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四章 慧眼識奸

雖然彼此不爽，但是冒險者同宮廷侍衛們明顯都保持了剋制。雙方都知道當著皇帝的面想要拔刀子動武是不可能的，誰都不會嫌自己活得太長。但是這群稜角分明的硬漢也有自己的解決方式，那就是拼酒，海碗整，往死里喝！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至於酒量這種男人的榮耀更是要拼個你死我活，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時軟蛋的。很快，雙方就默不作聲的達成了解決問題的共識，就是在酒桌上見輸贏，贏家獲得一切，輸家則灰溜溜地滾出去。

侍衛們的數量遠多於傭兵好漢們，仗着人多勢眾把對方團團圍攏起來，臉上帶着冷笑，你一杯我一杯敬個不停，甚至拍成了長長的隊伍只為喝上一杯酒。

傭兵團的好漢依然無懼，脖子一揚酒到杯乾，喝酒比喝水都來得爽快。這些人都是酒精考驗的硬漢，阿諾無酒不歡，熊彼特嗜酒如命，奧蘭多酒精成癮，小狂人甚至還不知道天高地厚何金水拼過酒，短時間內難飛伯仲。

哼哈二將剛剛被何金水解除了禁酒令，眼下已是心癢難搔如同猛鬼出籠，看見酒碗就兩眼放光，把酒言歡窮追猛打，比熊彼特和奧蘭多表現的得還要狂野和主動，令他們有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頹廢感。

雙方都開始發力了，這群性格豪爽的漢子酒到杯乾，喝完后還大大方方地將碗倒扣下來，直到連一滴水都沒有留下來才算喝乾凈，否則就要重來。他們不光單打獨鬥，還捉對廝殺、分組廝殺，甚至甚至一個人單挑一桌人。眾人都豁出去了，現在心頭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輸人不輸仗，除非將對方干趴下跪着唱征服，絕對不善罷甘休。

與那邊熱鬧的場景相比，主桌這邊則非常的安靜，靜到讓人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剛澤法師坐在皇帝的身邊，小口吃着酒菜，注意力全部放倒了旁邊幾張桌上，眼睛裏閃爍着詭譎的光芒，低着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何金水笑吟吟坐在桌上，一杯紅酒一口小菜，自斟自飲非常得放鬆。他看得出來身邊的皇室宗親在皇帝的面前完全放不開手腳，就算敬酒也八成不會喝的，所以自顧自非常的愜意。

皇儲勞爾無冬城少城主托雷斯坐在亞歷山大的另外一邊，彷彿也被這種沉悶的氣氛影響了，顯得非常的安靜，除了偶爾貼着耳朵交談幾句外，幾乎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美食麵前，嘴裏鼓鼓囊囊吃個不停。

作為此次宴會的主人，亞歷山大當仁不讓地坐在主桌最顯眼的位置。他本來應該舉杯助興的，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或許是是心情不好，或許是身體抱恙，總之任何人都能夠看出他情緒不高的樣子，飯量也非常的小，剛剛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刀叉擦了擦手，示意侍者將餐盤扯下，然後坐在椅子上凝神靜氣不發一言。

如此一來，眾人便更加的拘謹，桌子上靜悄悄的，除了刀叉相偶爾碰撞發出叮噹聲外，這邊幾乎就沒有一點兒聲響。每個人都緊緊閉上嘴巴安安靜靜的吃飯。

勞爾和托雷斯一陣海吃胡塞后終於填飽了肚子，兩個年輕人實在受不了沉默的氣氛，便隨意編了個理由悄悄遁去了。他們說要回書房寫東西，據何金水了解托雷斯此行回來后感受頗深，便，準備同勞爾一起將這段時間諸多逸聞趣事編輯成冊后公諸於眾。

對於這種興趣，何金水無可無不可，只是當其當做兩個少年一時的興趣沒有當真，卻不知道這份《雷斯見聞實錄》的手稿將會隨着他們的名字流傳千古，在游吟詩人們的口中代代傳頌，成為不朽的傳奇。

主桌上的多數嘉賓都受不了這種清冷的氣氛如坐針氈，見亞歷山大放下刀叉后草草結束了晚飯，如蒙大赦般離開這裏。這邊只剩下了亞歷山大、何金水與剛澤三人，飯後接過侍者捧來的香茶細細品嘗，小聲聊天。期間，剛澤因為尿急出去了一次，很快就回到了陛下身邊。

另外一邊，拼酒的勇敢者遊戲終於到了尾聲。雷斯和條頓兩個傭兵團的好漢們充分發揮了不怕死不怕累，大碗小碗全不懼的超一流高手風采，以一敵十面不改色，最終將成群的侍衛們全殲於桌前，嘩啦啦倒下一片，最後連桌子都給掀了。

傭兵好漢們帶着勝利者的笑容站起身來，向皇帝陛下同何金水告了個辭，然後相互攙扶着偏偏倒倒向外走去，沒想剛剛走出去幾步，哼哈二將就相互對撞后倒在地上，奧蘭多腳步踉蹌趴到了桌子下面。熊彼特手掩嘴巴忙不迭跑到草叢中去吐了。

亞歷山大見了也不惱怒，揮揮手吩咐當夜值班沒有喝酒的侍衛衝上來，清理了一下場地，然後將醉酒不醒的其他人一一攙扶下去。

捧着氣味芬芳的香茶，亞歷山大淺嘗輒止便放在桌上，幽幽嘆了口氣，臉上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

“時間，過得真快！”亞歷山大臉上帶着依依不捨的神情，緩緩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喝酒是四十年前吧，那是都還是意氣風發的年輕小夥子，豪情壯志揮灑方酋！如今卻意氣風發不再，只能垂垂老矣了此殘生，真是令人唏噓啊！”

“是的，陛下！”剛澤皺了皺眉頭思忖片刻，然後起身拱手道：“那是我們都還很年輕，少年不識愁滋味，萬水千山只等閑，一顆雄心一身熱血，只想將那些擋在身前的敵人統統打個稀巴爛，如今四海承平，我們卻沒了當初的那股激情。”

“哈哈，說道激情，我倒想起一件事情。”亞歷山大眉頭一挑，湊上來有些羞澀地搓着手道：“年輕時我們一起組隊遊歷天下，隊裏的年輕女魔法師塞隆對你十分好感，還寫了一封情書托我交給你，我卻因為同樣對她有好感，因為嫉妒悄悄藏了起來，後來這事兒便徹底黃了，你該不會怪我吧。”

“我頂你個%^%$%!”剛澤眼睛一瞪，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臉上強壓着怒火道：“原來如此，我說塞隆本來和我眉來眼去的，怎麼突然冷淡下來，原來是陛下在從中搗鬼，我好氣啊！”說著他將頭撇過去，不再理睬對方。

“嘿嘿，都是過去式了，別這麼小氣嘛！”亞歷山大大手一揮，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嘿嘿笑着說道：“如今四海承平，帝國幅員遼闊，臣民人數幾萬萬。老友一旦想女人，揮揮手不知道有多少大齡未婚婦女要為你瘋狂哪，你這鑽石王老五的如玉身軀能受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迹啊。”

“那是因為我對這些凡夫俗子的東西已經不感興趣了。”剛澤搖搖頭道：“如今我只希望竭盡所能，儘快平息魔族危機，讓陛下能夠踏實睡個安穩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法師，你如此胸襟，真是令我感動！”亞歷山大拍了拍手，大聲吩咐道：“來人，將我精心準備的東西端上來。”

很快，一個眉清目秀的宮廷小廝手捧托盤小碎步走了上來，托盤上擺放着一本金燦燦的魔法書籍，“魔法詳解”幾個大字熠熠生輝。

何金水從小廝手中接過托盤呈報上來，點點頭示意對方退下，然後轉身遞到剛澤的面前。

“老友，這是我為你精心準備的書籍，請悉心修鍊，不急不躁，魔法水平儘快提升一個等級，人魔大戰的衝突少不了你的參與。

“是，陛下，微臣定當全力以赴，儘快突破瓶頸為您分憂。”

剛澤拍了拍胸脯，雙手接過托盤。此時何金水突然從托盤中底部一模，一把亮堂堂的金色手銬出現在他的面前，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對方迅速帶上一半，另外一半帶上自己的手腕。

“這是什麼意思？”剛澤雙手提起手銬，臉上露出了驚愕的神情。金色鐐銬閃閃發亮，逐漸冷卻變得透明，如同看不見的鏈條將何金水和他牽扯在一起。

何金水目光轉冷，搖搖頭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退到亞歷山大的左側。同時，皇帝身體右側的空氣一陣隱約晃動，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正是刺客之王安東尼奧。

兩人一左一右護住了亞歷山大，防止對方狗急跳牆。

“你們怎麼啦，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剛澤摸了摸臉頰有些不明所以的樣子，抬頭看向亞歷山大道：“陛下，這個遊戲一點兒也不好玩，還是別開玩笑了。”

“我們沒有開玩笑，冒名頂替的傢伙！”安東尼奧一臉嚴肅地說道：“你根本不是**師，只是長得一樣罷了。”

“安東尼奧，你這個老匹夫！我怎麼會不是他呢？”剛澤皺着眉頭回答：“咱們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難道你就依靠胡亂猜測定我的罪名？”

“好吧，看來你是不會承認了。”亞歷山大悠悠嘆了口氣說道：“剛才我問你的每一句話都是在試探你，雖然你警惕性很高，對剛澤也做了充分的了解，說話都半遮半掩不露出馬腳，可有些秘密終究還是藏不住的，一試就藏不住了。”

“第一，我們第一次喝酒根本不是四十年前，我們是穿開襠褲時就認識了，尚未成人就開始偷偷喝酒了。”

“第二，塞隆的信我根本沒有藏起來，而是直接交給了你。可你剛才的表情卻非常配合，好像我真的良心發現向你懺悔，呸！”

“第三，《魔法詳解》這本書本來就是你自己寫的，我還用得着翻出來再送你一次，可你不明所以還用手去接，豈不貽笑大方了。”

亞歷山大說完這三句話后，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強忍住憤怒指着對方陡然提高聲音道：“你這個惡毒的傢伙，你究竟將剛澤怎麼樣了，如果他有半點兒好歹，我就要了你的命！”

剛澤沒有說話，只是低頭靜靜的聽着，待到亞歷山大憤怒吼出來后才抬起頭，一對通紅的眸子中閃爍着令人心悸的寒光，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神情。

“嘖嘖，帝國的皇帝還是有點兒眼力的，不好糊弄。嗯，看來要把握人類的心思還需在耐心和細緻一些，眼神、語氣和舉止形態都要惟妙惟肖，否則就會被看出破綻。”剛澤陰測測的對着亞歷山大說道：“這次是你運氣好，可是下次未必躲得掉了。”

“下一次，伸手將刀子插進你心臟的，可能是勞爾，可能是安東尼奧這老匹夫，也可能是你身邊任何一個親信的侍衛！哈哈，安東尼奧你這條老狗，你將在惶惶不安中失去生命！”剛澤聲音變得尖銳起來，如同破銅爛鐵相互摩擦。

“你這個惡毒的傢伙，你究竟是誰！”亞歷山大深吸一口氣，臉色漸漸從容下來，露出了堅毅和自信的目光道：“我不怕你，失去生命對我來說只是痛苦的解脫，所以要拿這個威脅我，你還不夠格！”

“身殘志堅，成大業者果然霸氣十足！”剛澤點點頭，雙手環抱於胸前，抬頭挺胸帶着欣賞的口氣道：“亞歷山大，你是個英雄！英雄就該用英雄的方式去死，我將在這裏用堂堂正正的方式砍下你的頭顱，幫你從疾病的痛苦中獲得解脫。”

“你究竟是誰，剛澤他人在哪裏？”亞歷山大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

“嗯，你猜呢？”剛澤用手指了指何金水道：“也許他知道！”

“我當然知道，煉獄幽魂博努奇！”何金水幽幽嘆息道：“你這傢伙一路陰魂不散，追殺到這裏來了，竟然還大逆不道想要圖謀皇帝的性命，當真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我們就奈何不了你了？”

“哈哈，猜對了！”剛澤法師的身上透出了股股黑氣，圍繞他周身高速旋轉起來，將其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黑霧中，望過去只能隱約看見對方眼中透紅的眸子和燃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