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氣氛一瞬間凝滯。
潘珊珊望着桌面上的紙，伸手將它扒進抽屜里，轉身沖唐蕭一笑。
“畢竟是看好的新新創業者，所以我就對此做了一點小小的調查。”
而都等到話出口，潘珊珊又隱約覺得這句話有些歧義，而且調查更不會去調查別人的三圍。
潘珊珊往一旁急急走了幾步，合上抽屜，急於轉移話題，直接脫口就來了一句。
“不知道唐董事長晚上有沒有時間，不如一起吃一頓晚飯？”
等到話出口以後，潘珊珊立馬後悔了，她想起自己的原本目的是和石韞玉秘書來一次單獨的燭光晚餐。
誰知道，聽到這個提議的唐蕭僅僅只是猶豫了一會兒，隨後點了點頭。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結果石韞玉不知道是從中嗅到了什麼，在一同進電梯下樓的時候，錯身往潘珊珊的口袋裏塞了一個東西，低聲說了一句。
“注意安全！”
隨後便在電梯抵達下一層的時候走了出去。
潘珊珊根本就沒弄清楚石韞玉什麼意思，下意識的伸手把塞進去口袋裏的東西掏了出來。
一盒安全套。
“…………”
潘珊珊感覺到身旁的呼吸猛的一滯，在她抬頭后，和唐蕭的雙眼正好對上。
他眉頭皺緊，表情複雜。
而在幾十次重生中早就沒臉沒皮的潘珊珊，面無表情的將安全套的盒子塞回了口袋。
“唐總喜歡吃什麼？”
潘珊珊盯着眼前光亮如同鏡子一般的電梯門，目不斜視。
她能感覺到唐蕭的視線掃過她的臉側，也通過餘光睹到電梯門上映出的男人臉龐。
然而唐蕭什麼表情都沒有。
“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就按照潘總裁的喜好來吧。”
撒謊！
潘珊珊在內心裏翻了一個白眼，早就把唐蕭祖上八代都弄得清清楚楚的，哪能不清楚他喜歡吃的幾個菜？
潘珊珊仔細回憶了一陣，這附近離的最近也最符合唐蕭喜好的館子。
“我記得德慧附近最新開了一家西餐廳，不如我們去那裏吃？”
唐蕭當然沒有異議，自從他進入德慧公司里以來，就沒有看到他對什麼反對過。
西餐廳離公司不遠，坐電梯到一樓出門左轉走個五十多米就到了。
與其說是西餐廳，倒不如說是開給年輕人的咖啡廳。
沒有特別高檔珍藏的紅酒，有的只是紅紅綠綠的各色果汁，甚至中間還開着一個小小的蛋糕售賣店。
潘珊珊帶着唐蕭直接走上了二樓，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玻璃幕牆外面就是寬闊的馬路，高低不同的建造簇擁在一起，在黃昏的陽光中，牆面閃閃發光。
唐蕭的神色瞬間柔軟了下來，視線在窗外的景色中多固定了好幾秒。
“是個好地方。”
他難得笑得不帶一絲別的意味，連着眼睛都帶上了些許笑意。
那是！
潘珊珊接過菜單。
這還是唐蕭之前挑選的地方，準確來說，是前幾十次重生中，某一次唐蕭來過的地方。
那一次的重生，唐蕭就投資的問題來過幾次德慧，當然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而潘珊珊也沒能夠按耐住好奇心，有一次偷偷跟在唐蕭的身後，就找到了這家西餐廳。
“想吃什麼，隨便點。”
潘珊珊把手中的菜單遞了過去，然而唐蕭搖了搖頭，笑着說。
“這裏我不熟悉，潘總裁點什麼我就吃什麼。”
潘珊珊掃了他一眼，扭頭對身旁的服務員說了一句。
“來一份兒童A套餐。”潘珊珊翻了個面，“紅茶換成果汁。”
等她噼里啪啦點完后，抬頭就看到唐蕭望着她。
潘珊珊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好像是唐蕭第一次來到這個西餐廳。
“兒童套餐味道很好，你肯定會喜歡！”
潘珊珊還記得那一次重生中，她就躲在另一邊，眼睜睜的看着唐蕭點了兒童A套餐。
大多數的記憶在幾乎沒有盡頭的重生輪迴中消磨殆盡，唯有這一件，潘珊珊還記得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將餐巾系在脖子上，拿着刀叉將牛排切成一塊又一塊的小片。
唐蕭沒有說話，他抿起嘴唇望着潘珊珊，黑色的眼球似乎冒着冷光，冷硬的面部線條連成一條線。
熱騰騰的牛排被端上桌，淋滿了一層厚厚的肉汁，中央還插着一面紅色的小旗子。
牛排上騰起的白霧，將男人冷硬的面容籠罩在其中，仿若堅冰遇到熱水，漸漸融化。
看來他真的喜歡兒童套餐。
潘珊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唐蕭捏起一邊的餐巾抖開，折成三角形狀，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握起刀叉，將刀叉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看起來有些局促。
“沒事。”潘珊珊忍不住說道，“左右手拿刀叉無所謂，你怎麼舒服怎麼拿。”
她情不自禁的將眼前這個局促不安的、有些羞澀的青年和記憶中那個在商業界叱吒風雲的男人聯繫起來。
結果她驚訝的發現，那個包裹在精緻貼身西裝下、頭髮一絲不苟的貼合在腦袋上，永遠都是高高仰起腦袋的驕傲男人，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剛剛出校園準備創業的稚嫩大學生。
也許是下手有些重，只聽到‘滋啦’一聲，褐色的牛排肉汁噴濺而出，在潔白的餐巾上落下幾顆褐色的小點。
唐蕭皺緊了眉，他不時的抬起頭，偷偷用餘光瞟向她。
胸前的肉汁褐點，兒童的套餐，以及有些散亂的頭髮。
就像是一個吃飯時手指用力不穩的孩子。
不得不承認，唐蕭有時候顯得挺孩子氣的。
潘珊珊忍不住的思想發散，除卻他偏好甜點以及西餐會點兒童套餐以外，似乎最開始創建網絡公司，籌集資金，最先推出的就是一款兒童益智遊戲。
潘珊珊撐着頭，望着唐蕭將牛排切成一塊又一塊，表情專註而又認真。
他切了一塊放到嘴裏，隨即微微瞪大了眼，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接着愜意的眯起了眼。
“潘總裁……”
唐蕭抬起頭，愜意的神色還殘留在他的面龐上，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像是猶豫了很久，捏住刀柄的手指骨節微微泛白。
“您是準備包養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