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紫薇帝星(二)
劉曉雯聽後頭都大了,在她睡着的短短兩日內都發生了什麼?她握着簪子,思考阿姐這麼晚到底會去哪,卻突然發現簪子上頭有條小縫隙。手機訪問m.56shuku.net
“咔嚓”,待她回過神時,簪花已和針尾分開了,露出一小節發黃的紙條,劉曉雯大驚,扭過臉避開下人將其取出,對着燭光緩緩展開,只見紙上堆滿了蠅頭小字。
‘……
淳祐二十八年,二哥中進士第
……
淳祐三十年,妹妹出嫁
……’
淳祐二十八不正是今年嗎?這是何意,阿姐把這給她必定有目的,劉曉雯偏偏頭,將東西重新收好,對紫華道:“別哭哭啼啼了,我姐這幾日可去過哪?”
“小姐就早上去了趟雲山寺。”
劉曉雯聽后,翻身下床穿靴子,府里下人不敢攔她,她帶着下人暢通無阻地出了院門,還沒行到幾步,卻撞到何氏,她看上去比幾日更憔悴了,眼裏綴滿了憂愁。
“雯兒,你真好了!”女人遠遠地望見女兒走了出來,大喜過望,立馬紅了眼眶。
“娘,我沒事。”劉曉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抱住了,只好順了對方的意,輕拍何氏的後背以示安撫。
“怎會沒事,快回去歇着,再亂跑就打斷你腿。”說著說著卻哭了,何氏這兩日強忍的偽裝都在這一刻盡數瓦解了。
“女兒還有事,回來再說。”劉曉雯一個貓腰,滑走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子怎麼樣,如今好好的,更不用回去窩着,相反阿姐留下的東西,讓她摸不着頭腦。平日一向有分寸的阿姐,竟一個僕人都不帶就出門了,必定是出了什麼事。
不管母親在後頭怎麼叫她,劉曉雯都沒回頭,她一路疾跑奔到了大門,喘了口氣正想叫人開門的,門卻自動開了。清冷的月光順着縫隙傾斜印到石板上,劉薇琳衣裳凌亂地站在月色下,連盞燈籠都沒拿,她感覺面前站着人,才緩緩抬起頭。
“妹妹。”劉薇琳見到她,瞳孔頓時放大了幾倍,不自覺地笑了。
千言萬語都卡在她嘴裏,劉曉雯有太多想問,一時不知從那兒開始,只能一把拉着姐姐的手往梨香苑走。
“姐姐一向看重閨譽,今日怎麼?”
“……為了一件不得已的事。新網址:www.56shuku.net”
兩姐妹第一次有了秘密,回去后,劉曉雯問不出,對方同樣也不想說,她們心照不宣,至於那隻簪子劉薇琳不肯再收回去了。劉曉雯問她紙上是何意,問她去了何處,幹了什麼。
“你日後就懂了。”這話說的高深莫測,劉曉雯覺得她就算生多個腦袋也不一定懂,怕是阿姐又想來驢她的。
當晚梨香苑熱鬧非凡,不僅她爹娘和三個嫡親哥哥來了,就連大房和三房的夫人都跑來探望她,明明可以留到明日在處理的事,卻非得擠在這一晚。劉曉雯也被迫接受了大病初癒后的待遇,她從幾個下人口中都分別打聽了點,算是把整件事給湊起來了,可這病悶奇怪,神不知鬼不覺的,到頭來也沒人弄懂是怎麼回事。
反倒把她爹娘嚇得夠嗆,硬說要請個大師回來驅驅邪,怕宅子裏有什麼不幹凈的,最後還是三位哥哥勸說,才消了念頭。劉曉雯收了一堆慰問禮,也不知算不算因禍得福,就連平日一毛不拔鐵公雞三哥都難得大方了,不僅送了她一堆話本,還免了那個‘小忙’,這可把她喜的不行。唯獨大姐一如反常,劉曉雯說不上哪裏不對,但感覺這次阿姐是真的變了。
“唔。”溫熱的液體順着唇縫淌出,宇文珩用手抹去,連看也沒看。
“主子!”下屬見了,卻十分驚訝,按道理來說主子只是外傷,怎會吐起血來,難道在他們不知情的時候傷了內臟。
可宇文珩心裏清楚,這必然就是反嗜的結果,沒想到會這般強,他強硬忍下灌了一口清水,洗凈腥甜,“不礙事,繼續趕路。”
主子的話就是軍令,下屬幾人不得不聽,只好收了勸說之心。
第二日,正是劉曉雯與宇文易的四日之約,可她一大早就被何氏抓了起來,綁上了馬車,美名其曰求佛驅邪,她愣是使出十八班武義耍賴也無法脫身。
日上枝頭,一輛紅雲蓋頭馬車,四平八穩地在官道上緩緩的駛着,清風卷過車簾,微微見到裏面坐着個愁眉苦臉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水粉羅群,被一美婦摟着。
“娘怎麼不帶上姐姐。”
“琳兒昨日已經去過了。”何氏說的鏗鏘有力,十分有道理。
“她昨天……”
“你姐也是為你祈福,你這小沒良心的。”
這一打岔,把劉曉雯原本想說的話也給堵回去了,兩母女索性一路沉默到了雲山寺。
按着規矩,她跟着母親乖巧地拜了佛祖,給了香錢,還算虔誠地求各路神佛保佑她一家人。
何氏起身後,要去為她求平安福,劉曉雯自然是不肯去,便說在殿前等她,尋了一塊還算乾淨的石階就坐下了,也不理會白槿的勸說。
她坐了半會兒,總覺得有人盯着她,心裏狐疑,偷偷四下打量,發現遠處有個老和尚眼睛也不眨地望着她。
令堂的,這歲數的老爺爺還色心不死,眉毛都發白了,還色眯眯地窺探本小姐。
還好主持沒讀心術,不然非得被她氣死。
劉曉雯也是個膽大的,直接起身望了回去,直徑走了過去,然而老和尚有賊膽沒色心,見她一來就想跑,怎麼能讓他跑了!劉曉雯幾個閃步追了上去。
“老和尚,看了這麼久了,跑什麼!”劉曉雯嗓門洪亮,一吼那是方圓百里都能聽到。
引來路人香客都紛紛矗立觀望,弄得主持額上冒汗,“阿彌陀佛,女施主話不可亂說啊。”
“本小姐可沒亂說。”她繞着對方走了一圈,“說吧,看了這麼久,想幹嘛。”
老和尚語塞了半刻,“看來是另一位女施主了。”
“故弄玄虛!”
“你!”主持被她嗆的說不出話,這麼個不講理的小丫頭片子居然身負鳳命,難道是天亡大周。
“老衲昨日見過你姐姐,你這混小子!”主持氣得托盤而出。
劉曉雯一聽,這才正眼看他,“她來找你幹嘛?”
“老衲不告訴你!”都說老頑童,這老和尚生起氣,更是頑固的不行,氣哼哼地就要走。
她這時才見狀不妙,立馬換了狗腿狀,一臉粘了過去,漸漸地兩人越行越遠,劉曉雯全然是忘了和親娘的約定。
香房內
“大師,你這茶真苦啊。”劉曉雯捧着茶,吐了吐舌頭。
“愛喝不喝。”
老和尚再次拿出那一桶竹籤,擺她面前。卻見劉曉雯粗略看了一眼,撥了撥問道:“這是幹嘛?占卜算命?可是少了一支啊。”
“嗯?這都知道?”老和尚小小驚訝,頓時覺得她順眼了點。
“那當然,歪門邪道頭蒙拐騙,沒我不懂的。”她自豪地笑笑,露出一盤大白牙。
“放屁。”這可把老和尚氣得鬍子都要立起來了,豈有此理,他這怎成了歪門邪道了!
“大師你彆氣啊,我說的是那些江湖騙子。”劉曉雯連忙解釋,見對方氣消了,想了半天,才拿出簪子裏的紙條。
然而還未展開,就被老和尚用扇子按住了,“這是天機,老衲不能看。”
“啊?”劉曉雯不懂。
“其實你今日一來,老衲已經知道你想問什麼了,可是那些真的假的有意義嗎?就算知道了,她也始終是你胞姐,這個你是不可能改變的,你依舊會待她千萬分真心,所以記住這個字。”
她見老和尚用手指沾了點茶水,在地上寫了個‘空’字。
劉曉雯懵懂地抬頭望他,又聽他說:“四大皆空,施主自己領悟吧。”
“誒,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說啊。”
“臭小子,老衲已經講的很清楚了,你用腦子好好想想。”
說罷就把劉曉雯趕了出去,她敲門無望,只能原路返回。
糟了,離開這麼久,母親不會等急了吧。
想到這,劉曉雯抬腿就往前奔,她腿腳有力,跑起來還帶風的,然而就這麼恰巧的,在拐彎口撞上了人。
只見那人被她實實在在一撞,便如破布般‘啾’的飛出去了,待她停穩步子,才聽到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啊喲!”倒地的是個紫衣姑娘,看年紀也就比她大上點,不過因為長的柔弱,被壯實的劉曉雯這一撞愣是半天爬不起來。
“姑娘你沒事吧。”劉曉雯很是歉意,見旁邊還有個白衣公子,趕緊掏出一把銀兩,最後掂量一下,只拿出最小一塊放到地下道:“不好意思,我趕路先走啦,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白衣公子這時才回過神來,“姑娘我們哪裏見過,怎麼好生面熟?”
這麼爛的搭訕,鬼跟你面熟,“不熟,不熟。”說罷便又跑了。
待劉曉雯跑遠了,趴在地上的紫衣姑娘才扶着柱子爬了起來,“公子,剛剛那人太過分了!這是什麼?打發乞丐嗎!”氣得她把那一塊銀子丟進了湖裏。
倘若劉薇琳在場,必會認出這紫衣姑娘就是明碟,而那位白衣公子正是宇文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