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第900章 越過內心的脆弱
愛情是什麼？
一千個人來回答，會有一千種不同的答案。
對於白曉笙來說，她的愛情是什麼呢？
是嬰兒房間的第一眼？是幼年時的扭打？是小學時的純真笑容？是中學時的情竇初開？是重逢時的悸動？是偷情時的背德顫慄？還是那一滴決絕的淚水？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在她人生中的大半時間裏，都是與林幽蘿交織在一起的。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是永雋刻於腦海的記憶。——只是重生以來，白曉笙一直在與前世的經歷進行着割裂，希望重頭再來，或許能一切推倒。
可惜，上天給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今生十二歲那年，偽裝多年潛伏的小女孩，依然沒能在既定的命運中力挽狂瀾，而是同樣深陷車禍而失憶，直到十五歲才勉強恢復了一部分的記憶。
又因為腦補受創而因禍得福，有着遠超常人的記憶力水平。
可是再強的記憶力，也換不回她父母的命。或者說，換不回本來有機會修改的過去。
她隱瞞了太多東西，甚至連自己都差點瞞過去了，可惜有些事情，無論怎麼選擇性遺忘，怎麼裝傻，怎麼逃避，也是終究要面對上的。
“又來到這裏了...都不知道在夢中，多少次遇到這樣的場景了。”
白曉笙站在林家大院前，看着這規模不算大，但是卻莫名透着些厚重的宅院，雙眼微微眯起，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表情有些痛苦。
隨着場景的重複，腦海中不斷閃爍的記憶，就算刻意壓制都壓制不住。她並不是永久的失去了十二歲以前的記憶，而是每一年每一天，都在恢復這輩子以來的記憶。
那些人和事，並不是完全不記得，只是就算知道，也若無其事的裝作不知道。
“老闆，你頭很疼嗎？”格蕾絲站在旁邊，看著錶情痛苦的白曉笙，眼神里有些心疼：“今天的事情很急迫嗎？要不要回去休息下再去處理？”
她有些不能理解，白曉笙的資本都到這個程度了，而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攀升着，絕對是北美潛力最大的新貴。
就算是微軟公司這一級的會晤，也不會強行帶病上去，大不了延期而已。
“不了。”白曉笙的腿微微有些顫抖，但還是用力的睜開雙眼，語氣有些沉重：“有些事情本來就該面對，是我一直在逃避，我以為能扼住命運的咽喉，但不論如何努力，很多事情依然沒有改變。”
她改變了很多東西，但並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由她改變的，她是重生者，卻不是神。
格蕾絲扶住白曉笙的手臂，翠綠的瞳孔透着憂慮：“老闆...”
“格蕾絲，其實我的黑歷史真的很多，也沒你想的那麼完美，甚至連普通人都算不上。我是不折不扣的暴徒、人渣，我救過很多人，但為此也殺過更多人。就算回國後過着安穩日子，有一個深愛我的妻子，也依然不滿足現狀，背着她和初戀偷情。”白曉笙掙開格蕾絲的攙扶，突然苦笑起來，回憶起前世做的那些事情，“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不想面對那些人，而是不敢面對啊！”
前妻夏紫萱是她前世傷害最深的人，所以也是今生連多一些接觸都不敢的人。——愧疚就像是毒藥，讓她的內心都麻痹緊封起來，不敢回憶，不敢承認，不敢面對。
“...每個人都有陰暗面，可也不能因此否認光明的一面啊？”聽着白曉笙的自嘲，格蕾絲眼神里有些不解，但還是儘力辯駁道：“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陰影。這世界上達到你這種層次的人，誰身上沒有一些黑歷史呢？”
大部分白手起家的資本者，手裏沒有着血腥，那可能連他們自己都不會信。白曉笙就算不是純潔無暇的人，也在格蕾絲的預料之中。
她唯一奇怪的，就是白曉笙應該不至於如此脆弱，會為這些事情而痛苦不堪。
任何一個上位者，理智和冷酷，是最基本的處事原則，太過情緒化的集團boss，早就會被對手吃的一乾二淨了。
她是頭一次看到老闆有這樣柔弱的情緒。
“...你不懂我的過去，我不是因此而痛苦，只是為自己的怯弱感到恐慌而已。”白曉笙搖了搖頭，手指捏的發白，低聲說道：“可是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沒有舍哪有得？你和老盧在這裏等着我，不論發生什麼事，發生什麼結果，都不要進來。”
她目光又看向盧建業，後者默默地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目光里透着關切。他跟着白曉笙算是最久了，從廣南到康州，從矽谷到紐約，從北美到華國，他都一直跟在對方後面，護着其周全，算是極為忠心耿耿了。
上位者持之以禮，下屬則持之以忠。
白曉笙擺了擺手，深呼吸了幾口氣，將心情平緩了下來，這一幕她早就預料到了，這是準備好甚至在腦海里演練很多次的事情，只是真的如預想的那般，反而讓她畏首畏尾了。
“呼...”
可是白曉笙終非吳下阿蒙了，在短瞬間的動搖之後，她終還是選擇面對心中纏繞不去的夢魘。
這是一次攤牌，算是前世今生的第二次攤牌。
她對此十分清楚。
林家大院此時還有門衛守着，不過看到來人的模樣，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恭敬的鞠了個躬，將門打開，笑着說道：“白小姐，請進吧，林先生在家裏等候多時了。”
“行，那麻煩你帶路吧。”
白曉笙表情恢復了平靜，雍容華貴，深邃的瞳孔微微轉動，變得古井無波起來。
“是。”
這中年門衛點頭笑道，然後領着白曉笙往內院走去。
他倒是不知道白小姐來此的目的，也不知道具體身份，只知道人家是老爺的侄女，大小姐的閨蜜，現在來串門吃飯也實屬正常。
一路穿過青石路板，小花壇，跟着門衛進了大門，隨後這中年男人就停下了步伐，轉身說道：“先生和小姐都在二樓的會客廳，順着這邊的樓梯就能走到。至於老爺子，吃完早餐后就陪着老夫人去公園散步了，此時還沒有回來。”
院落清幽，似乎沒什麼人氣，但是錯落有致，地面整潔，似乎少不了人來打理。
“謝謝你了。”
白曉笙展顏一笑，回眸一笑百媚生，看得這個中年門衛也不由一呆。
人怎麼可以長的這麼美，就算是大小姐，在這方面也遠遠不如吧...
只是在他愣神的片刻，白曉笙輕撫了長裙，步履款款的往樓梯上走去，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盡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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