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1
晚餐有精緻的小牛肉,煙熏的恰到好處。
卡列寧對食物向來沒太大的追求,他常認為食物最根本的作用只在於填飽肚子,大腦空空是最讓人難受的,如非有必要,他的午餐通常簡單而質樸,一個冷麥草的三明治就可以了。
現在,食物鮮美,一杯讓人心情愉悅的餐前酒,以及,健康並且帶着微笑的妻子,還有可愛的兒子,他那理智的大腦也不僅愉悅而享受了起來。
“培特西說下周有個茶會,你有時間嗎?亞歷克塞。”安娜提起這個事情。
卡列寧聽到培特西這個名字,那種帶着點微醺的醉意就消散了。
他不太喜歡安娜的這位表嫂。
誠然,培特西·特維爾斯基公爵夫人是個討人喜歡的人,但她的諸多作風可說不上正派。
但,卡列寧抬眼看了一下妻子,她正微笑着傾聽他的回答。
卡列寧喝了一口酒後答道:“目前還未有任何重要的安排。”
“那就是本來是有的了。”安娜想。
安娜打量着卡列寧,男人光滑的臉在燈光下沒有太大的稜角,神情放鬆,可以說是愜意。
這可真奇怪。
安娜自己從未在任何地方放鬆功,雖然她一向以淡笑示人。而卡列寧,人前他總是謹慎又克制,彷彿就沒有個放鬆的時候,可現在,他看上去的確是舒適的,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巢穴的老虎。
只不過,面前的男人可不會卧下來,舒服的咕嚕咕嚕叫。
安娜收回視線,因為剛才的聯想而惹不住讓一個小小的微笑浮現在嘴角邊。卡列寧並未注意到,在進食了三分之二后,他那理智的大腦再度拿回了主導權,他緩慢又冷靜的思考一些政務。這個時候,家庭,家人,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在要去培特西府上的前一天,卡列寧告知安娜,他當天要稍晚才能過去。
安娜對此倒也沒有過多的想法,畢竟,只是一個下午茶而已。只要她謹慎點,總能應對好的。
當天早上,安娜起得比平常稍早一些。
卡列寧冬日裏通常是六點半起床,他並不是那種會賴床的人,所以這位政府官員家的羽絨被也從未體會過被陽光包裹着體溫的感覺。如果羽絨被們有幸開交流大會的時候,它一定沒什麼可說的。
卡列寧起床后洗漱和刮臉。
近來俄羅斯的風尚指標是留一點兒俊美的髭鬚,貴族們對此有很多的心得,像卡列寧這種文官,談論時尚總比武將們更適合,但在偌大的政務廳裏面,卡列寧的臉總是刮的溜光。那樣子讓他看上去更加冷峻,避免了很多無關的打擾。
收拾好自己后,卡列寧穿好文官制服去了安娜的寢室。
前幾天那是他每日做的,他必須注意一下妻子的健康問題,那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本來,那是一件不那麼重要的事情,當他去探望的時候,他的妻子還在睡覺,可今天他過去的時候,正準備開門進去,卻發現門自己開了。
“呃……”
安娜愣了一下。
倒不是說受到了驚嚇,只是稍微有點意外。
安娜打量着卡列寧,下意識猜測他來找自己是有什麼事兒。
因為安娜的打量,卡列寧覺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這明明沒什麼,他只是在盡丈夫的責任和義務。
卡列寧穩了穩心神,問道:“今天怎麼早起了這麼多?”
安娜不是傻瓜,她先側了側身子,好讓卡列寧進來,然後笑了一下說道:“聽起來,這不是你第一次這麼早過來了?”
卡列寧自知失言,心裏有些彆扭的古怪,但很快他就微微點頭,答道:“我是你的丈夫,關心你的健康是我的責任。”
安娜看着男人落座,用一種平板的語氣說著那麼一句話。
本應該是溫情的關心,被他那麼直直的說出來,倒是完全不浪漫了。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與她而言,在華麗虛偽的甜言蜜語,也只是空話。在不細膩的關懷,也是發自內心的。
“我很高興,亞歷克塞。”安娜沒有落座,她就站在小圓桌的旁邊,那樣略微歪着頭笑着,灰色的眼睛裏像是有細碎的星星在裏面一樣。
卡列寧不是詩人,藝術的美麗從來都與他無關,但當“美”就在他面前的時候,身為男性的一面他有無數包容力可以欣賞。
清晨,一個小小的微笑,那麼淺淡又真誠的浮現在男人的嘴角邊。
淺紫色的優雅的薄紗簾早已被拉開了,雪景天裏,只要有一點兒光都透亮。
一個說得上是溫柔的親吻落在她的嘴唇上。
“沒有旁人在。”這是她的卧室,足夠私密的地方,她現在是這傢伙的老婆,所以,她怎麼能拒絕?安娜心裏的小人嘮嘮叨叨的,阻止某一部分的她把對方推開。
小天使安娜越來越大,小惡魔的安娜咬着牙,最後嘟囔着類似於“墮落和愚蠢”這種話。
小天使安娜準備灑更多幸福的泡泡,但卡列寧已經放開了。
他們早就是夫妻了,不是談戀愛。
青天白日的滾做一團,卡列寧是做不到,更別提,他的懷錶時間已經顯示,早餐即將開始了。
望着正低頭看時間的卡列寧,安娜努力壓制臉頰燒紅的感覺。
“呸!”她在心裏說,不知道是在唾棄自己還是純粹發泄,因為卡列寧已經收好懷錶,一副剛才發生了什麼,他可沒臉紅心跳的樣子。
“他當然不會,這是他老婆。”安娜在心裏輕輕地哼着,不知道是在對誰不滿。
“這不過是一個吻,從生物學上來說,不過是嘴唇和嘴唇的摩擦接觸,他們剛才可能交換了一點液體,還不到百分之一,從他們關係來看,這有些冷淡了。所以,所謂的婚姻是戀愛的墳墓果然是沒錯的。荷爾蒙和多巴胺也許幹掉了不少,或者,卡列寧難道真的存在這種東西……”
安娜正在腦子裏快速的思考以上東西的時候,前面的男人已經淺淺地皺起了眉頭。
難道他聽到了?
安娜壓下驚慌,微笑了一下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