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們可不可以別一個個都來捏她的臉,她不是麵包蛋糕啊。
“我說你們啊,想要小孩就自己趕快找個男人去生,別覬覦我們家的小已涼,你們都把她的小臉捏紅了知不知道?”像顧着小雞的母雞,胡恩威以驅逐艦的姿態出現,把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紀已涼救了出來。
“你以為你是誰?”有人抗議。
“來,小可愛,叫一聲乾爸。”
紀已涼噎住,她真的叫不出來。還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哪時認了乾爹的?不過為了逃離這麼多毛毛手的魔掌,她掐住自己的手,忍住雞皮疙瘩,扮笑臉,然後乾乾的喊着,“乾爸。”
這下,胡恩威可笑開花了。
他一副“瞧吧”的神情,孔雀尾巴翹得老高。
眾人散去,他笑嘻嘻的向紀已涼邀功。“我的女兒這麼多人喜歡,我是不是這時候就要開始替你存嫁妝啊?”
紀已涼白了他一眼。
胡恩威也不覺受傷,拿出他最心愛的iPhone,“裏面有APP喔,好玩的東西很多,今天就借你吧。”新買不久的車是大老婆,新入手不久的iPhone是嬌滴滴的情婦,老婆情婦左擁右抱,而女兒是上一輩子的情人……啊,人生夫復何求?他的人生完滿了!
“咦,那些東西是不要了的嗎?”見一疊疊了很高的書刊雜誌很隨意的擺在走道上,她問。
最上面的一本寫着凡亞年刊,封面是凡亞大樓的空拍照。
“嗯,那是二九年的舊年刊了,這些東西處理的部門很快會來搬走的。”
年刊啊……
“我看看可以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
於是,回到座位的紀已涼放下背包,還有那些別人送的早點禮物,開始研究起那本對任何人來說都索然無味的雜誌。
只見她從頭到尾翻過一遍,然後跳下椅子,問胡恩威要了一把美工刀,也不知道她割下什麼,只見小小一塊,笑嘻嘻的看了眼以後,很珍惜的放進錢包裏頭了。
她剛剛才把錢包收起來,一道公鴨嗓很不是時候的在安靜的辦公室製造出噪音來--“喂,那個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紀已涼慢吞吞的抬頭,看見站在型走道前端的一個少年。
他一臉意氣風發,身邊跟着一群人,有老人也有穿着凡亞制服的年輕人,還有從頭到尾黑壓壓的保鑣。
好大的派頭,不是對她說話吧?不關她的事。
她又把頭低下去做自己的事。
“你好大的膽子,本少爺跟你講話,你聽見了沒?”
答答答的腳步由遠而近,停在她旁邊。
她不耐煩的用眼尾瞄他。
那些人沒有跟過來,站得遠遠的,可是,整個秘書室的人都往這裏看。
很臭屁的少年因為不被重視,少見的耐心站着,但是嘴角眼眉看得出來正在壓抑着要爆發的火山。
【第七章】
“你是誰?”
紀已涼不喜歡這種無形的壓力,很不爽的開了金口。
少年錯愕了下,微張開嘴,那樣子看起來有點蠢,很顯然,他受到打擊,而且很拚命的在調適中。
“我們見過,在白媽媽家的花園。”他一字一句,很咬牙切齒的說。
白?她想了一下。
看得出來她這一想,少年又要變臉了。
不過,紀已涼總算想起來這個人了。
白,應該是夏頡媽媽的姓氏。
那天她在夏母花園裏摘花的時候,見過他。
也就是因為他亂七八糟的問東問西,害她摘幾朵花卻花了不少時間。
他一副天神降臨的高貴樣子找她講話,她是不知道別人怎麼想的,可是她對那種“我跟你講話是看得起你”、趾高氣揚的人最是反感,更別說留下什麼好印象了。
“我忘了,沒事不要來吵我,謝謝。”
很好,紀已涼一說完,真的聽見了磨牙聲。
“忘了?”天之驕子哪承受得起冷淡和冷眼,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經驗,他的黑洞魅力居然對她起不了作用?這一下他無措了。“你要知道我跟你講話是看得起你,你你你……”幸好年紀小,他不怕有腦中風還是突然爆血管之虞,也算可喜可賀。
兩個看似金童玉女的青春少年男女,一瞬間火花四濺,互比眼大眼小。
沒有人去阻止兩人吵嘴,因為那個畫面在別人看起來就是小倆口吵嘴,畫面看起來太登對,拌嘴也是一種情趣,看得全部的人都走進情境裏,比當事者還要入戲了。
“發生了什麼事?”久候合作廠商不到的夏頡聽見鄭秘書報告,趕緊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呵呵,夏老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徐老闆主動打招呼。
“哪裏哪裏。”
“小犬說看見認識的女孩,過去打個招呼,那小子眼睛長在頭頂上,難得對人這麼低聲下氣,我看着看着就看到忘記和你約的時間了,下次到我的招待所來,我請客。”
“客氣了,你怎麼帶了令公子來了?”夏頡自然也看見了正在講話的那兩個人,見那少年想去拉紀已涼的手,卻被她狠狠打了一手背的吃癟表情,心裏倏地冒起了一股無明火。
“孩子大了,讓他來見習他的金庫……他老爸我是怎麼談生意的,以後才不會伸手要錢要得那麼自然。”嘴上謙虛着,其實心裏是大大的滿意,自家出產的優良產品,天生是生意料子,帶着來見見識面,也算是替他鋪路。
“徐老闆已經在栽培接班人了。”嘴裏應酬着眼前的合作案主,眼睛卻無法控制的盯着原來繃著臉,不知因那少年說了什麼卻突然笑開的紀已涼。
夏頡的臉整個陰沉了。
“我老了,不像小老弟青年才俊,不趕快培養接班人怎麼可以。”
夏頡充耳不聞。
“小老弟……呃,夏總裁?”徐老闆忽地看見他一臉兇惡,矮壯的身軀顫抖了一下,以為自己眼花。
“呃,那到裏面談吧。”夏頡比了個請的手勢。
被自己橫生的醋意淹沒,也被自己強烈的情緒駭到,慌緒起落的轉折着,他必須用儘力氣才能剋制着不要衝向前去宣示自己的身份,告訴那個少年她從頭到尾都是他的,誰也別想覬覦--但是一想到這裏,他整顆心從沸騰到冰涼--他對紀已涼的佔有欲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了嗎?
不,這不對,這不可以的。
要繼續這麼冰火五重天下去,他真的會瘋掉……
徐老闆沒看見夏頡花花綠綠的臉色變換,指指身邊的人。“去把少爺叫過來見人。”
他帶來的秘書趕緊去請人。
夏頡捏着的拳頭已經是青筋盡迸。
看得出來那少年是很不情願的,但最後還是走過來。
夏頡僵硬的領先進了辦公室。
秘書室終於恢復一貫的寧靜。
總裁辦公室的門一關上,紀已涼馬上收拾她的家當,準備溜之大吉。
她可不想和那種青春過剩、荷爾蒙過多的少年有什麼進一步。
那種完全聽不懂人家所謂的拒絕是什麼,總是自戀的以為女人的拒絕玩的是欲拒還迎,要她說,他根本是腦子破洞了。
女人說不的時候就是不!
“胡大哥,你跟夏頡……不,夏先生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了。”
“欸--小涼,這不是剛來?你要去哪裏?你走了,我沒辦法向總裁交代啊?”小胡哀怨的餘音還回蕩着,人早溜得不見蹤影了。
“當!”地電梯門打開,紀已涼走出凡亞大樓,才堪堪鬆了一口氣,肩膀忽然被人重拍了一下。
她“嚇”地跳了老遠,全部的神經都拉緊了。
“是我。”
對方說的是流利的英文,低醇好聽的聲音,帶着那麼點玩世不恭。
肩背側背包,棕黃髮絲紮成一把小馬尾,雷朋大墨鏡遮去了男人大半的臉,粉色窄版襯衫、淺咖啡色休閑褲、一雙不穿襪子的牛皮厚底休閑鞋,走休閑風的都會雅痞男人。
他把墨鏡往下拉,露出一對一雙一單的眼睛。
“Orino!”紀已涼認出眼前的男人,聲音居然有點顫抖,那是一種看到久違的朋友,甚至更親近一點的人才會泄露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