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覺醒來世界又變了
“原來如此,卻是貧道冒昧了。”孫思邈聽聞張玄清重複的怪異語調,臉上閃過一抹失望,提筆寫道。
失望,失望你妹啊!
張玄清心頭暗罵,現在他已經十分確認,孫思邈跟電影裏邊那些邪惡科學家也沒什麼差別,所以也不說話,只是陪着笑臉。
……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月朗星稀,暖風吹拂。張玄清躺在孫思邈給他安排的房間中發著呆。
孫思邈倒也沒他想的那麼差,研究疑難雜症也都是為了救人。見他並非聾啞之人,雖然對於少了個研究對象失望,卻也沒趕人,而是安排了他在醫館中住下。
躺在床榻上,張玄清腦海中回顧着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心裏面暗暗發愁。
經過下午跟孫思邈的“攀談”,他已經知道現在是唐武德八年,日期則是三月二十九。
這一點竟然跟他穿越前現代的時間極為一致,都是立夏前後,也不知道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
再過一年,也就是武德九年六月初四,會發生一件大事:李世民帶着一幫小弟把自己的親哥哥親弟弟宰了,光榮稱帝,然後又帶着小弟開拓那享負盛名的“貞觀之治”。
“不過……這似乎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啊……”張玄清滿嘴苦笑。
如果讓他選擇,他更願意回到現代。
雖然他在現代混得也不怎麼樣,但畢竟美不美,故鄉水;親不親,故鄉人。他在這個世界,完全應了王維那句“獨在異鄉為異客”,而且比王維還慘。
王維再怎麼也能回家鄉看看,他是一點法都沒有。除非他能活一千三百多歲,或者老天開恩,再讓他穿越回去。
那可能嗎?
張玄清不知道。
整整一個晚上,張玄清都在輾轉難眠中度過。
一直到了凌晨,他才昏昏沉沉睡去,等再次醒來,卻是被人叫醒的,而且還是被一個女人叫醒的。
“喂!帥哥,你怎麼樣,沒事吧?”
清亮的聲音傳入耳中,緊接着還感覺自己被人輕輕踹了一腳。
張玄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見到一個美女站在眼前,身穿一件七分袖的印花雪紡連衣裙,兩條白花花的大腿反射着晨光,映的人眼暈,手裏則推着一輛電動車。
等等……電動車?
他霎時間清醒過來,轉頭四顧,發現身後是一個路燈桿,南北一條街,東西兩條衚衕,不遠處某家門前兩個白楊迎着晨風招展,樹葉嘩啦啦的響。
街道上已有了不少行人車輛,左右兩邊是一個個店鋪,不遠處一個賣煎餅的三輪停在路口,傳來陣陣飯香,一切的一切是那般熟悉。
低頭再看看自身,那件從古裝劇組偷的“道袍”還穿在身上,其餘包袱、寶劍、拂塵等等也一個沒少……張玄清腦袋一暈:他清楚的記得,他昨天晚上可是脫了衣服睡得,難道那都是夢?
“喂!你沒事吧?”停在他面前的美女再次發問。
張玄清恍惚回不過神來:“沒事,沒事……”沒事就怪了,誰能給他解釋解釋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美女揚揚眉毛道:“沒事就行,你怎麼睡這兒了,昨晚上喝多了?”
“沒有……”
“哦,行了,既然你已經醒了,我可就走了啊。”
“哦,哦。”張玄清這才徹底回神,見美女跨上車要走,忙道:“謝謝啊。”
美女擺了擺手,“不用謝!”頗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滋味。一擰車把,電動車快速遠去。
望着對方消失在人流中,張玄清只感覺一陣頭疼。
他現在根本不能確定昨天發生的事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摸出手機,發現時間確實只過了一晚。可自己明明在唐朝過了一天一夜……
“別急,別急,不能慌。這種情況可以分析為……分析你妹啊!難道真的只是做了個夢?”
張玄清口中說不急但實際又快急的跳腳。
如果是夢的話,昨天一天的經歷也太真實了,甚至他現在還能回想起在鄭府混的那一頓飯香。可如果是真的,怎麼解釋時間的問題?
在唐朝他幾乎過了一天一夜,手機也帶在身上,按理說回來手機時間怎麼說也不該是第二天早晨,最起碼也得到中午或者晚上了。
忽然,他又想起了造成自己經歷的罪魁禍首……那面鏡子,趕緊在地上找了起來。
他清晰的記得自己是被一面古鏡發出的光罩住才昏迷過去的,然後醒來就到了唐朝,還認識了孫思邈。就算是夢的話,在夢裏找不到,在現實世界總該找到了吧?
可惜,他前後左右都找遍了,前面,沒有;後面,沒有;左面右面,還是沒有。
看着四周來來往往早起上班的行人,他不禁懷疑:難道是被人撿去了?
咕嚕嚕——
忽地腹中飢餓感傳來,旁邊不遠處煎餅攤發出的香味越發誘人。
張玄清心中一惱:娘的,管那麼多做什麼,先填飽肚子再說!將拂塵拿好,包裹背在身後,從兜里拿出一張毛爺爺,大步向煎餅攤走去。
買了張煎餅,張玄清一邊吃,一邊走回家。
說是家,其實就是一個出租屋,一室一廳,五百塊錢一個月。畢竟****這一行的,不能在一個地點長待,不然每天也別擺攤算命了,躲那些被他坑過的人都躲不及。
現如今這個城市也不知是他“雲遊”過的第幾個城市了。就是在上個城市坑的人太多,又不小心坑了個道上人物,待不下去,這才在一個月前跑到這的。
足足走了半個小時,回到家后,張玄清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卸妝。
把假髮摘了、道袍脫了、寶劍拂塵扔到床上,然後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換上寬鬆的現代服裝。上身白色圓領短袖,下身藍色休閑長褲,或許是讀了不少古書的原因,樣貌雖平平無奇,看起來卻有幾分儒雅。坐在房中唯一一個沙發上,精瘦修長的身體頓時一垮,渾身透着一股子閑逸的懶散,腦海中再次回想起自己昨夜經歷的真實性。
他清楚的記得,不管是昨天晚上還是前天晚上,自己這一次似真似幻的經歷,與那個火龍真人口中的遊仙鏡,以及自稱是火龍真人、非要自己許願的人脫不了干係。
可自己也沒說要穿越啊?
而且那火龍真人似乎還死了……
對了!火龍真人!隱仙派!遊仙鏡!
張玄清腦海一清,渾身一個激靈,蹭的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拿出自己那破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開機,等熟悉的屏幕終於出現,便迫不及待的搜索起來。
先是遊仙鏡,沒有!
再是隱仙派,沒……有!有!
只見明亮的電腦屏幕上顯示着關於隱仙派的記載:
隱仙派,又稱文始派、尹喜派或樓觀道,分支又有猶龍派。歷史記載隱仙派源於老子,後由老子傳關令尹子﹙尹喜﹚開派。世言全真最大,文始最高,皆因文始派功法起點高,功法深奧難測。文始派以《道德經》、《清靜經》、《文始真經》為主經,要求悟性高,但明心見性極快,傳承完整。從煉神還虛開始,直接合於大道。
尹喜就是文始先生,傳說老子西出時,其因見紫氣東來,在函谷關迎接老子,故得授《道德經》五千言。
隱仙派便是老子傳尹喜,尹喜開派,又傳麻衣道者,麻衣道者再傳陳摶,就是號稱希夷先生、跟宋太祖趙匡胤下棋,從趙匡胤手上贏得華山的睡仙。后陳摶傳火龍真人,火龍真人傳張三丰。張三丰的武當派便是隱仙派分支——猶龍派。
這麼牛逼?
張玄清感覺一陣眼暈,再查火龍真人,卻發現有點不對。
歷史上叫火龍真人的太多了,有說是戰國時人鄭東陽、字曉輝,有說是東漢時期魏伯陽真人的道號,還有是宋朝時期的賈得升。甚至連呂洞賓的“天遁劍法”及“純陽劍法”都說是學自火龍真人。
戰國、東漢、唐朝、宋朝,這時間跨度未免太大了。
再搜麻衣道者,身份也極為混亂,有說他是北周德廣郡公,也有說他是宋時寫《麻衣神相》的那位麻衣道人。
可****夷明顯是北宋、後唐時人。
還有張三丰,宋末明初生人,整整活了一個大元朝。
這麼算起來,按照幾個人的傳承順序,麻衣道者→陳摶→火龍真人→張三丰,麻衣道者應該不是北周的那個。畢竟北周是557年—581年;陳摶的生亡歷史上有記載,是871年—989年,中間可整整差了三百多年。
唯一的可能就是麻衣道者是寫《麻衣神相》的那個,且《麻衣神相》不一定是宋時成書,只是宋時才開始流傳,很可能麻衣道者是唐朝時人,而火龍真人就是宋朝時的賈得升。
這麼一來,麻衣傳陳摶,陳摶傳火龍,火龍傳張三丰,幾個人的年代就正好可以對上了。
可尹喜怎麼傳的麻衣道者?
尹喜和老子都是春秋戰國時人,公元前四五百年,與麻衣道者相差將近一千三百多年……等等,一千三百多年?
張玄清心中忽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