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醉三生
“不知道你找我家仙君何事？”小孩揚起下巴，神情甚是蔑然。這樣傲嬌的神情越發讓蘇小妖想要蹂躪。
“咳，聽說酒仙這裏有很多仙桃？”
“嗯，有啊。”
“那我能不能求一些？”
小孩驚訝的轉頭，“你不是來求酒的？”
“那個，我要求不高，仙釀給我喝浪費了，所以，我求一些釀酒的桃子就好…”看着小孩越來越不善的眼神蘇小妖語氣不禁弱下來。
浪費？為什麼怎麼看她的神情都是不稀罕？這天上地下還沒有敢不稀罕他這的酒的！
“想要桃子也可，只要喝滿三杯酒要多少桃子都可以。”
“那就太感謝了！別說三杯，五杯六杯都可以！”
“那麼，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小孩笑了，無比開心。
“不只是什麼酒？”
“你可聽說過我家酒仙最拿手的酒是什麼？”
“這個，不知…”
小孩也不在意她的孤陋，神情變得高傲自負，“天界眾仙都以為誘魂谷最好的酒是百日笑，千里香，卻不知他真正的酒是醉三生。今天便讓你嘗嘗。”
天界傳說，喝一杯能醉三百年，夢三世輪迴。傳說，能見世間最美的事物，得到最想要的東西。亦傳說，喝了能斷情絕愛，無欲無求。而真正見過的人，寥寥無幾。
小孩一路進了醉仙殿，從正殿中拿出一隻白玉的酒壺坐在合歡樹下，“喝了三杯以後你要什麼都給你。”
風吹落無數紅色的合歡花，落在白玉桌上，落在他錦緞的長袍上。
蘇小妖坐在白玉石凳上，接過酒壺滿了一杯，液體顏色清綠，像寶石一樣剔透漂亮，香味撲鼻。抬手，一杯下去。
酒液醇香，甘甜微辣，喝下去后好像連世界都變成了粉紅色，心中滿滿的涌動着急需宣洩的情緒，那種甜蜜的感覺，好像擁有了整個世界。眼前浮現了初奉的身影，笑容溫雅如玉。一轉又變成了東籬，絕塵清冷，疏離深邃。
“好酒！”
蘇小妖讚歎着，滿了第二杯，抬手。
眼前很黑，孤寂的感覺好像被遺棄了很久，茫茫然的，心似乎很痛很痛，撕裂了一般痛的她想哭。
那瞬間心中似乎滿滿的都是絕望。一滴淚落了下來。
良久，所有感覺散去，心中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似乎還在。
蘇小妖回過神，有那麼一刻的迷失，笑得難看的牽了牽嘴角:“真是，好酒。”
第三杯，腦海中一片空白，如在雲端，不知何處來，不知何處歸去。
她好像看見了滿天的梨花，看見了紫薇宮，看見了安靜沉睡的初奉。還看見了…那個尊貴優雅，氣度清華的東籬。幻覺中他似乎也在看着她，神情不明。
一切幻象消失，好像大夢初醒。
“嗝~”
“嗝…”
蘇小妖眼神迷離的看向小孩，“我…我全…喝…”噗通一聲，青絲飛揚，醉倒了。
小孩看着蘇小妖的神情有些詫異。這酒…也許不該給她喝。
它才是真正的神仙酒。包含了紅塵百態，愛恨嗔痴。所以，越是心處紅塵的人，醉的越深。
此酒，才是真正的醉三生。
第一杯，愛三生。
第二杯，恨三生。
第三杯，才是醉三生。
所以，醉三生永遠只有三杯酒，一生僅喝一次。
花朵紛飛，幽幽的盤旋着落在了他的手上，帶着絨絨的質感，像極了某些熟悉的東西。
小孩冷笑一聲，慢慢醉着吧！忽然衣袍的一角傳來拉扯的感覺，蘇小妖從地上爬起來，“嗝…你你是誰？”一雙手用力揉上了他的臉，“好，好可愛！”
蘇小妖湊上去，吧唧！他兀自的瞪着眼睛，衣袍豁然鼓動起來，像張開欲飛的鷹。抬手下意識摸了摸臉，這個蠢女人竟然敢親他！
“你，你的酒真好喝！做為報答，我請你吃最好吃…吃這世間最好吃的東西怎麼樣？”腦袋裏裝滿了白光，輕飄飄的。
他身上的衣袍漸漸平復下來，鑽進耳朵里的聲音好像融化的糖，粘連的粘粘糯糯，有種稚嫩的憨態。
她才是個小孩。年齡連他零頭都沒有，哼！
“這世間能有什麼好吃的東西比得過我的醉三生？況且，神仙才不吃東西。”小孩不屑。
“所以，說你們神仙，才什麼都不懂，非要無欲無求，人間既然哪裏都不好怎麼，還有那麼多神仙跑下去？走走，我帶你去見識一下！”
“我才不會去那麼渾濁的地方。”
蘇小妖踩着綿軟的步伐，拉着他就往外走。“蠢女人你放開！”
“走吧，我很，很懷念呢…”
他沉默片刻，“你以前在人間生活過？”
“那是當然，的！還有初奉哥哥。”蘇小妖醉的雙眼水漉漉的晶亮。
“就你這樣還要出天界，沒等出去就被抓回來了，你以為誰都能出去？跟我來！”不知道為什麼心就軟了，忽然也想去那個她提起來就神采飛揚的地方看看。
人間和天界其實並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分為六大天，三十三小天，而人界就在欲天。
“喂…喂，小孩…”
“蠢女人，再叫我小孩我就把你扔下去。”某小孩一臉黑線的瞪着雲朵上的蘇小妖，遲疑了片刻:“青卧。”
他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裏告訴她這個名字，只是說完便後悔了，還沒等他收回來蘇小妖就倏然轉頭看他:“你，你說你，叫青卧？”
“怎麼？不行啊！”青卧有些莫名的心虛。“青卧…”蘇小妖露出迷茫的神色，“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他有些緊張。
她傻笑起來:“一種很美的顏色…”
他有些失望還有一點意外，“你怎麼知道的？”聽過這種顏色的人很少。
小妖眼神再度迷茫，“好像，不記得了。”她似乎忘了很多事。
“什麼味道！”剛踏進人界青卧就捂住了鼻子，“渾濁不堪，毫無靈氣！”揮手套了一層結界忍不住又套了一層。
數個時辰后，蘇小妖才來到最近的城市。青卧黑着臉，他就不該相信她的方向感。轉向的人往往都會說:相信我，沒錯的！
“就是它！”蘇小妖興奮跑過去，“給我來，來十個！”
“這是什麼？”青卧好奇，白白的，還冒着升騰的熱氣。
蘇小妖燦爛一笑:“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