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猶記當年情，父恩如山嶽
輕咳一聲，鳳瑤收好玉瓶，說道：“有些事情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只是如今你本事大了，又很想找到自己的親人，這事也是到了該說的時候了。”鳳瑤的聲音不大，落在楚天瑤耳中卻如雷霆般響亮，她猛地一震，抬眼看向鳳瑤。
“當年烏蒙貴叛亂，我帶着聖教弟子追到十萬大山的邊緣，眼看就要到漢人的城市了，突然聽到一陣嬰兒的哭聲。”鳳瑤頓了頓，看向楚天瑤的眼神意味深長，好在她並不是要賣關子，而只是微微抬起頭，將思緒沁入回憶當中。
“我順着聲音走了過去，看見一個大紅色的襁褓，裏面一個粉嫩嫩白胖胖的小嬰兒沖我不停地招手，當下便心一軟，走了過去，等發現不遠處還有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時，我不知怎麼居然抱着那孩子一道走了過去。”鳳瑤的目光幽深，彷彿穿過了時間長河，帶着楚天瑤一起回到了當年的十萬大山。
“有意送春歸，無計留春住。明年又着來，何似休歸去？桃花也解愁，點點飄紅玉。目斷楚天遙，不見春歸路。春若有情春更苦，暗裏韶光度。夕陽山外山，春水渡傍渡，不知那答兒是春住處？”唱完小詞，鳳瑤神情有些恍惚，她摸了摸楚天瑤頭上的道髻，口中喃喃了幾句，只是聲音十分小，居然讓金丹修士也沒辦法聽清。
“聽完這首詞，再看見紅色襁褓上的三個字，我便抱着孩子離開了，只是沒等我再次和聖教弟子會合，面前出現了一個駕雲而來的修士，他高高站在天上用十分不屑地語氣問我有沒有看到一個男子手中抱着的小嬰兒，而因為正巧我手中也抱了個小兒，所以那人十分強硬得要將我手中的小兒抱走。”
鳳瑤想到當年的情形仍然覺得自己十分慶幸，那時候的她固然很嚮往漢學，也覺得漢人懂得很多東西，但是她也對聖教的蠱術感到驕傲，並不覺得比漢人的東西要遜色，所以她也十分倔強地拒絕了那人的要求，眼見那人臉色都變了，一張黃符拿在手裏，卻不想手中的孩子突然哭了起來。
鳳瑤本就是個和藹的，她輕輕拍着手中的小兒，動作一點也不生澀，而在她的拍打下，孩子也慢慢恢復了平靜。那修士皺了皺眉頭，對於一身苗民服飾的鳳瑤會照顧漢人的嬰兒心裏上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恰巧嬰兒頭上露出一點鮮紅，那修士便說道：“罷了罷了，原是我看錯了，你且去吧。”
鳳瑤還待和那人相爭幾句，那修士卻不耐煩再和她說話，又感覺到有聖教弟子來和她會合，那修士便一溜煙駕雲離開了，說到這裏，鳳瑤感慨道：“當年你額心那點桃花鈿讓你在苗寨中受盡了委屈，卻不想那修士也是因此沒有確定你的身份，這正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依。”用了一句漢人警句，鳳瑤收回自己有些不舍的目光，從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兒，變成現在這麼一個大姑娘，她可真沒有半點對不起這孩子的事。
楚天瑤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此節，她的眼睛一下便紅了起來，看着鳳瑤說道：“阿娘，若是沒有你，也沒有我的今天，您的養育之恩，我永世不會忘懷，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一定會盡我的能力守護苗疆的！”修士輕易不許諾，也不發誓言，楚天瑤話音剛落，便感覺到朦朦之中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她的身上，給她上了一道枷鎖，頭一次她沒有因為會有可能不利而感動緊張，反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鳳瑤嘆道：“不必如此，你是修士，生命可比我們這些凡人要長得多了，聖教能從上古時期延續到現在，也不是能夠讓人小覷的，你也不用太費心了，只要儘力就好。我雖然不曾修行過，卻也知道插手凡俗，並不利於你的修行。”
楚天瑤很是感動，只是她剛剛那句話出口時，她才發現自己其實並不在意這些東西，所以無所謂地笑了笑說：“阿娘，你不用擔心，這是我內心的想法，也是女媧大神和天道給我的指引，只要我遵從自己的想法，說不得也會有另一番成就，這世上大道三千，難不成還非得和別人走一樣的路嗎？”
鳳瑤不再深勸，揮了揮手道：“你且離去吧，若是想知道那修士是誰的話，你在福城東郊百里處的莊子裏或許會有發現，那修士可是一直坐鎮我們苗疆，只想將你找到呢。”她諷刺地笑了笑，這麼緊張楚天瑤的下落，卻把她從苗疆放了出去，任她走到崑崙，踏上仙途，這又算什麼呢。
離開西配殿的腳步一頓，楚天瑤沒想到還有這種事，她一下便理解了鳳瑤為什麼要在紫竹笛中下蠱，為什麼要在她身邊放那麼多蠱蟲，自己還真是沒理解鳳瑤娘親的深意，兩行熱淚一下流了下來，沒有再回頭，楚天瑤直接回了天寶樓。
“哥哥和阿幼朵還沒有說完嗎？”這麼長時間回來之後，天寶樓內居然只有李南歌一人在撫琴，楚天瑤忍不住驚訝問道。
努了努嘴，李南歌手上停了下來，琴弦不斷顫動，他沒好氣地說道：“人說苗女多情，我看果然不假，你瞧瞧都要巴到人家身上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楚天瑤看不到人，轉念一想，將神識放了出去，果然清楚地看見阿幼朵整個人都要偎到楚雲深身上去了，而楚雲深則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許是察覺到了兩人的神識，楚雲深重重一咳，沉聲問道：“聖蠍使大人還請自重，我們漢人還是很看重男女大防的。”
阿幼朵眨了眨眼睛，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們苗人並不在意這個啊，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阿哥阿妹走到一起了。”
當事人和在場旁觀的兩人都被她這句梗到了，好半天楚雲深都沒有再說話，楚天瑤慌忙傳訊過去：“哥哥，剛剛聽到一個重要消息，和當年的事有關，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正在尷尬中的楚雲深得了這麼一句，當真是如天降甘霖，他忙和阿幼朵說了幾句，也不知道是怎麼說的，阿幼朵居然放了他離開，楚天瑤神識微動，晃過了阿幼朵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