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五十
萬事開頭難。
潘珊珊算是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她在附近租了一個房子，二十塊錢一個月，還是那種在樓頂違建搭建出來的小房子，配套一個小廁所。
潘珊珊雖然還想在租好一點的房子，但買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后，手頭剩的錢就不多了。
而潘珊珊更是一連幾天都沒有找到工作。
就在潘珊珊一籌莫展的時候，房東給她提出一個建議。
“要不，你試試賣菜？”
潘珊珊想了想，一時找不到工作，她估摸着手頭剩下的錢，就準備去批發點青菜賣着試試。
第二天清早天還沒亮她就起來了，趁着唐蕭還沒醒來，悄悄摸了出去。
她跟着一同批菜的人往海邊走去，路途中路過一個港灣，忽然就看到船上拿下裝魚的箱子裏面，擠着很多小雜魚。
這小雜魚一般隨打撈其他海魚的時候一同撈上來的小魚，應該是不值錢的，潘珊珊遠遠看着他們把這些魚挑了出來扔在一邊。
她上前走了一段，走到碼頭旁將低頭掃了一眼。
她注意到這是她吃過的一種魚，就像是沙丁魚一般，是為數不多她喜歡吃的一種魚。
雖然不知道二十年前這種魚為什麼會不受歡迎，但潘珊珊思考了一陣，覺得這是她可以嘗試的領域。
因為這魚是‘附帶品’，潘珊珊買了一小箱也只花了幾塊錢。
她並不太清楚二十年前的人喜歡吃的魚是什麼，於是她先到菜場批發了一些青菜，回頭拖着從碼頭買到的魚來到菜市場外，在地上鋪上準備好的的布，排開青菜，有人買菜就附送幾條小魚。
潘珊珊是初來乍到，來到菜市場外便被擠到最邊緣的沒有樹蔭地方。
這位置不太好，潘珊珊只能比周圍其他的菜販要便宜一點。
她這手頭剛賣了幾把菜，忽然就見到一個小個子從買菜的人群中竄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潘珊珊愣了愣，隨之很快便意識到抱住自己腰的人是誰。
“唐蕭，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唐蕭腦袋埋在潘珊珊懷裏蹭了蹭，在她懷裏轉了一個身，從她手臂下鑽了出來，把攤在地上的青菜擺正，拿噴壺噴了些水。
潘珊珊明白他這是生氣了。
“生氣啦？”
潘珊珊揉了揉他的腦袋。
唐蕭乾脆腦袋都扭了過去。
“對不起啦。”潘珊珊乾脆的道起了歉，“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
唐蕭依舊是扭過了頭，氣鼓鼓的不看她。
於是潘珊珊輕輕掰過他的腦袋，四目相對。
“對不起。”
唐蕭就像一個氣鼓鼓的氣球被戳破了一個洞，呼啦啦的泄氣了。
“那……那你要丟我之前和我說一聲。”
潘珊珊聽着愣住了。
“你這孩子……”
她狠狠的揉了揉唐蕭的頭，直揉着他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
“怎麼那麼傻，我丟你幹嘛這麼辛苦的，大老遠把你帶出來？”
唐蕭捂着自己的腦袋，低下頭，就像一個被老師訓導的學生。
“對不起。”
潘珊珊看他這副模樣，也實在不忍心繼續訓斥下去。
“那和我一起賣菜吧。”
唐蕭乖乖的坐在潘珊珊懷裏，兩人坐在菜攤旁靜靜的等着。
“姐姐，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唐蕭踢了踢腳。
潘珊珊仔細回想了一陣，想起自己好像確實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
“潘珊珊，我叫潘珊珊。”
唐蕭低下了頭，暗暗的念了幾遍，隨後點了點頭。
“嗯，我記住了。”
潘珊珊被這反應逗笑了。
“你記住我名字幹什麼啊？”
“不知道姐姐的名字不行，我要等我長大以後報答你。”唐蕭煞有介事的說道，“給你養老送終。”
“誒，你這話是哪兒聽來的。”潘珊珊點了點他的腦門，“我需要你給我養老送終？”
唐蕭哼哧哼哧的吸了幾口氣，看上去有些不服氣。
“那我要讓姐姐你過上重來沒有過過的好日子。”
潘珊珊又是一點他腦門。
“那你可要努力了，我以前日子過得挺好的。”
唐蕭撅起嘴。
“那你告訴我，你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潘珊珊正笑着剛張開了嘴，回想起以往的日子之後，卻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那日子確實過得比現在好多了，還坐什麼火車，擠什麼長途汽車。
哪還用得着她斤斤計較今兒的菜多少錢一斤，明兒的肉漲價沒。
她還記得自己那會兒住在別墅里，還記得她住在十幾層的公寓裏，浴室外就是一整圈的透明玻璃，拉上窗帘就能將外的夜景一覽無餘。
她那時厭煩的開着跑車在城郊飆車，如今卻連一個三輪自行車都沒有。
她那時煩悶的在別墅和公寓中住來住去，如今小出租屋的房子都沒有那時別墅的一個廁所大。
“姐姐，你哭了？”
潘珊珊抹了抹自己臉上的眼淚。
那會兒天不怕地不怕，覺得就算一無所有了，大不了從頭再來。
可如今真真切切一無所有之後，才發現生活是如此的艱難。
然而生活本就沒有什麼血海深仇，只是柴米油鹽的菜價上漲，和艱苦卓絕的奮鬥罷了。
“我大概是不能讓你過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了。”
唐蕭有些氣餒的低下頭。
“怎麼會。”潘珊珊拍了拍他的頭，收拾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好好吃飯睡覺，過幾年就去讀書，再看個人興趣發展。”
“那你呢？”
小孩子永遠是那麼敏感純真，一針見血。
潘珊珊想了想。
“真到了那個時候，大概我已經年紀很大了。”
小唐蕭抿了抿嘴。
“那我長大要做的事情稍微邊一下，我要做科學家，讓你永葆青春！”
潘珊珊一愣。
“好了好了，那也是未來的事情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菜賣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