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忍辱負重
“你們……唉！”
阿隆索斯苦澀不已，亦是哭笑不得，他不得不暫停為奧斯治療精神傷勢，連忙站起身一手一個，在制止賽丹的同時，一併將提里奧從書架中拉了出來。
“現在，你們兩個，作為我最信任的人，聽我說！”
沒有給賽丹和提里奧拒絕的機會，也不管賽丹有沒有心情聽，提里奧願不願意聽，阿隆索斯將他和奧斯的密談一口氣全盤托出。
沒用太長的時間，提里奧便變得獃滯了，賽丹也跟着傻眼了。
“這……我……呃……”提里奧忍不住抬起自己的另一隻手，重重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對不起，大主教，我……我太莽撞了……我不該質疑你的……”
“別這樣對待自己，提里奧，你的舉動讓你無愧於聖騎士之名，我為你感到驕傲。”
目瞪口呆的賽丹，喃喃自語道：“竟然是這樣……還可以這樣？”
阿隆索斯聞言，轉過頭看向賽丹，一邊為賽丹施放治療術，一邊說道：“事關重大，因此在庭審判決之前，我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希望你們能夠理解。事實上，原本我也不打算現在對你們說的，可你們實在是鬧得太過火了。”
“不關賽丹的事，都是我……”提里奧是真心認識到錯誤了。
阿隆索斯抬起手，再一次打斷了提里奧的懺悔，轉而說到：“恰恰相反，提里奧，剛剛發生的事情讓我有了一個新想法，我得感謝你，但是也得委屈你了。”
賽丹和提里奧齊齊看向阿隆索斯，靜待下文。
“為了找出真兇，奧斯他……”隨着阿隆索斯的目光，提里奧和賽丹又一起望向昏迷不醒的奧斯。
阿隆索斯沉默片刻，在一聲長嘆后說道：“唉……說實話，我不知道奧斯的做法能不能將敵人引出‘水面’，可他既然選擇這樣做，並且已經為之付出了代價——功勛、名譽、還有尊嚴！他受到了這樣的傷害，而我，我們，就絕不能讓奧斯的心血白費！”
提里奧站直了身體，挺拔如松。他左手握拳，捶擊右胸：“是的，大主教，我們不能讓奧斯的心血付諸東流，更不能讓大元帥死的不明不白！請告訴我吧，我該怎麼做？”
阿隆索斯凝望着提里奧，那目光中飽含擔憂、欣慰、和期許，以及深深的沉重之感。
此時此刻。
身為光明大主教，阿隆索斯的心裏異常透亮，他知道，他更加明白，眼前的提里奧·弗丁，一旁的賽丹·達索漢，包括床榻上的奧斯瑪爾·加里瑟斯，這些聖騎士們，當然不僅僅只是聖騎士們，在光明教會，他們，還有我們，都是願意為了崇高的信仰和人族的未來，最能忍辱負重的一群人！
“轟！”
“嗡……轟隆隆！”
刺耳的爆裂轟鳴聲遠超半個時辰前的戰鬥聲響，頓時覆蓋了整個光明大教堂！
一時間，正在上課的見習牧師們面面相覷，極為茫然；正在研修光明典籍的神職人員和教職人員，正在切磋技藝的戰職人員，無不是面色大變，急忙向著爆裂聲發出的源頭趕去；而在教堂區前廣場和方尖碑左近的遊客們，還有在主教堂中禱告的信徒們，他們幾乎都被嚇了一大跳，顯得手足無措！
“砰！嘩啦！”
卻見大主教的居所被一個人影徑直砸開了一道寬數米、高數米的巨大裂縫，木質的二層小樓失去了這一側的牆體支撐，隨時有可能發生坍塌！
“提里奧·弗丁！你怎麼……你怎麼敢！”
怒吼聲隨即傳出，手持大劍的賽丹緊跟着前一個人影躍出房屋！他那扭曲的面容上怒火如炙，全然不顧眉角處流出的鮮血！
一個跑，一個追。
很快，當這場追擊戰影響的範圍越來越大，當賽丹有意無意地適時喊出幾句話后，情況逐漸明朗，卻又像是一記悶雷，炸響於所有見證了這一幕的人們的心頭！
提里奧·弗丁？！
這位洛丹倫王國西達隆米爾林地的大領主，光明教會白銀之手騎士團的元老之一，當之無愧的戰鬥英雄，竟然因為對庭審團判罰的質疑，以及對光明大主教草率裁決行為的不滿，從而襲擊了光明大主教，並將光明大主教打成了重傷？！
光明在上！
聖光在上！
沒有人敢相信這是真的！
然而，王城守備官賽丹和提里奧的戰鬥是那麼的真實和激烈，他們兩人一路從教堂區打到了前城區，戰鬥的餘波擊傷了不少路人，摧毀了一座又一座房舍，將井然有序的洛丹倫王城弄得亂七八糟！
最終，提里奧沒能成功脫逃。
賽丹雖然不是提里奧的對手，但他拚死拖住了提里奧的腳步，一直等到教會和王城的支援趕來，數以百計的皇家衛士和王城衛兵將提里奧團團圍困，生擒活捉了！
“你……你這個……叛徒！”消耗了大量體力的賽丹，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再用心地表演了，因為他確實很累，累到血水混合著汗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賽丹，提里奧，你們倆在搞什麼？！”
“陛下！”
“陛下！”
“陛下！”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泰瑞納斯·米奈希爾二世不可能不收到消息，也不可能不出現。而一同跟來的，自然還有尚未離開洛丹倫的諸位國王，達拉然的諸位議長，以及諸王國的領主和貴族們。
賽丹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當即作勢欲撲，手中的大劍劃出一抹銀光，竟是想要將提里奧直接就地正法！
“啊！”
“我的天啊！”
“阻止他！”
“達索漢大人瘋了！”
“快阻止達索漢大人！”
“住手！”
“叮！鏗！”
“砰！”
不得不說，賽丹的動作很慢，很符合他現在的狀態。
而泰瑞納斯畢竟還不算老邁，他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親自奪過了一名衛士手中的精鋼長戟，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架開了賽丹的大劍，避免了自己的兩位臣子在七王國的同胞們面前血濺當場！
“衛兵！還愣着做什麼，將他們兩人分開！”泰瑞納斯怒火中燒，眼前發生的一切無異於是讓他顏面掃地。
“陛……陛下……”賽丹沒能掙脫衛士們的扣押，他強撐着身體，用焦急的聲音呼喊道，“提里奧襲擊了大主教，大主教重傷瀕死，快……快去！”
“啊！”
“什麼！？”
洛丹倫的領主在洛丹倫王城襲擊了光明大主教？！
聖光在上！
泰瑞納斯聽罷，只覺得眼前驟然一黑！
“把提里奧·弗丁押進大牢！給我看住他！”撂下這樣一句話后，泰瑞納斯再也顧不得其他人事，匆匆趕往光明大教堂。
四周，震驚和難以置信的情緒瀰漫開來，尤其是在公審大會中擔任了主審官的戴林，他的神情顯得格外的陰沉。
這也難怪，這場公審大會本就不是什麼好差事，整個過程雖然看似沒有出現什麼紕漏，但實際上始終不在戴林的掌控之下。更遑論公審大會甫一結束，立馬就出現了富有影響力的聯盟領袖質疑庭審結果，進而襲擊了審判罪人的光明大主教。
如此一來，要說主審官沒有責任，那是絕對無法令人信服的。
遠處，隨着時間地推移，領主和貴族們從一開始的嘩然逐漸變得安靜了下來，氣氛也隨之變得凝重了起來。
更遠處，被王城守衛軍隔開的普通民眾們，仍在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他們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他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衛兵，放開賽丹·達索漢，將提里奧·弗丁暫時收押。”泰瑞納斯不在，表情無比難看的戴林只能開口了，“蘭德澤爾議長，還是得勞煩您親自看押嫌犯了。”
蘭德澤爾的表情同樣很難看，身為肯瑞托議會的四名人族議長之一，他已經連續做了一個星期的典獄官。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沒有拒絕戴林的請求。
“你們錯了！都錯了！”
就在這時，提里奧突然提起力量，大聲地駁斥道：“謀害大元帥的真兇另有其人，而你們卻用一場公審大會搗毀了聯盟的基石！奧斯是無罪的，你們大錯特錯！”
很難說提里奧是不是在演戲，亦或是在藉著這個機會為奧斯辯白幾分。而他的聲音極其洪亮，遠遠傳開，超過上千名聚攏在此的民眾們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戴林卻是更加的惱怒了：“衛兵，將他帶走！”
“你們大錯特錯！你們的行為，只會讓真正的元兇逍遙法外！也許他現在就在看着，用那雙毒辣的眼睛，看着我們自相殘……”
“靜默詛咒！”
貴族們議論紛紛，民眾們向前推擠，局面趨近失控，安東尼達斯只能果斷出手，施放魔法剝奪了提里奧說話的權利！
“這……這叫什麼事兒啊……”艾登掏出絲質手巾，擦了擦只這一會兒便大汗淋漓的額頭，“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阿基巴德不屑地瞥了一眼艾登，他最是看不起這一任的奧特蘭克之王。
過了一會兒，混亂的場面終於得到了控制，戴林以他那強硬的性格和手腕，驅散了連同領主和貴族們的所有圍觀者。
至於配合著提里奧演了一場大戲的賽丹，他看着好友被帶走時的狼狽身影，心底沒有一絲一毫的底氣。而他只能寄希望於奧斯的猜想是對的，是能夠以如此巨大的代價，將隱藏在暗中的敵人吸引出來：“真的……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