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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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晚心裏面,藍嘉樹就是可以任予取予求的代名詞,所以特意趁着激情過後的甜蜜時間暗戳戳地提出新的要求:“小島不願意被領養,好像並不只因為林老師說的原因,而是在福利院有個要好的小朋友,不想跟她分開,不然我們就領養兩個吧。”

沒想到本正摟着她的藍嘉樹立刻拒絕:“不成。”

“為什麼呀?”花晚支起身子:“讓他有個伴不是更好嗎?”

“你根本就不了解照顧孩子有多累,一個我都不放心,還要兩個?”藍嘉樹無奈。

“……”花晚氣餒地趴在枕頭上,背過身不理他。

其實藍嘉樹在內心深處很享受兩人世界,甚至有些懷疑大長腿是到了母愛泛濫的年紀,才非要搞出這麼多事來,卻只能無奈地撫摸着她光滑的脊背勸道:“我問你,如果那個孩子還有要好的朋友怎麼辦,難道你要在家辦幼兒園嗎?這種事情不要隨隨隨便做決定,給了他們希望,最後又讓他們失望,豈不是更殘忍?”

“我沒答應小島什麼,本來就想先跟你商量的。”花晚委屈說道:“可是我一想到他們兩個小孩子,沒爸沒媽,在那種地方相依為命,就覺得很難過……而且我真的很喜歡小島,我不是會放棄的……”

聽她的聲音彷彿隨時會哭出聲來,藍嘉樹又沒出息地選擇折中:“小島的事咱倆當然是決定好了,但其他的再慎重考慮吧,那不是買一贈一的禮物,那是個大活人,你明白嗎?”

花晚不吭聲。

藍嘉樹坐起來強硬地把她抱在懷裏:“不準生氣。”

花晚被迫看向他的眼睛,小聲問:“其實你是不是只想要自己的孩子,領養的永遠都認為是領養的……那樣的話,我也可以試試,如果醫生同意……”

“你胡思亂想什麼?當然不是。”藍嘉樹撫摸住她的臉:“我是怕你好心泛濫,最後反而辦了壞事,第一,咱們兩個人完全沒有任何經驗,能不能帶好兩個小朋友?第二,你想收養另外一個,只是因為小島捨不得,這樣對那個孩子來說是不是不公平?第三,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這些問題琢磨過後才可以行動,別動不動就頭腦發熱。”

“嗯……”花晚講不過他,只好點頭。

藍嘉樹慢慢地撫平她又漸漸變長的髮絲,終而還是妥協:“到底要如何,你來決定吧,不管怎樣我都會配合你。”

“對不起。”花晚枕住他的肩膀輕輕地說。

“幹嗎忽然道歉啊?”藍嘉樹失笑。

“這輩子,給你添了很多麻煩。”花晚回答。

“怎麼可以這樣說,遇不到你,我胡亂活一輩子又有什麼意思呢?”藍嘉樹無奈。

花晚抬起頭,忽然親了親他的下巴,又吻住他的唇,越吻越深,最後兩個人又毫無節制地倒在已經凌亂的大床上,**的身體在熱情中交疊,共赴**。

——

對家庭溫暖的渴望,是人活在這個社會上的本能。

即便對於剛剛七歲的藍島來說也不例外。

他對親生父母毫無印象,對拋棄自己的第一任養父母,也只剩下充滿眼淚的悲傷回憶。

可是上了學后,接觸到那麼多有爸爸媽媽愛着的同學們,心中難免會覺得寂寞。

也許男孩子天生就是別彆扭扭的。

其實對於花晚的出現和存在,他的感受更多的是溫暖和快樂。

畢竟那個個子高高的阿姨好像跟其他大人都不一樣,又漂亮又開朗,眼睛明亮地像是根本不會撒謊,而且對待自己的態度也沒有糊弄小孩子似的隨便。

只不過……

藍島搞不清楚,是不是要再次離開熟悉的福利院,再承受次有可能到來的傷害,只為了個遙遠得根本觸摸不到的家。

但他畢竟太年幼,做不到完全成熟的冷漠。

所以漸漸習慣了每個周末都會出現的藍嘉樹和花晚后,自然而然也不自覺地開始期待起來,盼着他們帶自己去那些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見很多又和善又溫柔的叔叔阿姨,然後還可以帶各種好吃的東西回來,拿給眼巴巴的柔柔吃。

誰知道這個禮拜天,他終於主動地換好大長腿阿姨給的小海軍裝,故作不在意地在院子裏晃來晃去時,林秋老師卻忽然出現,無奈地說:“小島,今天藍叔叔和花阿姨不能來了,他們家裏有人生病了。”

對於大人不守約這件事,藍島表現得特別敏感,故而瞬間惱怒:“來不來和我有什麼關係呀,不來更好!”

說完,他就邁着小短腿飛快地跑掉了。

——

非常重視領養這件事的花晚當然不可能撒謊,本來她一大早晨把親手做的蛋糕都準備好了,卻接到老爸電話,說王雯帶着咪咪出去玩,把腿給摔斷掉,故而才慌裏慌張地和小樹跑去醫院盡孝道,無奈放下福利院的約定。

為此她也很鬱悶,整個禮拜往林老師那裏打電話,藍島都不肯接。

待到再逢周末去探望的時候,禮物也特別精心。

但果不其然,藍島還是生氣了,剛看到他們的車子出現,就立刻躲沒了影。

小孩子有的時候好糊弄,有的時候又全然不會為物質所動。

不管花晚手裏的變形金剛有多耀眼,只要想起失約后的失望,藍島就不再想理她。

“上個禮拜是我媽媽骨折了,老人家的身體很脆弱,我必須要去照顧呀,你能不能原諒我?”花晚在操場角落的單杠處找到他,着急的解釋。

藍島好像每次不高興,都會來這裏。

“下次我保證說到做到。”花晚蹲下身去扶他。

“你走開!你騙人!大人都喜歡撒謊!”藍島竟然激烈地掙紮起來,顯然這種狀況觸到了他脆弱的心結。

花晚的身體早就因為大病一場而徹底虛了,她被推搡地一下子摔坐在地上,手按到土裏的碎石,不由吃痛:“哎呀。”

藍島沒想阿姨會這麼沒力氣,訕訕地站起身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本還在跟林老師聊天的藍嘉樹飛跑而至,發現花晚手掌流血了,緊張地不知如何是好,顯然曾經在醫院的慘痛經歷從心底席捲而來。

“沒事兒,林老師你們這兒有消毒水嗎?”大長腿笑着爬起來,拍了拍被完全弄髒的白裙子。

藍島縮着肩膀,看着他們越走越遠,忍不住紅了眼圈,無聲地哭了起來。

——

幸好現在花晚血液里的血小板數量非常正常,不太嚴重的傷口很快就止住冒血。

林老師貼心的說:“我給你找個大點的體恤衫換下吧,真是對不住,小島沒有壞心眼,就是太敏感了。”

“是我自己沒蹲穩,他也沒用過多大力。”花晚趕忙擺手。

“那你們換衣服,我去看看孩子。”藍嘉樹稍微放心。

“不要凶他,不然我揍你!”花晚非常不放心地喊道。

藍島顯然也很關心大長腿阿姨的狀況,正躲在屋子外面鬼鬼祟祟地偷看,可瞧見藍嘉樹出現又打算開溜,只可惜這個叔叔跑得快又力氣大,瞬間就被他抓住拎了起來:“做錯事還想跑?”

“我不是故意的……”藍島畢竟還很小,根本就不像個男子漢,被藍嘉樹抱着,立刻就拽起小海軍體恤胡亂擦臉上的眼淚。

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叫藍嘉樹心軟,不禁放輕了語氣:“阿姨她身體不好,你不可以欺負她。”

藍島哽咽着問:“她怎麼了呀……”

“她從前生過一場病。”藍嘉樹耐心地解釋:“我們正常人的血液里啊,有紅細胞,讓血看起來是紅色的,有白細胞,每次血液里出現病毒和細菌,白細胞就會像戰士一樣去消滅它們,還有血小板,每次不小心流了血,血小板都會在有傷口的地方,慢慢地把血止住,這樣就不會再流血了……可是阿姨她生了病以後,血小板漸漸就變少了,每次流血都停不下來,白細胞也不管用了,讓那些細菌和病毒隨意地在身體裏面變得越來越厲害,發燒感冒都有可能讓她活不下去,所以這種病很嚴重很嚴重,她吃了很多苦,才慢慢治好的,花晚對你這麼好,你要保護她,怎麼可以讓她受傷呢?”

藍島的成績很好,比一般小朋友要聰明,這些話他半懂不懂地聽了進去,然後就揉着眼睛陷入沉默。

藍嘉樹又道:“去跟她道歉好不好?”

藍島點頭。

藍嘉樹這才把小正太放到地上,看着他飛快地跑進辦公室,心裏面泛起種異樣的溫情,花晚總是說,她覺得小島是命中注定的孩子,好像說著說著,令自己也漸漸接受了藍島的存在,產生了種名為親情的羈絆。

——

剛剛換好衣服的花晚從更衣室出來,看到眼睛紅紅的藍島,不由蹲下身微笑:“怎麼變得跟小猴子似的?”

“對不起,我錯了。”藍島低下頭。

“沒關係呀,誰都有激動的時候嘛。”花晚摸摸他柔軟可愛的短髮:“不過阿姨沒有騙你,姥姥是真的骨折了,要不然我們一起去買了禮物探望她吧,她躺在家裏打着石膏都不能走路了。”

藍島頷首。

靠在門邊的藍嘉樹看到這幕覺得很欣慰,開始意識到收養這個孩子,並非遙不可及的事。

“還有你上次說的柔柔是誰,可以不可以叫我看看她呀?”花晚問道。

“嗯。”藍島又點頭,立刻跑了出去,很快就拉回來個滿臉懵懂,只有兩三歲的蘿莉:“她就是柔柔。”

“誒?”花晚驚喜地張大眼睛,發現竟然是那個自己當初一眼看中,卻最終放棄的小女孩。

替大長腿收拾好裙子的林老師走出來笑道:“他們倆關係可好了,小島是我們這兒的大哥哥。”

“老思……我要次糖……”柔柔口齒不清地抱住林秋的腿。

花晚被萌的不要不要的,從包里翻出巧克力說:“柔柔,要不要這個?”

小蘿莉怯怯地點頭。

“那你親親我唄。”花晚樂了。

柔柔像所有福利院的孩子一樣,不敢跟陌生人接觸,馬上膽怯又害羞地回去抱住了藍島,小聲央求他:“……糖……”

藍島在妹妹面前像個小大人兒似的:“吃完午飯才能吃零食,不然你就吃不下飯了。”

藍嘉樹默默地看着屋子裏面的歡聲笑語,和花晚眉眼間格外明亮的神采,忽然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只要她覺得幸福,那就夠了,除了幸福以外的事情,他會有一千一萬種方法去克服。

——

凡事都功夫不負有心人。

當花晚跟福利院表示自己希望收養兩個小朋友之後,倔強的藍島終於點頭,決定再次離開這個自己熟悉的地方,去融入新的家庭了。

花晚為此把早就準備好的兒童房認真地地裝修了下,藍粉相間,一半適合男孩子,一半適合女孩子,可以讓他們快樂地住在一起。

去向日葵接人時,恰逢當年的聖誕節。

為了顯示隆重,花晚全家都拿着氣球和禮物出動了,就連無辜的咪咪也被套上了馴鹿耳朵,扮演來歡迎小主人的吉祥物。

林老師覺得很欣慰,帶着一大一小兩個孩子走出來,囑咐道:“以後也要聽話,努力讀書,知道嗎?”

“嗯。”藍島點點腦袋,一直握着柔柔的小手。

花晚的顏控分明就是遺傳自老媽的,王雯看到兩個乖萌可愛的寶貝兒,馬上撲過去歡天喜地:“哎喲,快叫姥姥瞧瞧,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

老花也跟着湊熱鬧:“這是給小島的大軍艦,這是給柔柔的小鯨魚。”

花晚覺得很開心,忍不住拉住藍嘉樹的手,朝他露出笑臉。

正在其樂融融之際,忽然有輛黑色的奔馳急駛而來,在福利院外荒涼的道路上漠然又顯眼。

藍嘉樹滿臉意外,對着裏面走出來的人說:“爸,你不是不來嗎?”

“我什麼時候說不來,我說要等我有空。”藍光啟仍舊是冷冰冰的模樣。

花晚已經習慣公公的性格了,笑着對兩個孩子說:“叫爺爺,爺爺是大律師哦,嘴炮超厲害。”

柔柔懵懂地喊:“爺爺好。”

藍島滿臉狐疑:“什麼叫嘴炮呀?”

藍嘉樹看着老爸眼底的慌張之色,忍不住笑出聲:“好了,天這麼冷都別在這兒站着了,我我們回家吃火鍋吧。”

“我沒時間,一會兒還要去見客戶。”藍光啟向來孤僻。

“叫爺爺和我們一起吃,乖。”花晚發現柔柔這個小丫頭非常好使喚,樂此不疲地對她提出各種吩咐。

果不其然,柔柔立刻揪住藍光啟的西褲:“爺爺一起次火鍋,火鍋好好次的。”

“快走吧,大聖誕節的見什麼客戶?”藍嘉樹指揮:“爸,那你帶兩個孩子和花晚先回家,我們再去買點菜。”

“對對,把上次林尋送的那個什麼火腿拿上吧,說是德國的,我們還沒嘗過呢。”王雯跟着張羅。

“貓也給你。”藍嘉樹把咪咪塞到老爸懷裏,親了親花晚,這才無情離去。

“哇。”柔柔大概沒見過別人接吻,立刻好奇地瞪大眼睛。

“你還小,不準看。”藍島立刻捂住她的眼睛。

藍嘉樹笑着送岳父岳父上車,而後又坐到駕駛坐上,朝大長腿飛吻,發動了車子。

望着深愛的人們,在視線里歡聲笑語而又漸行漸遠,他的心中充滿了對幸福撲面而來的篤定和期待。

這個小宇宙、這個小星球,因為一個人的存在,而變得那麼大,彷彿需要一生才能走完。

但他半點不害怕,無論時間長短、無論前路如何。

因為一棵樹守着一朵花,風雨一直在,它們也都在。

就像舒婷在詩里寫得那樣:“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里,彷彿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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