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妮忙碌的早晨

第二天早晨五點多小妮就被自己的鬧鐘和媽媽的敲門聲叫醒了。第一天上班不可以遲到的，她明白的。何況，本來每天也要起來幫着媽媽賣麵條的。

簡單的洗漱打扮之後，潘小妮從旁邊的包子店買了兩個包子，邊吃邊上班去了。

早上的大街空蕩蕩的，滿地都是果皮紙屑，隨着清晨的風飄舞着，彷彿再訴說昨晚在這裏它們經歷了怎樣的喧囂。那些大小喇叭也都安安靜靜的，它們也還沒有起床嗎？大概昨天一天到晚不停的扯着嗓子叫喊，把它們累壞了吧。

潘小妮就在這城市靜悄悄地黎明，在有些凍人的蕭瑟秋風中，來到了給予自己新的身份的工作地。幾名老大姐和小大姐已經來到了。她們有的四十多歲，有的年過三十的樣子，不過看起來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她們看到小妮來了。都熱情的跟她打招呼，她們這個年紀的女人是最熱情的了。比那些裝酷的年輕女孩子，老是冷冰冰的樣子讓人看起來舒服多了。

大家的熱情很快就驅走了潘小妮心中第一天上班時的緊張情緒。她們看着她年紀小，就格外的關心她的情況，紛紛打聽她家是哪裏的，多大了，什麼學歷，怎麼來的，有男朋友了嗎？這一系列問題令潘小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呢。

當她慢條斯理的，一一回答了她們的問題。她們又開始議論起來了。“哎呀，小潘啊，不是大姐亂說，你說你媽媽也夠狠心的，把自己這麼嬌滴滴的一個美女女兒，打發來干這種老媽子才幹的活兒，小潘啊，你可不知道，咱們超市裏就算咱們生鮮課最累了。還得天天早起。”說話的這個叫李靜，是十六歲男孩的媽媽了。她開始向小妮倒苦水，也為她感慨。

“就是啊，你說我們這些沒文憑的黃臉婆來干這樣的粗活兒，也就認了。可是你還是大學生啊，怎麼不找個坐辦公室的活，那多舒服啊，到這裏受這個罪幹什麼啊。”這位叫劉曦，是一個六歲小女孩的母親。她也是怕小妮受不了苦。

“沒事兒的，李姐，劉姐，我們家就是開麵館的。喏，就是從這裏過去往東走一段到路口，然後往南五百米，路東‘長來長往’麵館就是我們家開的啦，我從小就在店裏幫忙，出力幹活早習慣了。你們不用替我擔心的。”潘小妮十分實在的回答着兩位大姐的關切。

“就是，你們啊，盡瞎操心，人家小妮不是那麼嬌貴的人，我到她家店裏吃過面，見過她的，她一托盤可以端六碗面的，有力氣的。再說，人家到咱們課，我看也就是過渡一下，只要是別的課有了位置，她很快就會調走的，我說的對不對啊？小妮。”這位替小妮說話的好像是去過店裏吃面，人太多，小妮記不得了。不過今天就算認識了，她叫周璐璐，結婚也已經三年多了，只是一直沒要孩子。

反正，你看吧，你幹什麼事情總會有些熱心的人說長道短的。像她們這些女人們吧，也都是因為在超市門口等着無聊，本身又喜歡談話，所以才迅速和潘小妮互相熟悉起來的。還有五六個人大概屬於那種不喜歡和生人瞎扯的，都不怎麼說話，站在一旁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都不吱聲。

這樣說著話，時間的確過得很快，大家等待的那十幾分鐘一下就過去了。值夜的保安已經十分準點的從裏面給她們開門了。

“大家麻利一點，到了賣場趕快取了小車，咱們好上貨。還有不要碰到周圍的東西，這裏到處都是攝像頭，你弄壞了東西要讓你賠償的。”下命令的這位就是她們的課長，穿着黃馬甲的林米麗，“還有，新來的同事，你叫潘小妮吧，昨天畢經理已經跟我說了。工作服還沒有發給你吧，你先穿我的。等他們後勤的上了班，我再給你去申領。現在你先跟着李姐她們去上貨，李姐，小潘剛來，你要多帶帶她。”

“嗯，好的，沒問題，放心吧，課長大人。”李靜年紀雖大，可是性格卻依舊活潑。

“喲，娘們兒，這就當上師父了，這下好了，中午你請大家吃飯吧。”大家開着她的玩笑。

“行啊，咱們中午就去小妮家吃面，小妮，你可得給姐姐們多加點兒肉醬啊。哈哈。”

“哈哈，好啊，今天大家都去吧，吃面不要錢，我請了。”小妮很大方的說。

“哪能啊，你這工資還沒領呢，哪能讓你請，要請，還是等發了工資，請我們吃大餐吧。”李靜從生鮮課推了小貨車，大家上了貨梯，從地下一層上到了地面，這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的，潘小妮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緊張了，那種新人的拘束感也消失了。

大家來到超市後面的倉庫區。一輛箱貨正在往下卸貨。都是些新鮮蔬菜，瓜果梨桃什麼的。林米麗招呼大家趕快過去幫忙。倉庫的人也熱情的和她們打招呼。

這種活兒也要干啊？潘小妮心想，這都是搬搬弄弄的活。蔬菜一筐一筐的很沉的。怎麼也要女孩子干這些呢？她可不知道，工作就是這樣，蔬菜被採購人員弄來了，為了儘快上堆頭，大家就得趕快過稱驗收。分揀打捆，裝上小推車，運到賣場裏去。有些特別髒的，還要洗一下。這些都屬於她們這些營業員的工作範圍。再有，大家干起活兒來也都是一陣風，為了趕在超市開門之前把貨上好，哪裏會分那麼清楚。

唉，潘小妮知道自己心裏不想干也得干，人家都是這麼乾的，除非你不想在這兒獃著了。她只好也去幫着卸貨，搬貨。唉，這一箱箱的水果可真沉啊。很快大家都累的滿頭大汗，潘小妮覺得自己的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

“小妮，過來，幫我把這些小瓜洗一下，你說這些種菜的也真是的，怎麼把菜弄這麼臟。全是泥，這要上了賣場，可怎麼賣啊。賣場經理看到，還不又得罰我們的款啊。”李靜見小妮卸完了貨，就讓她過來洗菜。

“哦，這菜還要洗的這麼乾淨？”潘小妮心想，這顧客買回家不都得洗嗎？我們幹嘛還要洗這麼乾淨，這都初秋天氣了，水這麼涼，連個乳膠手套都沒有，那多傷手啊。

不過，看着李靜用那充滿裂紋的手在那洗小瓜，她也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洗吧。於是拿過一個小瓜，在自來水上洗了起來。剛一接觸水，她立刻感到自己的手指一陣鑽心的痛，這才發現，自己的長指甲裂了。剛才手用力搬運的時候，沒感覺出來，現在被水一刺激，立刻感到痛了。

“哎呦，好痛，我的手。”血也涌了出來。潘小妮疼的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

“怎麼，小妮，呀，手破了。來讓大姐看看，哦，是指甲裂了。”李靜看小妮剛一開始洗菜就喊痛，又看到了殷紅的血在小瓜上染了一片。就拿起她的手看看是怎麼回事，才發現她的指甲裂了。李靜連忙喊周璐璐，要她從倉庫裏面拿創可貼來。

“在咱們這裏幹活啊，指甲可不能留這麼長，來，我給你剪短了吧。不然不光這個裂開的會一碰就疼，其它的說不定也會再斷掉或裂開。”說著，李靜用自己鑰匙扣上帶的指甲刀，將潘小妮的指甲全部剪短了。然後用衛生紙給她擦了一下手，把創可貼給她纏好。

“謝謝李姐，唉，可惜啊，我留了好久的指甲啊，就這麼沒了。”潘小妮有些心疼的說。

“好啦，小妮，干工作都會有犧牲嘛。你呀，就是個大孩子啊，還沒吃過苦呢。算啦，這洗菜的活兒你先別幹了。還是給璐璐她們幫忙運菜，然後在賣場裏上堆頭吧。”李靜畢竟是已經可以當小妮母親的人了，很有母性的光輝。她對小妮不禁產生了對自己孩子般的疼愛。讓她放下小瓜兒，去做上貨的工作去了。

潘小妮客氣的又跟自己剛認識的這位老大姐說了聲謝謝，然後就去周璐璐那裏。林米麗把這一切看在眼裏，馬上看出運菜那裏多了一個人，她管理者的意識馬上上來，這樣不行，會窩工的，於是叫運菜那裏的三個人中抽出了一個，去幫李靜洗菜。

這樣，潘小妮和周璐璐兩個人就開始了運菜的工作。這個工作也不輕的。她們先把大家分揀好的菜，一筐一筐的裝上液壓小推車。三十厘米的塑料筐要在小車上擺六個做底兒，然後在上面摞起三個高的跺。這就是十八個箱子。她們兩個一個在前面拉，一個在後面推，把三四百斤的貨推進貨梯里。

然後她們兩個一塊兒通過貨梯下到地下一層，再把貨運到賣場裏。

這時候，賣場已經熱鬧了起來。因為像生鮮區是和副食品在一塊兒的。那些做饅頭包子，涼菜小吃的都已經來了。還有賣水產的，冷鮮肉的，他們都是租賃的賣場的地方，現在也來開始忙活了。和生鮮課的人員一樣，他們也要打掃衛生，上貨，做好賣場開門前的準備工作。

生鮮和副食品是賣場開始營業之後，最先忙活起來的區域。買菜的老頭老太太，是賣場每天的第一批顧客。所以，他們這兩個區的人來的最早，早上也忙活的最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