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深入

然後一個人發了一條手鏈，“這是咱們刑訊部的手鏈，進門關卡全靠這個，我已經輸入過信息，你們記得放好。”

手鏈平凡無奇，一條黑繩子上面繫着一枚黑色的珠子，毫無特點。只是仔細看去，會覺着黑的太過於純粹。

“走吧，咱們去瞧瞧。”錢師兄帶着蠱惑的語氣說道。

李不言覺着像是幼兒園老師帶着小孩子們去春遊一般。

刑訊部里還有幾個男子正在忙碌，看到錢師兄帶着他們離開，都露出來善意的笑容。

李不言頓時覺着心裏毛毛的……

沒想到，在刑訊部的一間標着“禁閉室”旁邊的小屋子裏，竟然是直通地下二層的。

錢師兄善解人意地解釋說，“禁閉室放在咱們這一層呢，是說關的還是自己人……下面那一層，可就不是自己人了……”

“敵人？”

他眨了眨眼睛，“你真聰明。”

這有什麼好誇的，是個人都知道好吧……不得不說，錢師兄倒是挺像個幼兒園老師的。

下去的盡頭，分成了兩部分，是兩扇緊閉的大門。

不同的是，一扇是紅門，一扇是黑色的大門。

紅色的大門外表像是普通的大門，而黑色的大門更顯得陰森，大約有十米高，李不言湊上前，用手摸了下，有砂礫感，“還挺粗糙啊……”

錢師兄笑眯眯地說，“這裏關押的都是重刑犯，與重要人物，所以……用的是天外隕石原石，很難打磨，湊合用吧。”

李不言一愣，頓時對裏面關押的人充滿了期待。

門口有人在輪流守衛，待對上口令之後，這才放了幾個人進去。

李不言有些心裏發慌，自打進去之後，整個空間的氣氛都壓抑起來。

一股絕望的、甚至死寂的氣息，在長長的通道里盤旋着。

“這是化骨遲，”錢師兄及時阻止了祁大寶，“你手指頭別伸進去，伸進去你就成了四指了。”

祁大寶一愣，獃獃地收回了想要看看這一池子藍色水到底是什麼的手……他咽了口塗抹，“你是說……裏面是用來毀屍滅跡的？”

錢師兄一嘆氣，“是啊……畢竟進來這裏面的，基本都出不來了……死裏面了，總不能還讓我們埋敵人吧？”

他語氣輕快地接著說，“我們到了。”

眼前是一片空闊的大廳，他們處在正中央，在他們面前，是環形的，明顯可以看出來是按照八卦來排序。

金屬色的大門閃耀着光芒，錢師兄對着門外的一個穿着道袍的年輕人輕語一聲，然後進門。

“進來吧。”

初進昏暗的空間中，初時有些不適應。

有隱約的□□聲傳來，過了幾秒，才看清楚是在審訊。

他的身上鮮血淋漓，刑訊部的一個年輕男子揣着胳膊站在被縛的人面前，“你不說我們這裏誰是姦細，咱們慢慢磨嘛……別想着有人會救你，入了執法堂的修魔族人，從未有人能逃脫。”

話語冷意涔涔，鮮血淋漓的男子神情萎靡，低着頭不語。

“不說話呀，咱們繼續。”

他瞥了一眼錢師兄與幾個人，並不來搭話。

接下來，李不言與祁大寶臉色蒼白地看着他們對這個修魔族人嚴刑拷打……

即使知道這是他們註定要面對的敵人，李不言還是覺着於心不忍。

看着差不多了，錢師兄說，“走吧，去看看別的。”

幾個人跟着離開，在門闔上的時候，李不言忍不住回頭看去。

氣息微弱的修魔族人一直低垂着頭，也許是感覺到李不言的視線，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李不言。

頭髮垂下，幾乎遮掩住了眼睛，那雙眸子裏，一片寂靜。

……

刑訊部給幾個人的震撼最是大，之後所看到的，倒是在李不言的接受範圍之內。

所以，李不言還是問出來了那個問題，“咱們中間的姦細，多嗎？”

聽剛才說話的意思，內部已經像是篩子了嗎？

錢師兄一直笑眯眯的臉終於有了別的表情……他垂下嘴角，然後對着幾個人說，“多，所以，好好學習。”

“我會的。”尹之予冷淡但是堅定地說道。

他眸光沉穩，像是懷着心中一個堅定的信念。

……

祁大寶有些憐花惜玉，他說道，“剛才我看在審問一個小姑娘，難道是罪大惡極的妖修族或者修魔族之輩？不像啊……”

“哦……”錢師兄說，“這個小姑娘啊……她不是妖修族，也不是修魔族，她是一個異能者……”

“什麼意思？”

“就是說，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卻掌握了非常人的能量……又沒有人引導，很容易因此走上歧途……”

“那她犯了什麼事兒？”李不言也有些好奇。

“隨着自己喜好，殺人，斂財，為惡……”錢師兄說，“還跟修魔族有過接觸……”“只是做壞事兒不至於到這裏吧？”

“就是啊……小姑娘看上去年紀不大……”

祁大寶一笑，“我怎麼覺着你們跟她有深仇大恨一樣，看她那眼神簡直要吃了她。”

“眼睛倒是挺尖，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的隊員之前碰到這個小姑娘的時候，還以為是個好苗子……她也很快取得了我們的信任。沒想到接納她之後，行動一直失敗，這才覺察到她有問題。這一審問，才發現很多真相。”

錢師兄接著說，“所以……兄弟們才會對她很是惱怒。畢竟，本來是拿她當小妹妹看的。”

大約是因為被背叛過，所以才會更加的恨吧。

……

第一天的參觀很快就結束了。

“你們現在屬於實習人員，主要是多看多聽，多幫助前輩們。”錢師兄說，“碰到有些事情，不要盲目的憐憫，你們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的心腸硬一點，再硬一點……因為很多罪犯，他們除了罪惡以外，都是平常的人。”

“我不希望你們因為惻忍之心犯下錯誤，畢竟……執法堂不僅是對外的，也是對內的。你們犯了錯誤，一樣要受到懲罰。”

祁大寶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今天看見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簡直沒法形容……那些刑罰加在修魔族……妖修族……或者犯了錯誤的異能者身上還行，放在自己身上……

額……還是算了吧。

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待自己的殘酷啊！

“這幾天你們跟着我，有任務的話，帶你們出任務。”錢師兄笑眯眯地說。

……

幾個人亢奮地等待着出任務，然而卻始終沒有遇見什麼重磅消息。

更多的是幾個人輪流排班，一個部門接着一個部門的去執行任務，李不言已經去外勤部執勤了幾天，主要任務是半夜時候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裏轉悠。

見識到了這個城市夜晚的世間百態。

因為膚白貌美被酒鬼騷擾過，因為行動過□□速被當做鬼魂過，因為見義勇為被反咬一口過……種種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層出不窮……

李不言最不想輪的就是刑訊部，每次都要看刑訊部的人審訊，哀嚎聲、鮮血淋漓總是太刺激人的感官，身為一個不經世事的少年，李不言覺着自己的身心受到了傷害。

他無比期待着錢師兄帶着他們出外勤，這些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

兩個月前。

一場大雨過後，空氣中帶着涼意，夜晚七點的巫山縣像是陷入了沉睡。

在一座平房中，燈光昏暗，鄭曉花對着大伯父說，“不管李家給了你們多少錢，我是不可能嫁給一個死鬼的。”

她穿着洗的發白的衣服，約莫十幾歲，年輕的臉上冷淡異常，沒有一絲表情。

大伯父抽着煙，看着鄭曉花半晌，“你父母去得早，你是我養大的，這事兒聽我的，沒有轉圜的餘地。”

大伯母早就將鄭曉花視作李家的人，她念着李家給的十萬塊巨款，面上笑意盈盈地說，“你還上什麼大學，咱們雖然屬於L市，但是天高皇帝遠，咱們巫山縣就沒有幾個大學生。過幾天嫁到李家，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不愁了！”

“即使，嫁給一個死人？”鄭曉花眉頭微蹙。

“什麼死人！這是結陰親！”大伯母笑得黏膩，“李家這麼有錢，以後你想幹啥不成？”

鄭曉花定定地盯着兩個人，看着他們臉上全都是不耐煩，忽然笑了，她知道，她名義上的大伯父大伯母，是不會改變主意了。

他們倆是打定主意，要弄死自己。

大伯母早就已經不耐煩，站起身來推着鄭曉花往屋裏走，“就這幾天了，你也別亂跑了，好好在家獃著準備嫁人吧！錄取通知書我給你收着了，你也別想上什麼破大學了，我這兩天給你辦辦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鄭曉花被大伯母的大力托着，瘦削的身子一個踉蹌，這邊大伯母已經利索地關了門，“咔噠”一聲鎖了。

大伯母利索地關了門，對着大伯父嘟囔，“看什麼看，趕緊睡覺去！這丫頭還不死心，我看她剛才看人的眼神怎麼這麼滲人！”

鄭曉花站在一片黑暗的小屋裏，忽然笑了。

屋子裏開着窗，鄭曉花倚靠在床邊，看着院子裏婆娑的樹影，她覺着有些冷，然後關了窗戶。

熄燈，鄭曉花從柜子裏找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布包，打開。是一截瑩白如玉的手骨。

鄭曉花細長的眼睛微微眯着，她咬破自己手指，在手骨上滴下鮮血。

那一瞬間，她的身子一冷，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抽離，她眯了眯眼，看到眼前的黑暗中漸漸凝結出一個隱約的虛影。

是一個長發遮臉的紅衣女人。她身上……好重的煞氣。鄭曉花面無表情，對着紅衣女人說，“不管你是什麼來歷，你幫我。”

紅衣女人輕輕撩起她的長發，臉色蒼白虛幻，但是意外地美艷，她笑眯眯地看着鄭曉花，無聲地張口：你放心。

你奉獻出精血與壽命，我自然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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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對於這門親事，那是相當的滿意。這種滿意不僅體現在辦事速度快，還體現在給鄭家的錢特別多。在這個小鎮上，十萬塊前不是個小數目，但是……只要能讓鄭家那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嫁過來，這十萬塊錢，不多。

李家做防水起家，出去打工了幾十年，雖然很辛苦，但是掙了不少錢，算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大戶。哪知道後來唯一的兒子不學好，跟着人家出去混，一次打架中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