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修鍊難
?次日清晨，清然在陣陣清脆鳥鳴中睜開了眼睛，吸一口晨間略有濕潤的空氣，頓覺神清氣爽。雖然在修真，但是還是需要洗漱一番，屋外劉奇已經給清然準備了水和今日所穿的衣物。
還是純白的衣袍，清然鍾愛白色是青雲派眾所周知的事情，劉奇自然照着清然的喜好來，不過此番清然對這些東西已不甚在意。
清然沒忘記日前的打算，洗漱完畢不做停留便去了梨落南夫婦的屋子，將心中所想與梨落南說明一番，順便把那部名為空雲訣的功法一同遞給梨落南查看。
梨落南神識退出玉簡之後，將玉簡拿給葉妙音也看了一下，夫婦兩人相視一眼開始沉吟，頓了頓梨落南道：“然兒，你有幾分把握能讓安兒修鍊而不出岔子，你應該知道安兒心智不全，修行不是兒戲，若是運功時記差了一分，後果不堪設想。”
葉妙音只是聽聞梨落南的假設便心中發寒，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自爆身亡。葉妙音眉頭緊蹙，道：“落南，這事我們不能冒險，反正安兒不修鍊也增加修為，只是速度緩慢而已，只要安兒不會老去，我們又何必強求她進行修鍊？你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不想安兒處於未知的危險之中。”
梨落南也皺起劍眉，本來他倒是覺得讓梨小呆修鍊一番比較好，也許能恢復心智也說不定，只是被葉妙音這麼一說，他一時半會兒就拿不定主意。
清然道：“師父師娘，照小呆目前修為的增加速度，也許百年左右無需擔憂，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以後？”
葉妙音不假思索道：“以後？不管多久，我們都會護着安兒，直至我與你師父坐化。”
清然道：“我的意思就是怕小呆無法活到師父師娘坐化之時，還請師父師娘仔細想想，以小呆如今修為的增長速度，多久能夠突破鍊氣九層達到築基期？就算沒有瓶頸也差不多需要百年時間，而越往後面修為越難以精進，築基期至多有兩百多年壽命，那時小呆只剩下不足百年的時間衝擊金丹，到底能不能在壽元耗盡前進階金丹尚且未知，更遑論萬一有瓶頸耽擱了進階時間。”
梨小呆進階沒有瓶頸清然自是知道的，但是此時需要說服葉妙音讓梨小呆進行修鍊，除了瓶頸一事清然模糊其詞外，旁的可都是實話，因為百多年後梨小呆確實只有築基初期的修為。若是梨小呆不修鍊，那梨小呆只能活到兩百來歲，清然不想看到梨小呆又一次在他眼前死去。
“這……”葉妙音一時也有些躊躇，清然說的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選擇性的逃避罷了，葉妙音還是改變不了每當提到梨小呆就變得畏首畏尾的習慣，因為她一直心存內疚，害怕二次傷害到梨小呆。
見葉妙音有些許動搖，清然趁熱打鐵道：“讓小呆修鍊一事勢在必行，以師父與師娘雙靈根的資質，修鍊的結果是不足百歲便築基後期，大有機會進階金丹，我知道師父師娘的擔憂，但是只有讓小呆修鍊，快速提升修為，才能一直陪伴在我們身側，而不是我們眼睜睜看着她逝去卻無能為力。”
就像重生前，明明摟在懷裏，抱得很緊，卻挽不住生命的流逝，最終梨小呆只能變成一具冰涼的屍體，那種涼，透進心裏滲入骨髓。
清然說完葉妙音與梨落南卻沒有說話，清然也不打擾兩人考量，三人沉默了許久，梨落南才道：“然兒說得在理，既然如此，那我們便與然兒前去嘗試一番，能不能修鍊還是未知數，若是能修鍊自是更好。”隨後轉身對着葉妙音道：“妙音你別擔心，我們夫婦二人一同前去在一旁給安兒護法，有你我照看，絕對不會讓安兒有任何閃失的。”
葉妙音點點頭，“只能如此了，那我們此時就去嗎？安兒昨日受了許多善魂之力，會不會還很虛弱無法修鍊？”
梨落南微微搖頭嘆息一聲，“一涉及安兒的事妙音你就糊塗了，運功修鍊本就是淬鍊肉身的過程，你我受傷還必須打坐療傷，吸收天地靈氣滋補，輔以丹藥才會好得更快，怎會出現受傷虛弱便無法修鍊的情況？”
葉妙音也自覺得好笑，她是擔憂過度了，當即幾人就前往梨小呆的洞府，心裏即緊張也期待。
梨小呆正雙手環膝蹲在洞府門前，身着嫩黃色的衣裙，未施粉黛，一頭如瀑布的青絲沒有打理，隨意披散在身後，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彷彿一個沒有意識和生氣的漂亮人偶。
“小呆，小呆我回來了。”清然走過去叫了好幾聲梨小呆都沒有反應，便伸手輕輕推了推梨小呆。半晌梨小呆才轉眼看向清然，在梨小呆與清然對視的瞬間，清然好似看到梨小呆眼裏有帶着殺氣的冷漠目光，那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攝人心魄，讓清然渾身一寒。
待清然仔細看去，剛剛那目光卻毫無蹤影，剛剛一閃而過的目光，似乎只是清然的錯覺，剩下的只是梨小呆略顯獃滯卻透着喜色的眸光，“清然哥哥，你真的回來看我了，我從昨晚就一直一直等，等到天亮了清然哥哥也不見回來，我還以為清然哥哥你不會回來了，不過還好清然哥哥你不騙我。”
“小呆，你方才有沒有察覺到什麼？”清然心中奇怪，復又仔細打量了梨小呆一番，沒有發現絲毫異樣，只有開口詢問。
聞言梨小呆本就不靈動的眸光帶上幾分迷茫，道：“方才？我經常會像剛才這樣，一個人待着待着就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但是他們會回來的，不怕，難道別的人不會這樣嗎？”
他們會回來的？清然一頭霧水，半晌才知道梨小呆說的是聽覺視覺之類的感官。
此事梨小呆說不清楚，清然也不是很在意，畢竟十二歲以前的梨小呆連基本的意識都沒有，就像沒有靈魂的活死人，若不是有心跳和呼吸，只怕與死人絲毫無差別。不知道十二歲以前的梨小呆是不是也看不見聽不着沒有感官，現在慢慢有了孩童的心智已是謝天謝地，時不時有些當年的後遺症也無可厚非。
唯一讓清然覺得奇怪的，是從小梨小呆就喜歡跟着自己，哪怕那時候梨小呆沒有具體意識，甚至有可能沒有感官。不過這些事現在都無關緊要了，當務之急應該是讓梨小呆修鍊。
清然便與梨小呆細細說明了情況，梨小呆也認真聽着，重重的點頭。清然讓梨小呆把功法口訣背熟，修真者的記憶力十分強大，沒多久梨小呆就一字不漏的背了下來，確保沒有絲毫漏差清然就讓梨小呆照着修鍊。
奈何梨小呆記得口訣也無用，她不解其意，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運行那些口訣，任由清然怎麼解釋，她還是一知半解，折騰半晌也沒能開始修鍊。
“要不這樣，我以神識進入小呆的識海，牽引小呆修鍊。”清然思考過後，說出了一個較為冒險卻又安全的法子。修真者閉着眼睛也能知道四周的風吹草動，就是因為神識使然，雖然各人的神識有強有弱，但是神識隨着修為提高會隨之增加，金丹後期修士神識外放，甚至能感應方圓百里的動向。
然，神識是修真者相對脆弱的地方，若是損了一些神識不要緊，至多疼痛異常，還能補回來，若是損得多了，就會變成一個只憑本能的傻子。
進入旁人識海這種事情，修真界還鮮有發生，除非高修為之人對低修為之人施展搜魂之術。因為進入他人識海必須那人沒有絲毫抵抗之意，而修真界弱肉強食，識海里不僅有着自己所有的認知，還有自己一切的秘密，誰人也不會傻到讓別人進入自己的識海，那相當於把自己的所有的把柄與弱點暴露給別人。
但是梨小呆沒有這些顧慮，她的識海想來也如同她的人一樣簡單，由清然牽引梨小呆修鍊，就不會出現運功出錯的事情。
梨落南現在擔心的，就是萬一梨小呆有些抵觸清然神識進入，或者清然修為太低且沒有經驗，對神識的操控不熟練。那樣對雙方的神識都會有所損傷，無論誰受傷，都不是梨落南想看到的。
頓了頓梨落南道：“這也不失為一個可行的方法，但是由我來吧，我築基後期的修為，神識比然兒強大且控制比較熟練。”
“也好，畢竟師父是小呆的父親，她一樣不會抵觸。”清然沒有說他的神識並不比梨落南的弱，他能十分肯定記憶中的一切真實發生過，就是因為他的神識還如同金丹期時一般強大。雖然那時候的他在金丹期算不得最厲害，但是比起梨落南筑基後期的神識，肯定只強不弱。
清然昨夜想了許久，若是這些神識是重生附帶而來的，那為什麼他的修為只有鍊氣四層？最後清然覺得大概因為他只是魂魄回來，神識是魂力的一部分，而修為卻在身體上。
那邊梨落南已經與梨小呆溝通了一陣，雖然梨小呆心智懵懂，但是看着梨落南凝重的面色，卻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在梨小呆認真點頭過後，梨落南便坐於梨小呆對面，放出神識，試圖進入梨小呆識海。
神識是無形的，但是在場的葉妙音與清然都能感覺到梨落南神識的動向，梨落南神識滲入梨小呆天靈蓋，過去了半晌兩人也毫無動靜。
正在葉妙音擔憂之際，梨落南收回神識睜開了雙眼，滿腹困惑道：“我無法進入安兒的識海，按理安兒沒有絲毫抵觸我便能輕易進入，可是安兒的識海四周彷彿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每當我嘗試深入，神識就滑去一旁，無法接近。”
清然緊緊盯着一臉茫然的梨小呆，方才梨落南所說的情況清然與葉妙音亦是滿頭霧水，以他們的修為與眼界，根本無法得知那是怎麼一回事。
而清然在意的，是梨小呆到底能不能修鍊，若是不能，待梨小呆壽元耗盡，他豈不是還要再次看着梨小呆死去？這次他大概無法挽回，畢竟重頭再來這種事情，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時常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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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