩子對於自己不會得到的東西，一向都看開的很！只是對於賈寶玉，林妹妹也許正是因為一早的志在必得，才會有到最後的傷心欲絕。

三日後的清晨，和煦的陽光照在揚州的水面上，一臉興奮的賈易被賈赦抱着，帶着小小的碧紗圍帽，看着眼前繁華的揚州碼頭。賈璉桃花眼也四處忽閃着，賈琮在哥哥懷裏拍手，“哥，咱家會買什麼樣的房子？爹說都聽我們的，我想要亭台樓閣，還有那種凌空的游廊。”

賈璉被弟弟的想像打開了新世界，京城的地價很貴，流水都是千篇一律的水池和假造的瀑布。凌空的走廊啊，真是美好不是嗎？

賈赦聽到兒子的話一笑“既然說了聽你們的，只管敞開了想就是了。到時候找人去修，要是不滿意的咱們就接着修。說起來，你們兄妹三個開的那個小店，還真是生意興隆。上個月上報的賬本可是整整賺了三百兩銀子，爹都給你們帶着呢。”

賈易笑眯了眼，“這感情好。咱們自己賺的錢，花起來也心安。買宅子這樣的大事，咱們現在是沒有能耐了，但是給咱爹打造一個舒適的環境還是可以的？爹，你喜歡什麼樣的只管和我說，我都包了。”

賈易大方的拍着小胸脯承諾，小模樣傲嬌的厲害，卻叫父子三人看的高興。

賈赦一臉感動的摸着姑娘的腦袋，“我們妮兒真是貼心呀，爹真是沒有白疼你。你那點子銀子我還能惦記着，爹帶了好些銀子呢，再說咱們家在揚州也有幾處鋪子，別說買一個宅子了，就是買十個也是可以的。”

賈璉抱着賈琮高興的點頭，看着色彩繽紛的揚州城，蠢蠢欲動，這簡直是免費旅遊黃金周連帶自動刷卡機的美好結合。三個小傢伙那是一通的買買買，最後身後的下人個個都抱着一摞的盒子進了客棧。

客棧的掌柜看到這一行人就知道是肥羊，殷勤的上前伺候，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闊氣的老爺竟然只要了兩間上房，其中一間還是給丫鬟住的。掌柜的傻眼，“客官，您，您是不是沒有說清楚？”

賈赦不耐煩的抱着閨女上樓梯，身後賈易的丫鬟白果笑眯眯的上前攔住掌柜，“掌柜的只管按照我們老爺說的去做，飯菜準備最好的，每日香湯準備四桶，再有就是搬過來一個新床去房間裏，被褥不用準備。辦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著白果扔給掌柜一個銀錠子，喜得掌柜馬上叫人準備去了。賈易睏倦的趴在白果帶人鋪好的床上，撅着小屁股，一手搭在賈琮的小臉上說道：“爹，你要和哥哥一起睡嗎？”

賈赦點頭，“客棧瞧着安全，其實是最不安全的地方。我可不想閨女出事，爹和你哥哥就睡在你們對面的床上，有什麼事兒一準兒知道。”

賈易點頭，“恩，知道了。謝謝爹，快去睡吧。”

賈赦伸手給閨女蓋上涼被，又拿着桃花扇給賈易煽風，直到賈易和賈琮睡熟了才離開。中午的時候，賈易精神十足的指揮着白果給自己夾菜，一邊臨窗看着熱鬧的街道說著自己的發現。

“爹，你有沒有覺得這裏的人穿着上比京城可是強多了。京城總是穿的光彩奪目，也不怕捂出來痱子。”

賈璉贊同的點頭，一邊快速的吃着碗裏的鯉魚，“阿弟，少吃點東坡肉。嘗嘗這個楊梅，酸甜的很。”

賈琮嘟嘟嘴兒，卻是乖巧的夾了一塊兒甜甜的魚肉吃了。同時挑釁的沖賈璉挑眉，賈璉抖抖右邊的眉毛，賈琮馬上收起小表情，轉頭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看着賈易說道：“嘿嘿，姐姐楊梅真好吃。”

賈易夾了大大一筷子胡蘿蔔絲給賈琮，得了阿弟一個委屈的眼神。賈赦瞧着自家乖寶的動作直笑，這三個孩子在一起，天天都是一齣戲。

沒想到邊上傳來一聲笑，一個溫和的聲音說道：“這位兄台好福氣，家裏的孩子這樣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