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漢斯傳（2）
秋天的上午，紫色莊園沉醉在熱鬧和歡愉之中，人們為了這場宴會做了十分精心的準備，希望在這天展現出自己最棒的一面，尤其是十七八歲到了適婚年齡的姑娘們，無不打扮得花枝招展，盡量吸引更多的目光成為焦點，萬一自己就被伯爵的某位兒子看上了呢，這種事情誰說的准。
在一片片的歡笑聲中，秋風吹過南方的薰衣草花田，漫過天空穿過樹林，帶來淡淡而舒適的幽香，和撬開的酒桶散發出的醇香融合在一塊兒，清爽撲鼻。
剛下馬車的姑娘們雙手提着裙擺，向身邊認識或不認識的男士們點頭示好，臉上簇着明媚的笑容，顯得端莊而優雅。男人們就沒這麼安分了，目光像獵人般掃來掃去，渴望尋找屬於自己的獵物，最後他們有一半將視線停留在了小妖精維奧拉的身上，一手握不住的豐盈上圍，纖細迷人的腰肢，翹而緊實的誘臀，令人心神蕩漾。
有些迷戀於維奧拉美貌的男人和男孩送了她一個綽號：希爾鎮第一美臀，這樣的臀，連年過半百的埃斯頓伯爵都要忍不住瞟兩眼。
色歸色，埃斯頓伯爵大多數時間還是挺正經的，他雙手杵着拐杖神氣地站在門前，跟每個受邀前來的客人們打招呼，寒暄幾句。
“哦，親愛的芭芭拉小姐，原來你已經長這麼大了，近幾年你一直待在法蘭克福，那裏的生活還習慣嗎？”
“好久不見喬納先生，最近火器的行情怎麼樣？這不，我聽說東邊一直在打仗，就快打過來了。”
“嗨，別聽那些整天閑着沒事幹的窮白佬瞎吹，他們懂個屁！有公爵大人的軍隊和萊茵河做屏障，土耳其大鬍子過不來的。”
關於戰爭的話頭一開，男人們很快就都參與了進來，紛紛想要表達一下自己與眾不同的高見，好得到姑娘們崇拜的眼神，儘管他們對戰爭一無所知。
而這個時候，漢斯已經帶着迪拉繞到了莊園后側，那裏有扇銹跡斑斑的廢棄大鐵門，大約四米高，被埋沒在肆意生長的翠綠爬山虎中。這是莊園最不起眼的一隅，早些年是當作釀酒廠的，後來薰衣草生意越來越景氣，伯爵就讓人把滿山的葡萄園都刨了種上了薰衣草，這塊地方也就廢棄了。根據漢斯長時間的偵查，衛兵是不會關注這裏的，只有每隔兩小時會過來一趟巡邏隊。
廚房裏已經忙活起來了，烤肉的焦香味兒漸漸飄散開來，漢斯眯起眼睛，動了動鼻子，滿臉陶醉，真香。好像從夏天開始，有兩個月沒嘗過肉味兒了，每天收穫的獵物不少，但都拿到鎮上換火藥去了，不知為什麼父親最近一直在囤積火藥。
聞着肉香，漢斯手腳麻利地將鐵鉤綁到繩子上，抬手一甩，鐵鉤不偏不倚地掛在了鐵門上沿，他抓緊繩子幾下便爬了上去，這是作為獵手的基本能力，迪拉比他稍微吃力一些，但也不困難。
潛入莊園，漢斯在事先準備好的布袋上戳了兩個洞，迪拉奇怪道：“你幹嘛，會漏的！”
“誰說我要用它裝東西了。”
漢斯把布袋往頭上一套，剛好透過洞露出兩隻純黠的眼睛：“這樣被發現就不會被認出來了。”
迪拉：......
鐵門距離廚房不遠，僅僅隔着一塊開闊地，漢斯左顧右盼見沒人，一溜煙鑽進了廚房後面的倉庫，像是一頭扎進了人間天堂。
烤肉、羊腿、奶酪、夢寐以求的法蘭克福熏香腸......口水都來不及咽，漢斯趕快抓起油滑滑的香腸往兜里塞，能塞多少塞多少，速戰速決。
正竊喜呢，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你們在幹什麼，我的上帝！”
漢斯整個人頓時僵住了，臉色一變，戰戰兢兢地扭過頭，看見一個身體肥碩的廚師，手裏提着一隻更肥碩的兔子，從他的體格來看，多半是打不過他。
漢斯往後縮了縮，只見廚師一瞪眼：“我從沒見過你們這麼差勁的小工，讓你們取點東西弄得這麼狼狽，長眼了嗎，都掉地上了，這可是價格昂貴的法蘭克福香腸，趕緊給我撿起來送到前面去！還有，把你們頭上的破袋子摘下來，以為這樣我就認不出來不扣你們工錢了？”
漢斯：？？？
今天，埃斯頓伯爵邀請了幾百人來參加宴會，庄園裏的廚師忙不過來，便從鎮上臨時招一些小工來幫忙，很便宜，一天幾個銅子兒。小工跟廚師之間都是素不相識的，加上忙得不可開交沒工夫認人，胖廚子便把漢斯倆人當成小工了。
見倆人依然木着，胖廚子炸毛了：“還不快去？！”
漢斯回過味了，扯着發獃的迪拉急匆匆往廚房送香腸去，原本只是來偷點東西，這下好，想走都走不掉了。
廚房裏忙亂得很，充斥着各種氣味與嘈雜聲，光洗菜的就有十幾個小工，打下手的更是有二三十個之多，廚師們有的負責煎牛排，有的要處理兔肉，還有幾個在專心致志地往烤羊腿上灑調料，嫩嫩的羊肉焦酥冒油香味四溢，這是今天最關鍵的一道菜，只給地位較高的貴客品嘗。
主廚是位頗有修養的中年人，他監督着廚房裏的每道工序，鼻樑高挺神態平和，眼神中閃爍着獨到的精明。他是法蘭西人，英法百年戰爭期間為了躲避戰亂來到這裏，埃斯頓伯爵看上了他出眾的味覺將他雇為主廚，傭金不菲。
見漢斯抱着一堆香腸在廚房裏茫然轉悠，主廚沖他招招手：“喔，孩子，來我這裏。”
漢斯快步走了過去，主廚拿起一根香腸湊在鼻尖聞了聞，滿意地點點頭，接着用刀把它切成只有銅子兒那麼厚的薄片，嫻熟地在盤子裏擺成一圈，並在中間灑上一匙甜醬。
“孩子，把它送到前面那棟樓三樓左邊第二個房間，維奧拉小姐剛剛差人來要的。”
漢斯一怔：“......維奧拉？”
“是的，別說你不認識她，整個小鎮的男人有誰不垂涎她的屁股，說實話我都想自己過去送了。”主廚調笑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