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回:把戲

第256回:把戲

一般來說,作為一個年過半百的六零后,很少會喜歡用耳機這種東西,這個年齡段的人大部分排斥那種耳蝸里的不適感。沈如梅顯然是個例外,她在閑暇時最喜歡的娛樂居然是捧着個廉價老舊的mp3,掛着顏色已經發黃的白色小耳機來聽音樂。

由於幾年來長時間的反覆播放,面前那個在漆黑夜色中閃着熒光的小東西性能已經大不如前,甚至連通過耳機發出的音樂都有些失真走樣兒。可是沈如梅依然固執地、習慣性地用它來排遣寂寞,就因為這是女兒在大學時勤工儉學為她省下來的生日禮物。奇怪的是,如今她朝思暮想的女兒就睡在身邊,這位剛剛辭職沒多久的國企老員工卻依然用音樂在對抗着漫漫長夜。

拇指大小的熒光屏右上角,一撮蠅頭小字顯示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午夜三點,沈如梅藉著窗外滲過真絲窗帘的淡淡月色,凝望着自己生命中“僅存的全部”。房間的氣溫被空調穩定在20度,薄薄的絲絨被勾勒出甜歌小天後曲線玲瓏的側卧姿態,讓這位母親自豪,卻又傷感。

是的,女兒已經初步實現了人生的目標,但是飛黃騰達的背後卻隱藏着噬人的濁流,偏偏她對此一無所知、毫無防備。而自己這個在她身邊唯一可靠的知情人,卻不能、不敢、不忍告訴她真相,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命運的殘酷玩笑,一種慘無人道的折磨?

怎麼辦?

這三個字,在短短的一個月間沈如梅翻來覆去想了無數次,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無力無奈的結局。

一個月前的那個沒有星星的夜晚,改變了太多太多,沈如梅的人生經歷了之前完全不能想像的大起大落,徹底顛覆了她的世界觀。一個平民百姓,連警匪槍戰片都不感興趣的普通中年女子,竟然直接被數把真槍實彈指着腦門。硝煙、彈殼、催淚瓦斯、屍體……一幕幕比恐怖片更恐怖一萬倍的場景劈頭蓋臉地砸進她的意識里。

就在她驚恐萬狀的時候,那個分離了二十多年,最多只能接到無聲電話的男人像彗星一般地出現,再如彗星一般地消失……好不容易撿回了心中失落了近半甲子的殘片,偏偏又只能眼睜睜地目送它再次、甚至是永遠地缺失下去。

當看到他率部義無反顧地沖向武警的火力封鎖線,沈如梅的萬念俱灰直接導致了數十秒的暈厥。當她醒來時,早已經遠離了那個喧囂的戰場,被軟禁在了這間豪華別墅里。

得非她沒有見過林文楓在余庄一戰中的驍勇表現,否則那把沾滿十數人鮮血和冤魂的匕首,會成為她永久的噩夢。但是這不代表她對這個年輕男子沒有恐懼,因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證明,他牢牢地控制着沈如梅心裏最柔軟的部分,那個表面光鮮卻隨時可能付出性命的女兒。

林滄熙和陳奇間的戰鬥,像沈如梅這樣的外人,如果知道的太多早就該被處理掉了。但是由於陳奇的成功逃遁,她和陳欣怡的利用價值再一次被無限放大,使得林滄熙暫時留住了二人的小命。在陳欣怡在外巡迴演出的這一個月間,如何對沈如梅威逼利誘洗腦,就是林文楓的任務了。

在新聞上看到陳奇的通緝令,是沈如梅在這個月裏最激動的瞬間。這一切證明,那個男人還活着,他闖過了那可怖的一夜,闖過了十面埋伏圍追堵截,至少他還活着!

那麼,自己和女兒,是不是也應該堅強地活下去?

沈如梅抬手輕撫過女兒柔順的青絲,換做幾年前她還一個人在掙扎地供養陳欣怡上學時,怎麼也想不到今天能夠享受到沿海一線城市的華麗豪宅。可是她更想不到,平靜的生活破碎得這麼快,情人和女兒曾經與現在的輝煌,都要付出怎樣可怕的代價。想到這裏,沈如梅倒寧願繼續過着以前那般貧苦但安定的生活了。

雖然她一直是個偏遠小城的普通老百姓,但是多年獨自將女兒拉扯大所累積的生活經驗和閱歷一點不比別人少。在那輛大型豪車停進車位的時候,她就知道是什麼人回來了,後來車子的劇烈晃動,還有女兒回來以後有些不自然的情態,更是讓她心知肚明。將陳奇逼上絕路,又隨時有可能讓她母女二人蒸發的仇人,自己的女兒偏偏又對人家的兒子死心塌地,這如何不叫人絕望……

林文楓不止一次警告過她,此生想要脫離滄源的掌控那是痴人說夢!陳奇現在已經樹倒猢猻散,那些曾經追隨青鋒首領左右的手足,要麼已被剪除,要麼陷入絕境,甚至還有羅斌這樣投誠的反覆之輩。想要藉助陳奇東山再起的勢力而脫身是不可能的,現在她們母女最重要的任務,或者說最重要的存在意義,就是作為威懾而存在。

想活,沈如梅就應該好好配合滄源的其他人繼續玩這場把戲,讓林滄熙、林文楓這些“厚道老闆”的形象繼續保持下去,那麼還能換得暫時的榮華富貴和生命安全保障。想死,那也容易,只不過你自己兩腿一蹬一了百了,留下這個舉目無親的女兒就難說會有怎樣的遭遇了,滄源能把她捧上富貴的天堂,自然也能把她打進沉淪的地獄!

她能做什麼?她什麼也做不了!

沈如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沒有選擇。

接下來的生活,註定要在長久的如履薄冰、提心弔膽中度過,她只能乞求那些個高高在上、掌握生殺大權的人,能夠對母女倆有些許惻隱之心,讓她們能像籠中的金絲雀般殘存下去。當然,她也不止一次向上天祈禱發生奇迹,讓那個久別重逢就險些生離死別的男人能夠再次歸來,把她們救出苦海……

伴隨着因為耳機老化產生的輕微電流聲,一陣清冷孤寂個歌聲緩緩滲進沈如梅的耳中,讓她的心死死地揪緊。

你是我最苦澀的等待,

讓我歡喜又害怕未來。

你最愛說你是一顆塵埃,

偶而會惡作劇地飄進我眼裏。

寧願我哭泣不讓我愛你,

你就真的像塵埃消失在風裏。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擇,

為何你從不放棄漂泊。

海對你是那麼難分難捨,

你總是帶回滿口袋的砂給我。

難得來看我卻又離開我,

讓那手中瀉落的砂像淚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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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馬上要過年了,你不會又要搞什麼陰謀詭計吧?”

幹練的女式小腳牛仔勾勒出線條引人入勝的長腿,上半截兒卻藏進了長款風衣里看不真切,只是微微搖晃的二郎腿讓主人的淑女氣質打折不少,多了些瀟洒不羈的味道。

凌祈輕輕抿了抿嘴唇,掩飾掉了熱巧克力殘留的細小泡沫,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對面的男子,靜待對方又要玩兒什麼把戲。

“什麼叫陰謀詭計呢?這個活動都連續舉辦十五年了,我只是想帶你去和那些高官巨賈打打照面而已。”方惜緣撓撓頭,小心翼翼地避過了女子那略帶深意的冷銳目光,本是西裝革履的他此時的樣子就有些滑稽了。

“切,明顯就是做賊心虛。”凌祈似乎特別享受惜少窘迫的樣子,手裏捧着溫暖的熱飲,若有所思地望向咖啡館外雲鼎湖的夜色,“不過你的把戲創意不錯,以後別搞那麼大陣仗就行。”

方惜緣心中一喜,其實他並沒有對凌祈那麼畢恭畢敬,只是心知這高傲的女子喜歡佔據主動的樣子,自己也就隨她的意略有示弱罷了。重要的是,凌祈剛才的話顯然不只是戲言,看來她對上一回在銀城江濱的那次“高端定製”的水霧電影橋段相當滿意呢!

不等他開口,女孩的話便接了上來:“洽談會的事情我當然知道了,只是以前一直在電視上看直播和新聞,這次來個現場觀摩的機會也不錯。莫非……你們汪洋也有幾個大項目要上馬了?”

“祈兒確實很聰明嘛!”講到即將在洽談會上一展拳腳,方惜緣心裏的豪氣涌了上來,立刻恢復了平時運籌帷幄的樣子,“要上馬的項目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這個機會了。這次可不單純是現場觀摩而已,那些來參加的重要對象隨便認識幾個,都對你以後的發展大有幫助。”

凌祈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這個聞名遐邇的國際性投資招商盛會她並不陌生,前世今生都從爸爸那裏得到過不少資料,只是現在她再也沒機會和父親一起參加,心中不免有些寂寥悵惘了。

女孩飄忽的眼神讓惜少心有所感,但話到了嘴邊還是要繼續說下去:“不過在這之前呢,你的造型還需要設計一下,今天的打扮相當不錯,但是到那個場合還需要更專業一些。”

什麼亂七八糟的?凌祈皺了皺眉,低頭瞟了瞟自己身上的打扮,今天這身衣服算是比較“知性”“成熟”“女人”的了,居然還被人嫌棄,他到底是想怎樣?

“所以呢,明天你不是放假了嗎,我帶你去個地方,讓你看看你真正的樣子。”方惜緣的語氣和笑容都透着神叨叨的玄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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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特警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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