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有一劍勝萬劍
周斌傑和白墨樓相視一眼,臉色都有些古怪。平日裏因為曾清怡的緣故,書院學生都不會到桐院去。而院長對於蜀州城裏權貴大族的宴席也是毫不熱衷,更別提在桐院宴請他人了。
而徐明遠這麼隨意的說他中午要在桐院吃飯,看樣子還是常客的模樣,也是讓他們倆對徐明遠和院長的關係多了些疑惑。
周斌傑突然想到什麼,衝著徐明遠問道:“遠哥,剛剛你想到什麼這麼好笑啊,在王先生的課上都敢笑出聲來。”
白墨樓也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徐明遠。
徐明遠停下轉身看着周斌傑,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措辭,笑着說道:“當年曾清怡打你的時候,是不是一邊打,一邊念叨着什麼啊?”
“這個嘛……”周斌傑皺着眉頭仔細想着,突然眼睛一亮,一拍腦門說道:“她好像念着什麼笨明遠,死明遠,還不回來……”
一向不苟言笑的白墨樓此時卻是不禁笑出聲來,要是被別的學生看到,非得驚掉下巴不可。
“原來當年女魔頭是因為見不着你,才拿我撒氣啊。”周斌傑也是反應過來,一臉幽怨道。不過此時徐明遠已經走出去很遠了,聽見周斌傑講話,腳步更是快了幾分。
“徐明遠,我看女魔頭跟你更般配啊!”周斌傑在怒吼。
徐明遠剛走出竹林,背後傳來了一聲幽怨的怒吼,差點一個趔趄摔倒。仔細一想周斌傑的可怕詛咒,不禁通體一陣惡寒。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早上被曾清怡抽了一鞭的後背,應該已經結痂,竟是沒有多少刺痛感。想起之前對周斌傑說過的話,不禁有些悲涼的想着:“難道連身體都已經適應了那小妖精的折磨?習慣成自然?這太可怕了。”
徐明遠有些苦惱的想着等會見到曾清怡那個小妖精后,該怎麼讓自己少受點皮肉之痛,要是進了桐院,那可是連曾夫子的話也不管用了,完全就是那個小妖精地盤。
他手裏提着一根尾端還掛着一張青竹葉的竹枝,這是他剛剛在那竹林里折的,雖然比起曾清怡那根細竹還不堪,不過也算是聊勝於無了。
桐院離竹林不遠,過了兩間學舍便是能夠看到那棵伸出院牆的高大梧桐,枝葉繁茂,灑下一片陰涼。
徐明遠走到院門前,剛要伸手推門,一聲嬌喝從後邊傳來:“笨明遠,接劍!”
徐明遠下意識的便是向著左邊蹦出去半丈遠,不過這次沒有直接轉身就跑,而是握住手中的竹枝,看着曾清怡那以細竹為劍,筆直刺來的一劍,抬手也是一劍。
曾清怡的劍,直而輕靈,看似沒有變化,其實又蘊含著萬般變化。這也是在那書院門她能夠在最後一瞬間改刺為抽的緣故,這可不是簡單能夠做到的。
徐明遠這十幾年下來一直被曾清怡磨礪着,對此自然是比誰都清楚,而且他還知道曾清怡就練一劍,這一劍可化萬劍,萬劍便是一劍。
徐明遠一直很好奇這小妖精的師父到底是誰,能夠教出這樣變化無窮的一劍,在江湖上絕對是一等一的人物。
和教曾清怡劍法的高手相比之下,徐明遠覺得他師父教的就有些拿不出手了。這些年雲遊天下,他師父帶着他到處爬山去找一些白髮蒼蒼卻為老不尊的老頭偷師,半壺酒換來的一招半式,徐明遠才不相信能厲害到哪裏去。
不過迫於師父的淫威,他還是把全部招式都練了個遍,這些年練的招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所以說在練劍上,他倆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只練一劍,一個練千萬劍。
每次出他師父都說只要練了這一招,回來准能打得過曾丫頭,但是每次徐明遠信心十足屁顛屁顛跑到書院,結果還是被曾清怡一劍給打趴下了。
之前在書院門口徐明遠避而不戰,一來是手中沒有合適的兵器,二來是他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和曾清怡大戰三百回合,要是最後被曾清怡攆着滿書院跑,恐怕還要更丟人。現在就不一樣了,剛好把這次偷師學來的招數拿出來試試,說不準還能多撐一會呢。
再看此時,徐明遠提着竹枝,猶如提着一把軟劍,只是枝頭那張被風吹的微微顫動的竹葉顯得有些可笑。
不過徐明遠此時臉上沒有半分嬉笑之色,手腕輕輕一轉,劍尖畫出一個圓,剛好就在曾清怡竹劍之前。
這是前年在那武當山上,徐明遠師父和一個長眉老道下了一下午的棋,他師父慘勝一子后,那老道教他的一式劍法,說是太極劍法里的一式守式。
當年徐明遠在那武當隱仙岩看着兩個臭棋簍子下棋,三步悔一子,還一副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模樣,差點沒忍住一腳踹掉棋盤的衝動。
這一式劍法沒頭沒尾,就是直接從那太極劍法之中截取出來的一式,要是給一般人根本不知從何練起,更別說發揮出原本的。
但徐明遠就不一樣了,他從小練的就是這種沒頭沒尾的招數,這一式劍畫太極早就練的爐火純青。
曾清怡的細竹直刺徐明遠用竹枝畫出的太極中心,只是一瞬,那片在枝頭飄搖的竹葉便是化作了碎屑,四下飄散,竹葉切口極為平整,應該是被劍勢所裂。而徐明遠手中的竹枝也是彎向著徐明遠,有些不支。
不過被徐明遠的太極一擋,曾清怡手中竹劍的威勢也是減了幾分,不過竹劍依舊未停,只要徐明遠無法擺脫這一劍,那結果只會是曾清怡勝。
徐明遠面色一變,曾清怡這一劍看上去未動,其實竹劍一直在輕微的顫動遊走,靈巧的猶如一條游魚,一直在尋找太極中的缺口和弱點。只要竹劍找到了缺口,或者是兩者再僵持一會,那徐明遠必敗無疑。
徐明遠才不會坐以待斃,你有一劍又如何,我可是有千萬劍。所以徐明遠直接撤劍一提,細軟竹枝陡然綳直,就像一根棍子,筆直劈向曾清怡的竹劍。這一劍取自少林劈山棍法,徐明遠直接將其融入劍法之中,呼嘯成風,倒也真有幾分劈山之勢。
曾清怡黛眉微挑,看來是沒有見過徐明遠這一招,不過臉上沒有絲毫謹慎之色,反而是一臉的躍躍欲試。曾清怡手一抬,竹劍向上迎向徐明遠竹枝,竟是打算直接硬抗徐明遠的這一記劈山棍。
“啪!”的一聲,柔軟竹枝和細竹相碰,竟是發出一聲沉默的響聲,就像是真的長棍長劍相碰一般。
不過這還沒完,緊接着又是“啪、啪!”兩聲,原來就在棍劍相觸的瞬間,曾清怡手中的竹劍竟是出了三劍,三劍都擊在了同一個地方。
徐明遠只感覺手上一陣酥麻,連竹枝都要握不住了。而曾清怡卻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還鄙夷的看了徐明遠一眼,一副不過如此的表情讓徐明遠想要吐血。
徐明遠看着那向著自己抽來的細竹,心一橫,暗自用力,手腕一轉便是將手中的竹枝向旁邊扔了出去,一副任曾清怡宰割的模樣。
曾清怡一愣,倒是沒想到徐明遠還會直接放棄抵抗,手上動作不禁慢了一分。
就在這時,原本徐明遠隨意拋出的那支竹枝,竟是突然詭異的轉了一個弧度,“啪”的一下打在曾清怡的屁股之上,然後頹然落地。
這一下沒什麼力度,不過那聲聲響卻是格外清晰。曾清怡臉上神情一滯,瞬間漲紅,手中細竹直接一揮抽在徐明遠的臉上。
“啊!”“呀!”一聲尖叫和一聲慘叫同時從兩人的口中發出,曾清怡眼中怒火衝天,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
徐明遠退了幾步,捂着腫起的半邊臉,一道鮮紅痕迹看着便覺得痛。不過徐明遠呲着牙,眼裏卻是有着笑意。
這甩手劍能在曾清怡那裏收回點利息,便是進步啊,看來在北黎草原上幫那邋遢老頭燒了半個月的飯,還算值得。
“喲,你們倆都到了啊,怎麼不進去啊?”就在這時,和事佬曾夫子再次出現,笑着看着剛剛大戰的二人說道。
徐明遠看到了救星,直接一閃身便是躲到了曾夫子的背後,捂着臉探出腦袋看着曾清怡說道:“曾清怡,都說打人不打臉,我連臉都給你打了,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要是你還糾纏,那我可就不給你講這次北黎之行了,這次北黎之行我可是碰到個白衣勝雪的劍仙,那身手,那氣勢,嘖嘖。”
曾清怡看着躲在曾夫子身後的徐明遠,握着細竹的手微微顫抖,眼中有着掙扎之色。過了一會才是哼的一聲把手裏的細竹丟在了地上,衝著徐明遠說道:“徐明遠,這事沒完。”說完又是狠狠地瞪了曾夫子一眼,轉身推門進了院子,微微側頭冷聲道:“今天中午我做飯。”
徐明遠和曾夫子臉色同時一垮,相視一眼,又是同時嘆了口氣。
曾夫子彎腰把那根細竹拾了起來,抖去上面的泥土,搖頭道:“原來是被這丫頭拿去了,我說找不到了呢,這東西可比戒尺好用多了。”
徐明遠訕訕的笑了笑,往院子裏探了探腦袋,感覺頭皮有些發麻,突然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明遠,你可不能走,不然那丫頭非得逼我吃兩人的份。”曾夫子卻是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似笑非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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