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第五章

必須說，斯卡勒雯不喜歡熊孩子，從各種意義上，尤其是還沒有進化成靈長類的那種。因為她覺得他們真的太蠢了，不僅蠢，而且還自認為是小孩就有任性的特權。他們可以一分鐘搞砸你籌劃了一個月的計劃，不經意就讓你的心血灰飛煙滅。

所以當身邊突然出現一個熊孩子時，斯卡勒雯的態度就是：當沒看見！

斯卡勒雯裝作沒看見那個綠眼睛的小男孩，兩口將三明治咬了一大半。可是她無意轉過頭時，卻發現那個男孩竟然從離她十步遠的地方挪到了離她五步遠的地方。仍然是那個姿勢，仍然一邊流口水一邊扣地……

這不可能！

斯卡勒雯十分確信沒有人能在她的感知範圍內做小動作而不被她發現……可是現在奇怪的事來了，她完全沒有感覺到那個小男孩移動的任何動靜，他卻從十步遠的地方挪到了五步遠的地方，斯卡勒雯甚至都能看到他隱藏在劉海中的一條豎著的“Z”型的疤痕——看上去就像一條閃電似的。

他是怎麼辦到的？

斯卡勒雯來了興趣。她抽出麵包中的半根火腿腸，將它分成三小塊，然後對着男孩招招手，讓他到自己面前來。

“你叫什麼？”斯卡勒雯舉着一小塊火腿腸問。

男孩看看斯卡勒雯，又盯着火腿腸，再看看斯卡勒雯，含糊不清的回答：“哈利，我叫哈利。”

“哈利。”斯卡勒雯將火腿腸塞進男孩嘴裏。男孩頓時開心的眼睛發亮，他像小狗一樣鼓着嘴快速咀嚼了兩下，一伸脖子就吞了下去，好像豬八戒吃人蔘果似的，但他的眼睛“噌”的亮了起來，顯然火腿腸非常合他的意。

合意就好。斯卡勒雯舉起第二塊火腿腸，對着哈利說：“你好，哈利，我叫斯卡勒雯。”她指着自己說，“斯卡勒雯。”

“撒拉雯。”這個名字對哈利小盆友來說難度似乎太大，他的舌頭有點卷不過來，不過這和他心不在焉也有關係。

“斯卡勒雯，我叫斯卡勒雯，斯~卡~勒~雯。”斯卡勒雯慢慢的發音。

“斯拉文。”哈利嘟着嘴又念了一遍，顯然他並沒有意識到這個詞有什麼意義，他的眼睛只盯着火腿腸，他不明白斯卡勒雯為什麼還不把它放到自己嘴裏。

斯卡勒雯最後一次重複，“斯卡勒雯，我的名字，記住，哈利，你應該能讀好，斯卡勒雯！”

“斯勒恩。”

斯卡勒雯將火腿腸扔進自己嘴裏，慢慢的咀嚼起來，一臉享受。

這太出乎哈利的意料了。你怎麼能吃了我的火腿腸？哈利小盆友扁着嘴，眼睛裏醞釀著眼淚。這時斯卡勒雯舉起最後一塊火腿腸，說：“我想現在你該明白了，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想要得到就得付出。好了，讓我們試最後一次，斯~卡~勒~雯！”

“撒……斯……”哈利吐了幾個音，他其實挺會察言觀色的，發現斯卡勒雯的眼神不對，他就立刻沒再讀下去了。

哈利委屈的低下頭摳摳泥巴，嘴裏嘟囔了幾聲，抬起頭小聲說：“斯卡勒雯~”

“哦，看來你辦到了，斯卡勒雯，我的名字叫斯卡勒雯，再來一遍，讓我聽見。”斯卡勒雯滿意的晃了晃火腿腸。

“斯卡勒雯，你的名字，斯卡勒雯。”哈利大聲叫道，“我知道，哈利會讀，斯卡勒雯。”

“是的，你讀對了。”斯卡勒雯把火腿腸伸過去，哈利眼睛一亮，迅速伸過頭來一口咬着火腿腸，鼓着嘴，像斯卡勒雯剛才那樣慢慢的咀嚼起來。

“好吃嗎，哈利？”斯卡勒雯從袋子裏拿着沒有火腿腸的乾麵包，咬了一口，問。

“好次……QAQ”哈利眼淚汪汪的一伸脖子，咽下嘴裏的東西，然後伸出舌頭……咬到了，好痛QAQ

“啊哈哈哈，你是笨蛋嗎？”斯卡勒雯還是第一次覺得小孩子原來挺好玩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叫哈利的小男孩警覺心未免也太差了吧，不僅主動靠近陌生人，而且還從陌生人手裏接東西吃……要吃不要命，這傢伙不會是豬投胎的吧？

雖然這麼想，但斯卡勒雯還是拿起吃完了三明治的空袋子，捋了捋，把空氣擠到密封的那邊，下面折一折，做成金魚……章魚……不管是什麼東東啦……的樣子，然後輕輕鬆開手，那個紙袋竟然就像水母一樣，一張，一張，一張的，漂浮在了空中。

哈利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着這個“水母”，卻並不害怕，他反而好奇的伸出手想去戳它，可是“水母”卻迅速的“游”向了斯卡勒雯。哈利伸出手，上前一步抓住“水母”，可是他沒有掌握好力氣，紙袋一下子被他捏破了，“水母”立刻好像死了一樣變成沒有生息的破紙袋。

“不……不動了。”哈利小心的將捏着袋子的手伸向斯卡勒雯，“斯……斯卡勒雯~”他突然靈機一動，學着斯卡勒雯的樣子將破紙袋向上一扔。紙袋在空中漂浮了一會兒，最後掉在地上。

“不動了就不動了，一個袋子而已。”斯卡勒雯已經知道自己想要的了，哈利最後那一下伸手，雖然他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但他確確實實是用了和自己一樣的力量……或許應該叫做“魔力”，將那個袋子抓到手的。

斯卡勒雯覺得自己應該給這個小同類一個善意的警告，就當得到信息的報酬。

“哈利，記住，別讓別人看見這個。”斯卡勒雯勾勾手指，紙袋從地上飄起來，在哈利面前打了個旋，又重新落回地面。

哈利似懂非懂，但斯卡勒雯並不打算更好心的解釋給他聽了。

“你想對哈利做什麼！”突然一個高亢的女聲在不遠處的小路上響起，哈利被嚇的打了一個哆嗦，他轉過頭去，站起來高興的揮手，“姨媽~佩妮姨媽~”

只見一個高瘦的捲髮女人，胳膊下夾着一個胖胖的男孩，氣勢洶洶的一路向著這邊沖了過來。

斯卡勒雯站起來，拍拍屁股，等捲髮女人衝到她面前，斯卡勒雯淡定的優雅的禮貌的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式問候禮，“日安，斯卡勒雯向您問候，夫人。”

捲髮女人頓時好像被塞了個網球在喉嚨里一樣，她神情不定的看着斯卡勒雯，胸口快速的起伏，手下動作卻不慢的將哈利拉到自己身邊，同時將那個夾不住了的小胖子放下來塞到自己身後。“你是誰？”她問。

“你又做壞事了，哈利。”小胖子氣喘吁吁的拉扯着哈利，說，“你又把我的舊衣服弄髒了。”他自以為小聲，其實他的聲音和他媽媽一樣響。

斯卡勒雯笑笑，沒有回答捲髮女人的問題，而是對她說：“這男孩是你的……外甥？收養他對你來說不一定是件好事，但他未來會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

“他不是。”捲髮女人突然打斷斯卡勒雯的話，她的聲音非常尖銳，這表示她非常緊張，“他以後會非常普通，是一個普通人，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是這樣？”斯卡勒雯勾唇一笑，捲髮女人看到她的眼神，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如果他將來是個普通人，那麼，他的人生將完全改變，而如果……他不普通，那說不定我們會有再見的一天。”斯卡勒雯禮貌的鞠躬，轉身離開了。

開玩笑，一個小巫師怎麼可能是普通人？如果他真的變普通，只有一種可能……他失去了魔力，如果真是那樣，那他作為巫師的人生可真是完全改變了。既然他是巫師，如果她的記憶靠譜的話……哦得了，它當然靠譜……她記得英國好像，似乎，大概有那麼一所學校，會為巫師們提供學習的機會。

斯卡勒雯想起當年傻爸爸抱着才病癒的她對媽媽說：“哦，我可愛的小蝴蝶，即使是以後到霍格沃茲讀書的時候，也不要給那些臭小子好臉色看。”當時媽媽還大笑着對爸爸說：“你想讓斯卡勒雯以後嫁不出去嗎？”

……回憶似乎染上了灰色的陰影，但內容卻依舊鮮亮，只有這時，斯卡勒雯才會由衷的欣喜自己的HSAM，讓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些美好的記憶。

斯卡勒雯在離這個小區不遠的一個報亭賣了一份倫敦交通手冊，然後找了一個附近的小公園。

中午時分公園裏並沒有人，斯卡勒雯坐在破舊的鞦韆上。說是鞦韆，其實只是鐵鏈栓着一個輪胎罷了。

斯卡勒雯坐在輪胎上，兩手箍着鐵鏈固定身體，慢慢的前後盪起鞦韆來，而那本倫敦交通手冊則漂浮在她面前，隨着鞦韆的上下移動而跟着飄動，始終保持着離斯卡勒雯一臂遠的距離。

交通手冊有節奏的一頁一頁自己翻動起來，幸好這會子附近沒人，不然還以為見鬼了呢。

倫敦的交通情況可能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城市交通之一了，即使是幾十年前也是一樣。

斯卡勒雯一邊記下地圖，一邊在腦子裏與記憶中的地圖做對比。

大約十分鐘之後，斯卡勒雯腦中的倫敦以及倫敦郊區所有有名稱建築、大街小巷和交通線路，包括公交地鐵的所有站名和出入口名稱，都已更新完畢。

斯卡勒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準備再逛逛就回去。走到公園外，她找了個垃圾筒，將剛才買的交通手冊隨手扔了進去。

逛盪了一天，斯卡勒雯基本已經了解了這個時代倫敦乃至英國的情況，其實和未來也差不了多少，除了科技。

古板悶騷的人和活力時尚的人，難吃的食物（而且餐飲店也沒未來多），冷幽默的逗比，紅色雙層公交車和黑色的士，大笨鐘和倫敦塔，光明和黑暗……

唯一讓斯卡勒雯心塞的是，她走了一天，除了那個綠眼的小男孩，她竟然沒有遇到一個有着和她一樣魔力的成年巫師。

不好，這很不好，真是糟糕的感覺。

斯卡勒雯很鬱悶的發現，原來巫師竟然還是一個珍惜品種——倒不是說她有多希望能遇到同類，她擔心的只是邁克洛夫特的態度——萬一他覺得這是一種好用的能力而想要控制在自己手裏呢？斯卡勒雯雖然不怕邁克洛夫特，但也清楚她現在還玩不過他。

唉，我是回去呢，還是乾脆一走了之呢？

曾經以及未來的情報之王此刻蹲在牆角，對着一朵傲嬌不理她的小雛菊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