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德爾家
喊卡戎的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老者和一名憨厚老實的中年車夫正站在黑色馬車旁邊，這一幕和其他貴族家庭並沒有太大區別。
“卡戎少爺，您辛苦了。”老者和車夫恭敬地問候着，一絲不苟的動作顯露出森嚴的階級性。
“沃爾管家，雷諾先生。”
卡戎微微頜首，眼中閃過尊敬的神色，這兩人和其他來接人的貴族家庭僕人看起來雖然沒有太大區別，但是卡戎知道，只要這兩人想要的話，他們可以輕易撕碎這條路上所有的人。
十多年前，這個世界才出現燧發槍，就算現在普及了，在扣動引扳機的這段時間內，都足夠一名超凡者斬殺十幾次了。
卡戎自信自己也能做到，而自己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騎士侍從，還沒成為正式騎士，那麼實力深不可測的沃爾和雷諾就更不用說了。卡戎甚至懷疑熱武器要威脅到這兩人，最少得是精良的重武器配備。
這是一個超凡壓制科學的世界，卡戎在這裏看到了無限的可能，讓個體的強大凌駕於世並不是妄想，是有可能實現的。
當然現今這個世界也步入了類似末法時代的階段，各種進化之路都受到阻礙，踏上超凡道路的人越來越少，在路上前進越來越艱辛，因此各大超凡勢力都保持克制，沒有再引發大規模戰鬥，僅僅是暗地裏局部小規模廝殺。
超凡的存在漸漸淡出普通人的視線，上百年的時間讓大部人把史實記載都當作誇張故事或者笑話看待了，只有了解的人，才能隱約窺見那浩大時代的一角。
卡戎踩着小凳子走上馬車，剛進入馬車就看到已經有一個人在車上端坐着，“伊莉雅。”
女孩有着銀色長發，紅寶石般的眼睛，精緻的小瓊鼻，微微抿着紅唇看着書，配合著她身上那股高貴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就像皇室的王女。
伊莉雅抬頭瞟了一眼卡戎，嗯了一聲就低頭看自己的書，完全沒有搭理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
卡戎也不以為意，直接坐在另一邊的座位上，看着窗外，沉默地思索各種劍技的運用。在記憶中他前身和伊莉雅幾乎就是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還要多上一層疏遠，打招呼只是必要的禮貌。
沃爾管家也坐上馬車，他照顧了三代德爾家族的人，完全有資格和卡戎他們平起平坐。
雷諾關上車門，自己翻身坐在車前，揚起馬鞭，抽打着兩匹黑色古栗馬。
馬兒鼻子打着響氣，邁動着堅硬的馬蹄小跑起來，越過路上一輛輛的馬車，還有成群結隊步行回家的普通家庭學生。
相比起美貌優秀的伊莉雅，卡戎就平凡很多，繼承了德爾家族一脈相承的大眾臉，唯一還算可以的只有柔順的金髮，還有極其少見的暗紅色瞳色。
伊莉雅的母親據說是德爾家主的**，在十幾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兩三歲的伊莉雅就被帶到德爾家，而卡戎的母親死得更早，在卡戎出生那天晚上就因為難產血崩而死，所以伊莉雅就任德爾大小姐幾無阻力。
作為德爾家的少爺，卡戎從小要接受的教育就很多，前身除了性格之外，其實也差不到哪裏去，基本所有要掌握的技能都能達標。
不過伊莉雅各種技能完美通過，剛及格的卡戎相形見絀了，這也導致了前身在下意識地迴避抵觸這個天才妹妹。
卡戎是在去年八月來到這個世界的，到現在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在這期間他除了學習劍術，開始走上騎士之路之外，基本和前身沒有什麼不同。
這得益於兩人其實都是沉默寡言，大部分時間都有呆在房間裏的習慣，完全接收前身記憶，卡戎更不會有什麼怪異舉動。
不過他在鍛煉之後，才發現自己原來天賦還算不錯，僅僅半年的時間就從侍從初階提升到侍從高階，十七歲的侍從高階在托爾斯聯邦算是小天才級別了。
雷諾是他的指導教師，非常清楚他的進度，所以很震驚小時候吞服那麼多珍貴藥劑才勉強將身體素質提升到侍從初階的卡戎有如此天賦。
德爾家的傳統就是將後裔身體素質提升到侍從級，接下來要走騎士之路還是做其他事情一概不管，貌似很開明寬鬆。
但卡戎在記載上發現一個特點，無論繼承人二十歲前怎麼樣，二十歲后都會性格大變，並且實力驟增，當然壽命一般不過四十五歲。三代如此可能是巧合，代代如此就不由讓人心驚了。
那個便宜父親將他和伊莉雅送回祖地讀書，卡戎不認為這僅僅因為東都風波漸起的原因，父親這幾年的性格越來越暴戾了，大概是實力驟然拔升的後遺症，哪裏有代代都有巔峰級大騎士，而且出現得如此莫名其妙。
卡戎覺得自己還是踏實自我提升，選擇家族秘法後遺症太大了，如果自己都變得不是自己，那空有強大的力量也沒用。
馬車駛過鎮南，沿着鎮郊區繞了個半圈來到鎮北郊外，這裏人煙稀少，連獵戶也只有寥寥幾家，不過這裏有一座佔地面積很大的古老莊園。
這是德爾家的祖地，雖說德爾家在朵蘭鎮只有一個莊園，朵蘭鎮其他貴族也不敢輕易冒犯，他們從自己的渠道知道外遷的德爾家已經今非昔比，不過具體什麼層次他們也不清楚。
朵蘭本土貴族很排外，德爾家早不被他們視為朵蘭貴族，因此對德爾家很疏遠，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朵蘭貴族絕不會與更強大的外地貴族聯姻，這看起來很沒道理，但這涉及到百年前生死存亡時簽訂的朵蘭聯合條約。
“如果我們不團結，那麼朵蘭鎮的話語權將不再屬於我們，朵蘭貴族自由的權利將受到侵害，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所有與大貴族私通的貴族，將被視為背叛者，其餘貴族有權利也有義務剝奪背叛者家族一切的權力。”
周邊城區幾個大貴族幾次伸手都失敗后，已經沒人願意吃力不討好地來招惹朵蘭貴族了，一個大貴族甚至惱怒地說，“朵蘭貴族是最頑固、最愚蠢、最不思進取的群體。”
不管外人怎麼看待朵蘭貴族，朵蘭貴族卻遵守着這個條約整整一百年了，看樣子還打算繼續持續下去。不過這種團結異常的力量，讓朵蘭鎮不會像其他鎮子的貴族受制於大貴族，頭上時刻懸着要命的斧頭。
德爾家兩百年前也是朵蘭貴族，不過這麼久沒交流已經足夠在德爾與朵蘭貴族之間割裂出深深的溝壑了。
德爾家是個特殊存在，當然也沒人隨意來招惹就是了，至少那些覬覦伊莉雅美貌的發春貴族青少年都被家裏狠狠修理了一頓，再也沒有貴族家的男孩膽敢接近伊莉雅了。
卡戎因為比較低調，或者說他長得太低調，大家還真沒注意到他是鎮北德爾家的人。
如果是在東都，他再沒有存在感也會有人獻殷勤，畢竟在東都的上層貴族圈，有幾個不知道德爾家的存在。如果不是殺伐過重，而且人丁不旺，德爾家的排名還要向上提幾名。
這幾百年來，民主意識的興起，讓貴族階層現在已經被壓制到歷史最低點，很多權利都失去了。
但事實上掌握國家命脈的還是貴族階層，特別是頂尖貴族，除了低調點，該有的不該有的權力幾乎沒有被削弱，被削弱的只有小貴族家庭。
想想地球西方民主意識興起的時間不長，就幹掉了封建貴族階層，而這裏的民主意識可是萌發了幾百年，現在還默認貴族保留一些權利，就知道這裏的貴族勢力多麼強大了。
頂尖貴族牢牢把握住一切，甚至民主該怎麼發展，發展到什麼程度，以後以什麼速度發展，如何降低平民階層對貴族階層的抵觸，貴族要以其他什麼方式佔據社會制高點等等，這些都是他們一手操控設計的。
德爾家作為二十二家頂尖貴族之一，雖然是掌握的是軍事，但這些該知道也都清楚。
卡戎沒有當紈絝的想法，畢竟掌握越豐沃的資源，意味着需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更多，他還不知道具體責任是什麼，不過他知道如果自己鬆懈的話，將會遇到很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