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兩個騙子的較量(一)
十,兩個騙子的較量(一)
那少年楊騏心中愁雲密佈,難以驅散,且讓他一人冷靜冷靜。
卻說那佛道兩家,道統之爭由來已久。這李唐建立,全憑那大鵬轉世逆天而行,佛家本有不是之功。怎知那道尊巧舌如簧,就榨取了佛家的勞動成果,那道尊假傳仙旨:昔日大鵬轉世趙王本該早夭,道家紫陽真人尊天旨為其續命,遂李唐立;李氏唐王又與我道家太上老君同宗,當得我道家庇佑,萬古千秋。只將那唐王感動得一塌糊塗,遂以道宗為尊。
那佛祖遣大鵬亂了隋楊,儒家雖被整垮了,卻便宜了道宗。據說佛祖為此專門召開了高層秘密會議,制定了另一套策略。拿佛祖的原話說是:
“武力不行,咱來文攻。”
佛祖說:
“但凡輕易能得到的,必不珍惜。若我們將自己的經文送與那唐王,定然會被輕視。不如讓他們自己派人來取,反而會視若珍寶。”
又道:
“這取經之人必須是我們內部的人,那道家得知唐人取經必然百般阻撓,不是咱們自己人只怕堅持不下來。”
於是便內定二弟子金蟬子為未來的取經人,佛祖又說:
“到那時你若自動站出來要來取經,反讓人生疑,我會遣我的貼身特使故布疑雲來抬高你的形象。”
臨了佛祖誦了一段經文:
“常是唵叭呢吽叻嘛,今日呢叭唵吽叻嘛。哦叻咯呿,嗒呼佑。”
含義深奧,眾菩薩皆暗自誦記,回去更是早晚誦讀,悉心參悟。諸位看官與我有緣,特將此經文用中文標註,大夥早晚誦讀,定能明心見性有所收穫。大家跟着念:
“常是俺把你哄了嘛,今日你把俺哄了嘛,我勒個去,大忽悠。”
時貞觀十一年冬,佛門召開了二次會議,佛祖道:
“天佑我佛門,前些時日的七夕天災,唯我佛門絲毫未損。那天庭驅逐的天蓬捲簾以及西海惹禍的三太子,雖然投奔魔界,但都沒有得到重用,我等若是許些好處,定會投我佛門。最後加上前些年被我壓在五行山的齊大大聖,跟金蟬子正合五行之數,想哪凡人更覺玄妙。”
觀音尊者有疑問,道:
“那猴子被佛祖您壓在山下幾百年,豈會甘心歸順?”
“你糊塗,別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啊,那天散會後我白給你講了啊?那麼個圈就把他套住了,那智商隨便再出點腦筋急轉彎就會佩服的五體投地,到時候咱說啥還不是啥啊?”
佛祖又道:
“這是充實完善第一套方案,近期天象突變,那李唐似有陰盛陽衰之變。我等需準備第二套方案,尋找那陰體之人助其順應天命執掌朝綱,到那時,我佛門道統豈有不興之理?”
眾菩薩羅漢齊稱善,然後一起頌道:
“常是唵叭呢吽叻嘛,今日呢叭唵吽叻嘛。哦叻咯呿,嗒呼佑。”
佛祖頭上直冒冷汗,雙唇動了那麼幾下,卻沒有出聲,感情是在默誦。
這佛門為了人間道統,倒也確實精心策劃,認真實施他們的計劃。悄悄的派美艷不可方物的觀世音菩薩前往大唐聯絡那被貶到下界的天蓬捲簾小白龍,許他們以金身正果,來保護金蟬子取經,雙方意見達成一致。
這一日,觀音來到絳州龍門,但見:
群峰盡素顏,松柏化白翁。
銀蛇曲折處,不知是黃龍。
雖然沒有五嶽滄海那般雄偉遼闊,卻也十分壯觀。觀音微微頷首,隨機想到此行的目的。那猴子就在不遠五行山下,不知肯皈依我佛門否?
觀音正想着該怎麼開這個腔,總不能過去直接說:喂,猴子,我們這有個保鏢的職位,你應聘不?那猴子還不直接拿棍子把人給輪死啊?這可是有仇恨的。說什麼?怎麼說?這都是學問。任那觀音專司西天公關部部長,這會感覺有點棘手。面對這麼個不解風情的石頭腦袋,觀音往日那無往不利的社交手腕都沒了用處,着實難辦啊。
還是先過去看看,那猴子開口了再隨機應變,成與不成是另一回事,反正儘力了。
只是當菩薩來到五行山下時,看到的情形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那猴子竟然不在了!那猴子跑了!那個天殺的該死的猴子不!在!了!
那山頂“唵叭呢吽叻嘛”六字真言依然還在,可那猴子不見了!這個不科學啊?西遊記不是這麼寫的啊?那唐僧還沒出現,佛祖謁語還沒揭,這男主角就不見了,還讓不讓人活啊?
諸位看官,不是作者我賣關子說猴子變成猴頭菇,這回確確實實猴子不見了。
那猴子壓在五百年,一朝脫困,會去哪裏呢?是去二鬧天宮?還是去西天復仇?其實,他只是去陪一個人……
天地間茫茫一片,楊騏就站在山頂,望着遠方。一動不動,顯得他是那麼的渺小那麼孤獨那麼無助……
猴子出現了,一步一步走來,就那麼站在旁邊。一動不動,這個時候是不需要語言的,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個時候有人卻受不了,有個本不會哭的卻哭了,涕泗橫流,老淚縱橫。紫陽真人又哭了,心裏只罵這死猴子,明明是個配角,明明那麼簡單的舉動,都是如此的煽情。上次掉淚兩滴損了道行,這次如河水決堤,還不碎了道心啊。
沒有人對猴子的出現感到意外,楊騏沒有,紫陽沒有,甚至幾個月來一直牽挂着關注着此地的真武主僕、兜率宮罷工的李老頭、龍門河邊獨釣江雪的禹仙人都沒感到意外。
這一老一少,就那麼無聲的站在山頭,看着遠方,任憑那漫天的把他們裝扮成雪人。都說雨雪是神仙的淚水,這一年的冬天雪真多,這一年的神仙淚水更比雨雪多……
天氣越來越寒冷,楊騏的心卻漸漸熱了。這三個月他身體忽冷忽熱,神志時暈時醒。好像一直在做夢,一些匪夷所思的夢。他夢到:
那猴子毛手毛腳的燒水喂葯,拍他臉蛋喊他小驢,被老頭罵的狗血淋頭也只是傻笑,這怎麼可能?那佛祖的五指山可是玩笑?
那老頭流幹了神仙的淚,也流幹了神仙的汗,忘了神仙的職守也忘了神仙的酒。這怎麼可能?濃濃的親情神仙哪裏會有?
那年老體衰的恩師如何爬上山頭?那洒脫豁達的二師父為何皺着眉頭?那天真活波的小王勃為何留着淚水?那王家老少三人怎戰勝了刺骨的寒流?
那背負雙手的真武忽視了眼前的猴頭,那殘牙缺殼的龜蛇哭得像兩個丫頭;那龍門垂釣的大禹在山頭迷了路,那九天煉丹的老君來山洞找熔爐。(還跟真人比了比葫蘆,說是雙胞胎,在一個藤上摘得一樣。)
這一幕幕,如同真實發生過一樣,浮現在他的腦海。楊騏覺得心裏越來越熱,他感覺到了溫暖。伸出手接住那盤旋的雪花,那雪花卻融化了,寒冷敗給了溫暖!楊騏回來了!
望着那猴子,叫了聲:
“叔。”
楊騏覺得甚至叫爸爸也願意,因為他從猴子哪裏感受到父親般的親情,之所以沒叫爸是因為他可不想做猴崽子。
又轉向紫陽老頭,叫了聲:
“爺爺。”
猴子跟老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又覺得不對勁。他們才不在於楊騏叫什麼,只是這輩分有點亂。猴子望望老頭,老頭望望猴子,那猴子大喊一聲:
“你想都別想!”
楊騏回來了!他不會讓他的親人難過,什麼樣的寒冷是溫暖的親情所不能戰勝的呢?
這一刻,楊騏同學終於滿血復活了!
而菩薩還沒有走。她正在詳細勘察現場,推斷猴子越獄後會乾的事,他會幹什麼?怎麼干?做為佛門的高層管理,這樣的素質還是有的。她經過冷靜思考合理的推理,做出了幾種應對策略。她是如此的廢寢忘食、專註認真,以至於那猴子走了過來,鑽回山下,瞪着一雙好奇的眼睛看着她都沒發現。她很滿意自己的表現,非常需要跟人擊掌鼓勵一下自己,於是伸出手一拍,“啪”猴子把手伸出去幫了菩薩一個忙,又縮了回去。猴子心情大好,因為楊騏回來了,也使他的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五百年所有的寂寞仇恨煩惱全都煙消雲散了。菩薩說:
“謝謝。”
“不客氣。有啥喜事,菩薩,要不分享下?”
“是這樣的,那大聖逃跑了,我分析他有可能做出如下舉動……”
猴子打斷了菩薩的話,說:
“誰跑了?”
“那猴子啊。”
“我?”
“恩,你。你?……啊……”
也不見那菩薩念咒施法,單憑超人的彈跳力就蹦到了山頭。猴子佩服的五體投體,果然是佛門的傑出青年,三界運動界的精英。他那裏知道菩薩是被他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