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少女不知秋霜近 笑把草笠拋九霄

第六十四章 少女不知秋霜近 笑把草笠拋九霄

麻雀四季忙食碌,

曲腸斷與誰同處。

南北東西輪迴事,

喜怒哀樂無常哭。

這范二毛與老人起身離開,找了個樹蔭坐下,爺倆拉起閑話來。

‘大爺,我想求你件事。‘

‘說,孩子乖,有啥事說。‘

‘大爺,你看這離秋收還早着呢。俺想出去幾天,可是嬸子讓俺看家,俺要走了家裏沒人,俺想讓您老沒事了常往前院走走,幫俺看看門戶,您看中不?‘二毛用期待地眼神望着老人道。

‘誒,俺當啥事,不就是個看家嘛,你走吧,放心,放心的走好了,想玩幾天玩幾天,只要不耽誤秋收,放心去吧。‘

這范二毛一聽可就喜氣上了眉梢了。

這爺倆於是更近乎了,說話更親切了。

這邊侃山說路,待到吃上田雞肉已經是幾近夕陽紅了。

待到第二天,二毛老早的去找老人,交待好了,別了老人向村外走去。

閑言少敘,話少意多。

這二毛出了村單見路兩旁玉米己經高過齊腰,田地一片着綠。正是:

夏風瑟瑟吹欄橋,

掀起裙衫飄過腰。

少女不知秋霜近,

笑把草笠拋九霄.

范二毛無心觀看村口玩耍的孩子們,大步流星地走過村口,直奔柏油馬路而去。

上了大馬路,范二毛等着經過的客運車,然後上車去了縣城。

閑話少說,書入正傳。這范二毛進了城可就兩眼發直,一望茫然了。小城雖然不大,可是一派生機,繁榮昌盛之景象。

二毛下了車,出車站入城自東大城街往西慢步而來。這條從前窄狹的石板路,如今已是寬闊的水泥路了。街道兩旁,女貞子樹枝繁葉茂,彷彿撐開了一把把綠色的小傘,搭成一個接一個的連綿不斷的遮陽棚,讓行人走在林**上,頓覺心情舒適,神態寧靜。

街道兩旁一幢接連一幢的敞亮的門面樓代替了一二百年前灰磚藍瓦的古建築,二毛走着看着,看到一些房屋還在拆遷。新的樓宇正奠基,心想:“這條去舊迎新的街道,怕是永遠也找不回過去的記憶痕迹了。”想着不免嘆了一口氣。

二毛慢步前行,很快縣城最繁華的十字大街呈現在眼前,抬頭望去,剛落成的五層百貨大廈,像水晶宮似的,昂首挺立在古鎮中心的西北角。再往西南角看,老舊的新華書店換上了新裝。裝飾的富麗堂皇。東南角一幢高樓大廈正在施工,腳手架構起一座四方的樓宇,藍色的防護網圍繞着,看上去像是不可思議的巨物。東北角五六十年代建築的郵局依舊聳立在那裏。多少留下了一點塵封的記憶。

二毛環顧四周,沒有了要離開的意思了,於是找了個門面房的台階坐了下來。

望着繁華的街景,心裏不免思緒萬千。看過往行人行色匆匆。抬望眼,高樓次比,目斷林蔭;想這風情萬種的小城好象與自己無關。間隔住無限的距離。心中不免嘆了一口氣,想道:“唉,雀鳥四季忙食碌,曲腸斷與誰同處。南北東西輪迴事,喜怒哀樂無常哭。”嘆罷腹中覺得有點飢腸轆轆,看看天色近午,心裏又想:“這得找個地方弄點吃飯的錢。”原來這范二毛早有準備,臨行前已經把寡婦嬸子的吃飯傢伙都裝兜里了,要說算命先生有啥吃飯傢伙,無非是卦簽,銅錢,萬年曆。

這范二毛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衣兜,兩眼發茫的望望四周,心想這不是弄飯吃錢的地方,問問路人看那裏有擺個卦攤的地方。扭頭一看,郵局門前有個代人寫字的老者,二毛於是起身向老人走去。

二毛斜插着穿過十字大街,來到老者身邊,就見老人坐在郵局大廳門外的一角,面前放着一個小桌,小桌子上放置着一沓嶄新的信封,信封旁放着筆墨和一塊壓紙石,簡單而又清潔。范二毛走到近前停下腳步並沒有急於問他,而是歪着脖子看老人忙碌着;這會沒人來求老人寫信,老人坐在那正在切紙方,看着老人手中的紙張,已經是用過的草紙,可是老者並沒有丟掉的意思,而是用小刀分割成一片片小紙方,看來是準備繼續作為草紙用的。

“大爺,你也忒扣門了吧,這還能用嗎?”

“呵呵,孩子乖,這背面還能用哩,丟掉了可惜;過日子比樹葉都稠,得省着點啊。”老者抬頭望了一眼二毛又道:“這營生不比從前了,這幾年來找我代筆的人越來越少了,生意不好做了,我現在也就是年歲大了,又沒啥能耐,只能坐這混口飯吃,老營生了,說話干一輩子了。這營生不行了,如今人們的文化水平提高了,你看…”老者一指大廳里的人流,又道:“你看現在的年輕人個個都識字,我心裏知道我這營生兔子尾巴不長了,如今也就賣幾個信封而已。唉…”老者苦笑着說。

“大爺,您說的對,如今這年頭單凡年輕人,多數都認識字又會寫字了,您這營生以前中。”

“幾年以前還中着呢,那會大爺我從上午坐下來一天閑不住,如今一天也沒幾個人找我代筆了。”

“大爺,您干這營生幾十年了吧。”

“哈哈,孩子乖,不瞞你說,打有這郵局,我就在這裏做給人代筆的營生了。”老人見問起從前,立馬眉飛色舞起來,非常愜意地回憶起過往的歲月。“土改,大躍進,文革這些時期我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文革時期那麼亂,我照樣做我這營生,生意興隆住哩。打從改變開放以來,我這營生一天不如一天了,快關張了。”老者無奈地說著,又苦笑起來。

“啥生意也沒長盛不衰的,看您年歲也大了,也是休養的時候了。”

“唉,是該休息了,可我就怕我這以歇腳。就再也沒有機會坐這給人寫字了。”老者惋惜地說道。

“大爺您別可惜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灘上;啥事也沒永遠不變的,世事滄桑,沒啥惋惜的。大爺,正好遇到您,俺求您代筆幾個字哩。”

“你寫信?”

“不寫信,寫幾句話。”二毛說著話從兜里掏出一塊紅布放在老人面前。

“這個是?”老者疑惑地望着二毛。

“大爺您在這上面寫幾句話,該多少錢給多少錢,您寫。”

“中。孩子乖,寫啥?”

二毛見問,趕快幫老者把布鋪在小桌上,於是告訴老者如何寫,不多時,紅布上呈現出幾句話來。寫罷了,就聽老者念道:

“推春夏秋冬四季輪迴事,算東西南北中央不了情。看肝胃腎肺心臟五內和,斷喜怒哀樂無常思緒風。專推八字。啊喲,孩子乖。原來你是個算命先生喲。”

“大爺,您知道不知道這縣城裏哪裏可以擺卦攤?”

“呵呵,孩子乖,想擺卦攤是吧。那你順着這條路往西走,再過兩個街道,見一個十字路口往北直走,一直走到看到一個廟院。廟院裏有一個古塔,那古塔下面就是算命先生常年擺卦攤的地方。去吧,好找。巴掌大個小縣城,沒有找不到的地方。”

“謝謝你了,大爺。”

“謝啥謝,你去吧。”

“中,中。”二毛應着話,掏出錢來給老者付錢,老人不客氣的收了錢,望着范二毛道:“年輕人,看你年齡不大,學這行學多長時間了。”

“還沒出師傅的手心呢,只想試試身手。”

“啊,啊啊,那你可得小心點,那裏面有高手,也有混混,招呼着別讓人砸了你的攤子。”

“好,好。謝謝你,大爺,俺小心點。”

“好,去吧。”

范二毛告別了老者,順大街往西行來,走了兩條街,二毛看到前面有個十字路口,於是停了下來,然後向北走幾步,遙遙望去,隱隱約約地看到前方有尖塔的影子。心想,就是這條路了,於是向前走去。

不多時來到了一個寺廟前,范二毛於是停下了腳步,仰頭觀望廟門,但見新修復的廟宇巍峨壯觀,工巧匠新。正是:

巍峨宮殿,

雕樑畫棟檐碧瓦.

靜寂迴廊,

棟宇軒窗砌玉磚.

范二毛住步觀望,心下肅然,就見大門口迴廊兩廂的大紅色的木柱上金光閃閃的一副對聯。

上聯:自在觀,觀自在,無人在,無我在,問此時自家安在?知所在自然自在;

下聯:如來佛,佛如來,有將來,有未來,究這身如何得來?已過來如見如來。

二毛看着心懷敬意,快步進入寺廟,進廟來老遠處就見大雄寶殿巍然屹立,氣勢磅礴,大殿西南角一坐古塔聳立在那裏。正是:

玲瓏塔,塔玲瓏,玲瓏寶塔有七層。

叮咚響,響叮咚,叮咚玄鈴迎風鳴。

又見:

塔似風雲柱,

柱上雲淡風輕。

不曾見白鶴雙飛,

善款於玲瓏洞,

裏面住仙童。

二毛看罷,感慨道:“好一派仙界靈通之地啊!就是這了。”環顧四周,看到有幾個算命先生坐在那擺攤設卦,於是自己就找個利亮的地點坐了下來。

卦攤鋪擺停當,二毛髮覺自己沒有板凳,心想沒有板凳讓算命的坐那呢?呵呵,找幾塊磚頭來代替好了。於是四下里去找磚頭去了。

待到這范二毛回來,就見自己的卦攤前已經圍着幾個人了。原來這個寺廟來燒香拜佛的香客多,今天又洽逢初一,所以香客雲集,香客多了算卦問事的也就多了。

二毛趕忙把磚頭擺好,請香客們坐,這時就聽一個中年婦女笑道:“一看就知道你是新來的,連個小板凳都沒帶,不是這裏人吧?能耐咋樣?”

“彭主受仙等不齊,太公渭水正釣魚。要問能耐有幾何,滿腹經章待時起。”

“耶,還會來幾句順口溜了,小心掉河裏濕了褲子。都會看啥?”

“生死富貴奇門遁,天地玄黃大六壬。紫微斗數及八字,解夢還分陰陽人。小子不才,剛剛來到貴方寶地,各位多多抬舉。”二毛這說書的嘴這會算是派上用場了,口若懸河,濤濤不絕了。

“聽你白話還中哩,給俺看看。”中年婦女一屁股坐在二毛搬來的磚塊上,也是坐的猛了,眼看身子往後倒,女人雙手抓空着亂抖,口中嗷嗷的叫喊起來,“快拉俺,快拉俺。”

就見二毛眼急手快,探身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胳膊,用力一拉,女人回到了原位。“唉呀,你弄這是啥槌子坐落喲,看看差點沒摔倒俺。”

“對不起,對不起,大姐,初開張,兄弟送你一卦,這卦不收錢。”

“放屁,誰讓你免費啦,算命有免費的嗎?懂不懂規矩。”

“大姐,對不起,對不起,別生氣啊,俺不是這個意思,俺是說,廟前紗燈高高照,初一十五把香燒。大姐敬拜如來爺,年年好運得財寶。”

“哈,哈哈,好甜的嘴呀。”女人轉怒為喜,笑咪咪的望着二毛又道:“閑話少說,屁話少講,來實在的,你給俺看看今年運氣咋樣?”

“耶,叫大姐,你是聽,你的運氣真不中。年初遇着破財風,家裏豬圈吹個空。是不是啊,大姐?”

“耶,耶耶,耶耶耶,你個先生還中哩,你咋知道俺家的豬死光了?”

“叫大姐,你是聽,今年財運你不中,說了不怕你難受,好比小樹過大風;雖然不是連根拔,也是側楞幾側楞。大耗入命劫星來,弔客遇着白虎星。今年運氣真不通,說你發財是送呈。”

“誒喲,老弟,你咋說哩那麼准咧,今年是弄啥啥不中,凈干賠錢事了,都快把俺急弄瘋了。”

“今年你是真不中,好比老牛掉泥坑。老牛破車又風雨,飄搖飄搖到年終。大姐,時運好比東南風,一陣強來一陣松。弱來必然不如意,強來運氣自上升。大姐,過了今年,明年就轉好了。大姐,剛才是看你的面相斷的,你把你的生辰告訴俺,俺再給你推下八字。”

女人忙把生辰告訴二毛,二毛拿出筆紙,測算起來。

人要忙碌着就顯得時間過的快了,眼看着二毛已經算了三個人的卦,兜里有吃飯錢了。

正是:

枯樹飄搖遇着冬,

雪壓枝幹又冰凌。

人生如意有幾回,

稀里糊塗過一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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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濟色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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