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v章
明知道這人是醉了,雲潔還是不自覺地紅了臉,“你喝多了。”
高齊澤陰陰一笑,有些耍賴皮地說,“喝多了也是他們灌的。”
他還維持着被她扶着的姿勢,整個人的重量都順勢都壓在她身上,雲潔強撐着才能站穩,看他喝成這副醉醺醺的模樣,其實傷胃更傷身,再出聲時,她話音里不怎麼高興,“他們灌你,你就要喝?”
冬日的晚上寒冷,雲潔外面套着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裏面還是薄薄的晚禮服裙,酒店外面的風輕輕刮進來,冷得腿直打顫。
雲潔忍不住輕輕跺了跺腳,高齊澤突然站直了身子,溫暖的臂膀用力圈住她,“我不喝,他們就得灌你。”
他不是還醉着么?怎麼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只是微微一愣,雲潔就想明白過來,這人最擅長的就是演戲,影帝都封了,她還跟那些人一起被他耍得團團轉,雲潔氣惱地推了推他,“剛才喝那麼多,你裝的?”
高齊澤點頭承認,“恩,我不能讓你喝多。”
面對他小心翼翼的回答,雲潔愣住了,剛才幾個演藝圈的人都起鬨,高嫂,高嫂地大聲吆喝着,酒杯更是沒少往她跟前送,若不是全都被高齊澤擋了下來,她早就醉了。
這一輩子她沒什麼可後悔的,最追悔莫及的事不過是那一次無緣無故的喝醉酒,造成無可彌補的遺憾。
也成了他們之間永遠無法挽回的隔閡。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接他的話,傻站在原地,冷不防被高齊澤打橫抱了起來,“還冷不冷?”
這聲音如五年前一般極盡溫柔,雲潔整張臉唰的一下子紅得通透。
現在還在酒店大門外,周遭還有保安和路過的行人,即便縮在他懷裏,雲潔都能感受到眾人火辣辣的目光,“你放開我。”
高齊澤恍若未聞,只是自言自語地抱着她邁下酒店門前的台階,“太瘦了,怪不得怕冷。”
話落,他愈發小心謹慎地將她擁得更緊,等在不遠處的老趙很合適宜將車子開了過來,詢問他們是不是要回家。
高齊澤點點頭,逕自拉開車門,將雲潔輕輕放好,高齊澤就氣定神閑地坐在她旁邊,跟之前東倒西歪的樣子判若兩人。
車內開了暖氣,雲潔拉低羽絨服的鏈子,語帶埋怨,“萬一讓吳導看見了,看你以後還怎麼跟他打交道?”
酒場上向來是不醉不歸,不然就是待客不周,現在想想這次慶功宴之所以結束得這麼早,無外乎是因為高齊澤醉得太快,他裝也不裝個徹底,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抱她,萬一讓其他主創們看見,再飄進去吳導的耳朵里,怎麼說都是太不知禮數了……
高齊澤搖頭說,“我不在乎。”
雲潔一聽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這都不在乎,他還能在乎什麼?
“吳導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優秀導演,你是演員,總離不開導演的提攜……”
聽到這些婆婆媽媽的話,高齊澤不悅地皺起眉頭,“要不是因為你,那部電影我根本不接。”
雲潔徹底沉默了。
《人在水上漂》是因為她才接的么?
她還記得吳導曾經得意洋洋地在她面前炫耀過,他說高齊澤起初不願意接這部電影,之後從巴黎電影節回來又突然願意接了,在那麼早之前,從五年後她們第一次相遇開始。
他的檔期早就被余靜排得滿滿的,為什麼要接一個自己不喜歡的電影?那種壓抑在心裏的情緒全部浮出水面時,雲潔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勇氣坦然接受這些。
“齊澤,你……”
他側過臉來,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雲潔,我不相信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接這個電影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讓你見我。”
略微一頓,高齊澤接着自嘲似地笑了笑,“就算你不想見我本人,也要讓你時時刻刻在電影裏面,在工作的時候能看到我。”
雲潔忽然覺得眼睛發酸得厲害,她低着頭,不經意間揉了揉紅紅的眼眶。
高齊澤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其實不只是接電影,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你難道一點都不明白嗎?”
突然交出撫養權,提出讓她搬回高家,那麼多次有意無意的相遇巧合,他唯一的目的,不過是為了留住她。
而她竟直到今天才真正看出來,不,如果高齊澤不說的話,她直到今天也還是蒙在鼓裏。雲潔突然有些恨這樣無知的自己,她得有多蠢,才會對捧在自己面前的一顆真心視而不見。
只是這麼一想,雲潔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就再也存不住了,她低着頭,盡量讓流淚的樣子不太明顯,“齊澤,我不明白。”
“雲潔,有句話我放在心裏五年了,回到我身邊,沒有餘靜,沒有孟隨,沒有任何人,只有我們兩個,好不好?”
雲潔渾身一顫,就這樣僵直地坐在那裏。
高齊澤輕輕捧住她被淚水糊滿的俏臉,逼着她和他真誠的眼睛對視,“雲潔,別裝傻。”
“我……我沒有裝傻。”
只是從來都不敢想像,她們之間已經錯過了那麼多,他還會對她情根深種,她受之有愧,“齊澤,以前我……”
“過去的事情我們都別再提了,我們好好的,就這麼走下去,好嗎?”
他騰出一隻手緊緊地摟着她,兩人之間的距離無限拉近,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臉頰之上,藉著酒勁兒,藉著長期難以慰藉的思念,他開始狠狠地吻她。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就吻去她的滿臉的淚珠,用他的耐心告訴她,他真的愛她,自始至終只有她。
後面的片段全部模糊掉了,老趙是怎麼到家的,雲潔也記不清楚,她只知道車子開到了別墅門口時,高齊澤依然堅持抱她下車,那場面活像她自己是喝醉的人一樣。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二樓的卧室,剛關上房門,他就又忍不住俯下身吻着她,從鼻翼唇角到雪白的脖頸,然後一路往下,他用自己的柔情吻過她身上每一處地方。
最後一刻,他拉下她身上薄薄的遮擋,雲潔卻突然變了臉色。
電光石火間,那些在噩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恐怖場景,再一次準確無誤地清晰地在她的腦海深處放映,她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一件扯掉,她拼了命地哭喊,她用盡身上的力氣去地推開那些面目猙獰的猥瑣男人,換來的只是變本加厲地制住,她嗓子都哭啞了,耳邊只有噁心到極點的笑聲,她陷入崩潰,只能絕望地任由他們擺佈。
慌亂間她驀地推開高齊澤,縮在被子底下大口喘着粗氣。這個夢她做過無數次了,與前面幾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畫面如此真實,真實到像是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身上。
見她嬌俏的臉上寫滿了害怕和無助,甚至還有幾分驚恐。高齊澤無聲地嘆息,儘管追悔莫及卻也想不出挽救的辦法。
他突然想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那天晚上真不應該酒後發瘋,他嚇着她了,而且嚇得不輕。
雲潔總說她自己有錯,他又何嘗沒錯?他自卑又霸道,如果早些跟她說清楚,他們又何至於像之前那樣互相傷害這麼久。
徹底的驚嚇拉回了她的全部神思,雲潔被柔情蜜意沖昏的頭腦也逐漸清醒過來,有些事高齊澤不知道,她卻不能繼續瞞下去,這樣對他不公平,“齊澤,對不起,我……其實已經……”
“什麼都別說了。”高齊澤輕輕替她掖好被角,低聲囑咐,“云云別怕,我給你時間,一輩子很長,我還可以等,一個五年不行,我還可以等下一個五年……”
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