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北雁南飛過盪山 一年一年又一年(二)

第四十一章 北雁南飛過盪山 一年一年又一年(二)

追到村外見女人正往河堤上走,於是邊跑邊喊,追了過來。

小女人站在路邊,看着這寡婦徒弟跑來,心裏明白三分。要說這女人今天來寡婦這算卦,有一半原因是想看看這寡婦徒弟。前幾天這女人在娘家,她娘在她跟前說,河--南莊裏算卦的寡婦家有個寡漢條子,三十大幾了沒結過婚;想給女兒說說這謀茬哩,一來自己閨女沒離婚,二來這寡婦徒弟也沒個家。覺着託人說不合適,也就當閑話說說。誰知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小女人聽在耳里,記在心裏。這不,今天專程趕來看二毛哩。

那范二毛一路小跑,趕到女人身邊,已是氣喘吁吁了。看到小女人站在路邊等他,心放了下來。

“你叫我幹什麼?”這女人問道。看這話問的,把個二毛問的憋屈了老半天沒問答上來。

“我…我聽這庒上有位老叔說起過你,我趕來想問問是不是你。”這二毛憋了半天,紅着臉說道。

“是我,怎麼的?”

“沒…沒怎麼的,就是想認識認識你。”

“認識我幹啥,我也不認識你。”

“看看…大妹子說的,認識你我能…能幹啥,就是想認識…認識唄。”

“你想認識我,我不想認識你。”

這范二毛聽罷,紅着臉,低着頭說道:“那…那我回去。”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回來,誰讓你走了。”那女人身後吼道,把個范二毛嚇得趕緊轉回身,兩眼發直的盯着女人看。那女人嚴肅的臉龐突然呈現出笑容來,女人笑眯眯地說道:“看嚇哩,就那點熊膽,還說來認識我呢,就沒有我那混蛋男人臉皮厚。你叫啥名字?”

“我叫范二毛,三十有零。老家離這一百多里,沒爹沒娘,孤零一人,早先跟先生說書賣藝,流浪到此,如今跟嬸子學算卦。”這會這范二毛道是嘴皮子利索了,一口氣說完。要說這賣嘴皮子的出身,那要是不緊張,說話還不是呱呱地。

“誰叫你報這麼詳細了。也沒查你的口戶。”這女人說著話,笑了起來。大凡這女人看着你笑,就說明她對你有好感,這距離就近多了。

“我想咧,省得你老問,索性一下告訴你得了。”這范二毛見女人臉上笑容可掬,心裏舒服多了,話也不結巴了。

於是兩人邊走邊拉起家常話來,兩人互相報了名字。原來這女人叫吳好,就在這河--北岸吳家村長大,上初中時在鄉鎮裏中學上學,與同鄉同班同學好上。初中畢業,就跟人家過了門。當時娘家不同意,她死活不回家,沒辦結婚證就過上夫妻生活了。有了孩子過幾年才補辦的結婚手續。後來又生了個女孩。這一男一女兩孩子,別人都羨慕的不得了,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有了女孩后,家裏經濟吃緊了,那男人看別人外出掙了錢,眼紅,於是收拾了家裏所有的錢也出去做生意去了。這男人會點木匠手藝,帶上木匠傢伙就走了。這一走不要緊,家成了他的過路店了,回來打個招面還是走,這些年沒好好進過家。兩人走着說著不覺走上了河堤,這女人並沒有沿河上的小橋往北走,而是順着河堤往東走去,范二毛會意,跟在後面走。走着就聽女人道;“這幾年我是熬活寡熬過來的,要說我那男人好不好呢?就像剛才嬸子說的,實誠,不是賴人,就是色。”說著話,女人看看二毛笑笑,臉上泛起一絲紅潤。

“妹子,對了,吳好妹子。要說起來這男人有幾個好東西,十個男人九個賴,一個不賴是材壞。”

“沒錯,一點不假,他就像他老雜毛爹,一肚子色水。”說著話,女人又氣了起來,臉上露出憤恨之色。“二毛,不往前走了,咱找個地方坐會。”

“行,”這二毛應着話,抬頭一看,這不是當初與村裡小媳婦約會的地嗎?不由想起當初的情景。

“二毛,坐這。”女人已經找好地方,坐了下來,這范二毛見說趕緊哩坐到女人身旁。就聽女人說道:“這兩年別提我受的氣了,要不是我怎麼能回娘家哩。我那雜毛公爹就不是個人,說出來讓人笑話,不說讓人憋屈死。我家就三間破瓦房,公公婆婆住東屋,我跟我男人帶着孩子住西屋,我男人在家時,看着我那公公還是個人。自從我那男人出門在外以後,初起先哩,我那公公還像個人,沒多長時間,就脫了人皮了。剛剛開始的時候,天天沒事拿那兩死魚眼死盯着你看,色眯眯的笑。初開始我也沒上心,想着好歹是公爹啊,看兩眼就看兩眼吧,說不清楚是親俺呢,我就沒搭理他,誰知上臉了。有一天黑了,我正在屋裏睡覺呢,也是我大意,沒插門,他黑了半夜裏摸我屋裏,摸索着往我褲襠里摸。我覺住有人摸我,嚇的我大叫,我婆婆聽見喊出來剛好把他堵在那門口。燃燈一看是我那雜毛老公爹,我婆婆劈頭蓋臉的打了一通,罵他個老不要臉,老扒灰。當時那老雜毛可是說知認錯了,改了,還當著孩子的面。”

“那怎麼叫孩子也知道了。”

“那還不是我喊叫把孩子給驚醒了嗎!當著全家人說得可好,改了,以後不敢了。哪過幾天咧,一天,我在裏屋洗澡,他趴門縫裏偷看我洗澡,正看着呢,讓放學回家的孩子看見了,你說他是人不是人。孩子給我說,我給婆婆說,你猜我婆婆怎麼說,‘他祖傳的就是那扒灰根,他爹就是個扒灰頭。傳到他這了,比他爹還扒灰’。氣的我一口氣沒咽下去,氣得心口疼,要疼死。我那婆婆又一通臭罵,想着他不改嗎?誰知去年春天時,脫了棉襖了,衣單,我去茅房解手,沒插好門,他進茅房就脫褲子。連雞巴帶蛋的迎着面讓我看,我上去就撓他的臉,把他打出去了。”

“狠打,怎麼不打死他呢。”

“二毛,給你說也不怕你笑話,這一年多啊,我憋屈的要死,給誰說呢,敢給人家說嗎?說出來人家笑話是一,人家怎麼看我啊。要把人憋屈死。到去年夏天,夏天天熱,天黑了,喝了湯,我拿個小席捲睡外面院子裏,睡到半夜,就覺着有人趴在我身上,有東西頂我那褲襠,都是過來人。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就覺着有東西往裏塞,我翻身起來就喊,我那扒灰公公爬起來就要跑,我抓住騎他身上就打。要不是我婆婆出來拉的快,我非打死他個老扒灰不可。”

“打,使勁打,打死他也不虧。”

“二毛。你說氣人不,要不是我反應快,不讓他個老扒灰給奸了。”

“遇到這號的扒灰頭還真沒法。咱這農村也沒法去告他。”

“怎麼告啊?他是你老公公,告他不是告訴人家家醜了嗎?以後孩子怎麼在村裡活啊。要不,我能帶着孩子回娘家。去年秋天,我去找我男人,沒找到,回到家我就帶着孩子走,兒子我婆婆死活不讓帶,我就帶着閨女回來了。”

“剛才聽你說你準備辦離婚手續了?”

“是辦了,交給法院了,等着開庭。唉,過夠了,離了吧。”女人說完這段話,心情好像舒展了許多。“二毛,這一年多了,我就不知道怎麼過的,前兩年那混蛋還隔長不短的回來兩次,我那老雜毛還不敢胡來。這兩年看他兒子不回來,老雜毛是蹬鼻子上臉也不管什麼了,那家是不能回了,再回等於羊入虎口。可老住娘家也不是事,人家還有一大家子人呢,二毛,你看我這算啥事,怎麼辦吔?我這命咋這麼苦呢?”說著說著臉色又暗淡下來。

“大妹子,想開點,嬸子剛才不是你有後福,好日在後頭哩。”

“我知道那是嬸子寬慰我,這事明擺着的,離婚書是遞上去了,他不在家,跟誰打官司呢?咋開庭審理,拖也得拖二年,這兩年怎麼過啊?”說著話淚水溢出了眼眶,剛才還挺堅強的人,這會又成軟泥了。

“大妹子,剛才看你還挺堅強的人,這會怎麼了?”二毛看着女人同情的說道。

“二毛,你知道我今天怎麼給你說這麼多話嗎?”女人看着二毛,然後擦了擦眼淚又道:“我本來是自由戀愛去的他家,說不好聽的話就是私奔去的他家,結婚時他家窮,連桌酒席都沒擺。這婚俺娘家不同意,也沒有給嫁妝。跟了他,一心一意想着過上好日子,想爭口氣,也算我肚子爭氣,先給他生個兒子,又給他生個閨女。別人都說我命好兒女雙全,誰知道他個混蛋不爭氣,出了門就不認家了。我看我命不好,該走這段路。當年爹娘死活不同意,我死活要跟他,就覺着他好,他是我的天,死心塌地的跟他過日子。他走這幾年,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侍候公婆照顧孩子,連跟男人說話的心思都不敢有,結果他怎麼對我,先不說嬸子說的他外面有女人,僅說他不回來,不管不問我,他就對不起我。今天我去嬸子那算卦,其實有一半我是想看看你什麼樣,這庄那個叔在我家說過你,說你是個寡漢條,沒結過婚,想把你介紹給我,我爹娘說,我沒離婚,不能讓我找,只當是玩笑話。等我離婚了,正兒八經的給我找個人嫁了。我聽了這話,我就想看看你是個什麼人,今天來一看,你不是個壞人,我對你印象很好呢,就覺住以前認識你似的,對你沒有一點反感的意思。剛才讓你走,那是嚇你的,你真走也不能讓你走,我老早就想找個人說說話,就是沒那合適的人。我那混蛋男人不回家,你說我這一肚子裏話給誰說,這事都是那傷風敗俗的事,說的不是家了,傳的滿城風雨,你說以後這倆孩子怎麼在村裡活。這一年多要把我憋屈死,我看再憋一段時間,非把我憋屈出一場大病不可。今天跟你在一起,說起話來就覺着有說不完的話似的。心裏話說出來,舒服多了。唉。”女人說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長久的怨氣終於釋懷了.

“大妹子,這可能就是緣分,我看見你也覺着親切,你從嬸子屋裏出來,我跟吃塊土坯一樣,心裏那個沉呀,壓得我心疼,兩腳跟不聽使喚,你前腳走,我後腳就跟出來了。剛才你趕我走,我急的汗都快下來了。你看我這會還一手汗呢。”說著把兩手伸給女人看。

女人看着一手搭在二毛手上,這二毛就勢抓住不放了。這女人手被二毛一抓,周身好像過電了一般,一陣酥麻傳遍全身。這也許是二年沒近男人的緣故吧,女人就覺着一股熱血上涌,臉驟然緋紅起來,然後使勁擺脫了二毛緊緊握住的雙手。瞋目道“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十個男人九個賴,一個不賴是材壞,呵呵。”二毛說罷笑了起來。

“二毛,天不早了,咱回去吧,我出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給家裏人說,走,回去。”

“明天能見你嗎?”二毛眼巴巴地望着女人道。

“還見面幹啥?”

“看你說的,看面說說話唄。”

“我不想見你了。”

“怎麼了?”二毛急促的問道。

“不想見就不想見,怎麼了,沒怎麼。”女人沒好氣的說。

“那我去你家。”

“你可敢,我爹可不打斷你的狗腿。”

“四條狗腿打斷完,我也去。”

“真的?”女子聽二毛說,眨着那白多黑少的大眼睛,看着二毛問道。

“真的。”

“哈…”女人笑了起來,“看你是不是真的。既然是真心,那明上午還是這裏,不見不散。”

“好,好。你放心好了,明,我吃了早飯,我就來這等你。”

這兩人約了明天見面之後各自回家去了。

正是:

北雁南飛過盪山,

一年一年又一年。

男歡女愛戲中戲,

一天一天又一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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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濟色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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