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附身
三五個保安圍繞在方想身邊，有個穿着西服正裝的物業經理此刻正拿着電話在一旁講話，不遠處還有好些看熱鬧尚未離開的住戶，而躺在他身邊的，則是一條遍體鱗傷的柴犬。
方想記起來了，就是這隻柴犬把他咬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簡直是天降橫禍！
這讓方想以後如何做人，怎樣娶妻生子？！
“喂~喂~喂~”
恍惚之中方想聽到了一個略有耳熟的嗓音，如此對他說道：“看喲，都出血了，你下面的朋友它還好嗎？”
“你……是……誰……”
蟲型態的魏羅無法與智慧生命正常交流，除非與目標發生肢體接觸，否則外界只能聽到他吱吱的叫聲。剛才趁着無人注意，魏羅迅速穿過了人群，爬到方想身下鑽進了他的衣服裏面，此時魏羅就趴在方想脖頸處，通過方想可以理解的方式和他溝通：“與其關心我是誰，不如先關心一下你的老二。”
聽到這個聲音提起了自己的受傷部位，方想頓時清醒了兩分，這麼多年柴犬住在院子裏，從沒有人像他這麼日復一日的給小狗餵食，陪它玩耍，可以說方想就是相當於這隻柴犬的半個主人，可它今天竟然朝着方想毫不留情的撲了過來……
為什麼？難道是方想以前對它不夠好？
果然野獸就是野獸嗎……
“看來那隻狗對你很重要啊。”魏羅似乎早已洞察了方想的內心，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你就不好奇，為什麼它要咬你么？呵呵呵——”這戲謔的笑聲充滿了蠱惑之音。
“……什麼？”方想愣了一下。
兩名保安在這時上前將他扶了起來，似乎是救護車快要趕到了，保安在物業經理的指揮下駕着方想，就要把他抬到大門口去。
方想回頭看了那隻柴犬一眼。
神秘的聲音繼續在他耳旁說道：“看看這些愚昧無知的人們，他們看向你的眼神，看看這憐憫、譏諷、幸災樂禍的眼神，你剛才所受到的痛苦，對他們來說只是枯燥生活的調味品而已，不要被個別人眼中的善意和同情欺騙，其實在他們心中，你屁都不是，這些人只會把你今天的遭遇當做情景喜劇來看，只有那條流浪狗拼了命的想要保護你。”
保護……我？
“對啊。”魏羅理所當然的說道：“那隻狗貌似察覺出了我是‘什麼’，所以在它看見我趴到你的小jj上面之後，它就義無返顧的撲了過來，因為它覺得比起它把你咬傷，讓我騰出手來會對你造成更大的傷害，它只想把我咬住，不讓我傷害你，可惜這狗傻了點。”
這道聲音彷彿帶着異樣的魔力，輕易就能挑撥方想的情緒，此刻他只覺得渾身一陣氣血上涌，嘴上卻冷笑着罵了出來：“狗會懂這些？我去你媽比的……”
“嗯？”扶着方想的保安聽到罵聲，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只當他是痛到極致了所以口不擇言。
除了方想之外，其他人並未聽到魏羅的聲音。
“是啊，它不懂這麼複雜的東西，它只是想讓你好好的活下去。”魏羅像個文藝青年那樣感慨了一聲：“真沒想到，那麼弱小的生物，面對我這種高等生命，竟會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勇氣。”
方想忍着襠部的疼痛，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在樹下看到的古怪蠕蟲，他簡直不敢相信，會碰到這麼一隻會說話而且無比陰險的邪蟲，斜過眼睛看了看身旁架着自己的兩名保安，方想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質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啊，最喜歡做選擇題了，也喜歡給迷茫的人出題讓他自行選擇。”
魏羅蠱惑的聲音一變，沉聲喝道：“方想同學，請聽題！”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很快就有兩道選擇題擺在了方想面前，他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選擇a，利用我的力量，拯救那隻真心為你的小狗。”
“選擇b，利用我的力量，治癒你重要器官的致殘傷。”
“兩者只可二選一，現在，請選擇！”
最後一句沉聲厲喝，震得方想心神都在顫抖。
小狗被保安打的滿身是傷，嘴裏都是噴出來的血沫，就算最專業的獸醫恐怕也不能救回它的命了，只有魏羅有本事讓它恢復健康。
可是，這隻柴犬如今已有十一二歲的年紀，對於狗的壽命來說，它已是相當於人類的**十歲老人，就算方想選擇了a把它救回來，估計沒有一兩年小狗也會自然老死，而他，今後還有數十年的路要走，他要娶妻生子，當今醫療技術無法治療他這樣嚴重的咬傷，如無意外方想今生必定斷子絕孫，從此以後他要面對朋友的嘲笑、家人的痛苦、後半生的自卑，眼前卻有這樣一個機會來挽回他未來數十年的幸福生活。
然而方想很難相信魏羅的話，不管選擇a還是選擇b，他做出選擇之後，萬一魏羅沒有履行諾言的能力怎麼辦！豈不是白白被他給玩了。
“我怎麼相信你？”方想低聲念了一句。
“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要相信自己的感覺就好。”魏羅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麼惡毒：“來啊，告訴我，你的答案是什麼？讓我來幫你實現你的願望。”
這一刻，方想經歷了人生中從未有過的心靈煎熬，一邊是為了救他而不要命了的柴犬，一邊是他下半生的尊嚴和幸福，如果這道神秘的聲音沒有告訴他柴犬的心意，沒有告訴他這些，那麼現在他就不會這樣痛苦，他可以心安理得的選擇b。
明明有着拯救生命和治癒重傷的能力，怎麼就不能兩全其美？為什麼這隻怪蟲要將選擇權交給他，難道就不能不代替他主動做出選擇，非要讓他來承受這樣的煎熬！
下身的疼痛不是幻覺，這部位的痛處刺激着方想的神經，令他幾欲發狂。
“我能兩個都選嗎？”方想抱着僥倖問了一句。
“你說呢？”
方想閉上了眼睛。
下一瞬，他的雙眼陡然睜開，眼神在茫然與冷漠之間數次變換之後，他隨手就把保安撥到了一邊，擰身原路返回，被推開的保安還想上前攙扶住方想，卻被方想冰冷的目光逼退。
這孩子變了個人似的，渾身透着說不出的陌生感覺。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此刻的方想渾身散發著無比邪門的氣場，看那嘴角掛着的詭異笑容，彷彿完全沒有感覺到襠部的疼痛。
迎着其他人不解與畏懼的目光，方想徑直回了小區後院，從始至終他一言不發，雙眼冷冰的注視着綠化帶附近那些人，這些人果然還沒有散場，此刻他們正在討論如何處理咬人的柴犬，有人說，得過且過饒了小狗這一次，不過將小狗送去城管收容所的聲音則是佔了上風，其中一名住戶提着柴犬的尾巴，打算把它扔進垃圾堆里之時，方想快步走了過去。
方想悄無聲息來到這人身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就在這人回頭之際，方想在他手背用力一拍，吃痛之下他自然而然鬆開了小狗的尾巴，方想順勢將小狗從他手中接了過來。
摸了摸柴犬的腦袋，方想看着小狗在懷中顫抖的模樣，看小狗眼角流下的淚水，他低下頭，湊到小狗耳邊低聲笑道：“不用怕，小傢伙，你的主人是個好孩子，我不會傷害他。”
“因為我要用他的身體……去傷害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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