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詭笑（三）
一天的時間裏有三節數學課對於農村的學校來說是很正常不過的事，這也是為什麼農村的藝術生比較少的原因，在比較落後的思想里，人們只知道文化課的成績是與人生路的坎坷程度息息相關的，所以通常來說體育課或者音樂美術課無論是站在老師還是學生的角度來看都是一堂休息用的“福利課”，也正因為如此，這種課程在一個學期的安排里都是屈指可數的，而且大多數情況下，在臨近考試的時候這些課程都會暫時停課，取而代之的是語文、數學或者英語這種關乎期末考試成績的科目。
雖然那個好事的同學狠狠地鄙視了李維，但是聽了李維的話他還是偷摸跑到講台前看了一下今天的課程，果然就像李維說的一樣，全天一共有三節數學課。這就是好學的同學跟厭學的同學的差距，好學的同學幾乎都可以背下來一周的課程表，在結束一堂課之後第一時間就能記起下一節課是什麼課，而厭學的同學其實就是來混日子，他們永遠都是等老師走進教室才知道要上什麼課，如果沒有九年義務教育的限制，他們可能早就離開學校去做童工了吧。
李維走出教室門的時候林康也跟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後往廁所的方向走，林康皺着眉幾次張開嘴卻終究沒能下定決心喊下李維。直到看着李維走進廁所，林康才決定待會在廁所里跟李維好好談談，畢竟他還小，有些事他自己承擔確實有些過於沉重了，而且他自己承擔也未必能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和結果。
跟在李維的身後走進廁所，林康剛繞進門裏就張嘴說：“李維……”然而眼前空蕩蕩的廁所把林康所有的話都憋了回去，他剛剛明明看見李維進了廁所，怎麼會一眨眼的時間就不見了？林康想要好好找找，可是眼前的廁所只有這麼大，一目了然，別說是個人，就算有隻老鼠也不可能看不見，也就是說，李維真的是憑空消失了嗎？
這麼想着，林康不禁打了個寒戰，一陣尿意隨之而來，他趕忙解開腰帶解決了一下，正在酣暢淋漓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儘管隔着厚厚的衣服，林康依然能感覺到那種透過皮膚滲透到骨頭處的寒意。
“誰？”林康一個激靈褲子還沒有提起本能地退了兩三步，顧不上甩在鞋上的黃色液體轉頭看向原來站的地方，李維還沒有結束的笑容中帶着一絲詫異。
“最近上火啊？”李維低頭看到了附着在林康鞋上的黃色渾濁液體。
“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林康言語之中夾雜着很明顯的不友好情緒。
“我？我還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李維被林康的話問得哭笑不得，“我剛才一直都站在那邊小便，你進來以後喊了我一聲就迷茫地看着廁所完全無視我的存在，現在又問我從哪裏冒出來？”
“真的嗎？”林康並不相信李維說的話，但是他很聰明地知道，如果李維有意欺瞞自己，無論他回以何種表情和語言，李維都不會說出實話，所以他完全沒有跟李維繼續糾結的必要，“哦，那可能是我最近精神不太好吧。”說完，林康整理好褲子，然後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紙巾蹲下身體輕輕地擦着自己的鞋子。
“你跟着我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李維倒是完全不避諱這個話題。
林康的手停頓了一下，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繼續邊擦鞋邊回問道：“你這麼問，應該是有話要跟我說吧，不妨直說，我一直都把你當朋友的。”
“林康，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你一定是看到了什麼東西吧？”李維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不等林康回答，李維又接著說：“我們都還只是個學生，我只能奉勸你一句，如果跟你沒關係，最好不要去摻和，攥緊了你的好奇心，不該知道的不要去探尋答案。”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林康猛地站起身與李維對視着，眼睛裏閃過一絲冰冷。
“啊！”一聲慘叫在廁所牆外面的操場上穿透進來，想都沒想林康和李維就沖了出來，只見一個女生坐在地上身體後仰，向後支撐着地面的雙手正在拚命地往後扒拉着，身體瑟瑟發抖，兩眼直直地盯着前面，嘴裏一直嘟囔着：“別過來別過來……”
“嘿嘿嘿哈哈哈……”旁邊詭異的笑聲把兩個人的視線都牽扯了過去，站在前面的是那個“名聲顯赫”的劉翠老師，她歪着頭，面如死灰，一臉橫肉都向歪斜的方向堆了過去，不知道是因為臉上肉多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她的嘴角正以奇怪的角度上揚着，眼神之中透着一種難以名狀的犀利，就像是盯着一隻跑不掉的獵物。
林康大步向前邁了一下想要把那女生扶起來，卻被李維一把拽了回來。李維沒有解釋什麼，眼睛一直在看着劉翠的眼睛，然而劉翠完全沒有看見林康兩人一樣，全部的焦點都放在了女孩的身上，而且劉翠已經開始挪着腳向女孩走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是沒有人敢上去插手，女孩絕望地看着身邊的人，恐懼使得她原本還算清秀的面龐有些扭曲了。
“劉翠你在這裏幹什麼？！”校長聞訊趕來的時候操場上已經圍了厚厚的一群人，他憤怒地撥開人群看到劉翠正目露凶光地盯着一個女學生當場就發飆了。沒想到劉翠聽到校長的聲音並沒有任何收斂，反而笑聲更大，轉頭直接撲向了校長。幸虧旁邊的同學眼疾手快拉了校長一下才幫他逃過一劫，不然定然會被劉翠肥碩的身體壓成肉餅。
“劉翠你瘋了！”校長突然遇到這麼一件事也感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於是大聲呵斥道。
回應校長的是劉翠依舊沒有停下的詭異笑聲和她轉過頭來似要吃掉校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