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誤會重重

17.第17章 誤會重重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種人,做的全是對的,說的都是錯的。

他送你禮物會說這是自己看不上的,專程載你上班要說順路看到施捨一下,愛得要死要活了說給你個機會當我女(男)友,想要誇你一下不尷不尬的說沒想到你爸媽那種人還能養出你這樣的好女孩……

這樣的人,送你蜜糖,也散發著股毒(和諧)葯的腥氣。

在某國被罵作“空気が読めない”(不會讀空氣),簡稱ky,擴寫做“活該擼一輩子”,近義詞“注孤生”(註定孤獨一生)。

長得還算好看,還可能在對方雙眼被蒙蔽的時候獲得一句“口是心非”、“傲嬌”的評價。

要是連外在都無法叫人相信他(她)是出於善意的,那就只有被罵沒眼力勁的傻(和諧)逼,或者直接挨拳頭的份了。

笨鳥都要先飛,人傻或情商低,當然也會活得更加坎坷一點。

楊曦同一早被一臉煞氣的江儼然搖醒,逼着開始洗漱后,先有了九分的不爽——哪個女孩會喜歡被男人指着臉說“你怎麼這麼臟,睡覺還流口水,快擦一下”?

就是親爹,也忍不住想撕一場啊!

緊接着,江儼然又放出了更大的殺招:“還有口氣,快刷牙!”

楊曦同狠瞪着眼睛接過牙膏,眯着眼睛往他手上的牙刷上面擠。

只有左手能動的緣故,不一小心,就沾到了他手指上。

江儼然嫌惡道:“牙膏都擠不好,廢物。”

好不容易刷完牙,他又開始嫌棄她粘在臉上牙膏沫子,譏諷她病號服內不穿內衣太邋遢。

“你以為自己還只有6歲啊?”

楊曦同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沒有把床邊的便盆撈起來扣他臉上。

誰睡覺的時候穿着內衣的?

就是鋼鐵俠,人家也沒穿着盔甲睡覺啊!

江儼然總算把整個晚上的怨氣排解乾淨了,這才居高臨下地拿出早點,輕飄飄道:“買多了早飯,整個科室都沒人喜歡吃,便宜你了。”

楊曦同瞪着那一大袋還冒着熱氣大食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江儼然等了半天沒人接,只好把東西倒出來裝盤子裏。

楊曦同的反應依舊冷淡,完全不見童年時的興奮。

還沒睡醒?

長大了不愛吃了?

江儼然揣測。

長大了,見識多了,對小時候的人事,確實容易無感乃至遺忘的。

楊曦同在這一點上,很是讓江儼然信服,那種又無能為力、又憤慨、又憋屈的信服。

江儼然端盤子的手頓了下,最後還是固執地伸到了她面前:“吃吧。”

楊曦同咽了下口水,心裏默念“這是好意”、“不該發火”、“做人要鎮定”,一連念了三遍,才終於把白色的米漿糕拿起來。

軟滑的糕點一入口就滿是米香,跟記憶中的味道卻有了差別——不知是記憶美化,還是現在人的手藝真的都比不上從前了。

兒時的美味,就跟兒時的人一樣,通通都變味了,變得不再那麼美好了。

美味的米漿糕遠去了,安靜柔弱的“貝貝妹妹”也遠去了……

但是,人家也許、可能、大概……是帶着一番好意來的。

楊曦同瞥了一眼江儼然,慢騰騰地吃着東西。

江儼然把她的沉默當成了“追憶”,心滿意足地坐了下來。

楊曦同忍不住覺得奇怪,當醫生不都很忙的?

他成天就圍在她們母女身邊,就為給自己找后媽……仔細想想,這男人也是有點奇葩的。

“吱呀——”,病房門卻被再一次推開。

江其儒架着金絲眼鏡,笑眯眯地拎着只盒子:“曦曦,吃早飯……”他聲音在看到兒子江儼然的瞬間停滯,笑容也凍住了。

“咳、咳咳咳……”楊曦同一口糕點剛到喉頭,被這怪叔叔一樣的語調一激,瞬間噎住,開始了劇烈的咳嗽。

江儼然起身把熱牛奶打開,遞到她嘴邊。

“咳咳咳咳……咕咕咕……咳咳咳咳……”

江其儒也慌了,放下早餐,想要過來幫忙。

但楊曦同左邊手腳全打了石膏,木乃伊似的架着,右側又坐了個江儼然,他還真是插不進去。

楊曦同咳得臉紅脖子粗,好半天才把那口糕點咽下去,眼淚花都出來了。

“江、江叔叔,你好。”

江其儒微笑,“我好我好,你沒事了吧?”

“沒事,剛才早飯吃太急,噎着了。”

江其儒餘光在桌上的盤子和糕點那一掃,瞥了一眼江儼然,把自己手裏的粥遞了過來:“吃的太幹了,早上喝點有湯水的好,助消化。”

江儼然怔了怔,隨即表情就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

彼此都猜到了對方的心中所想,十分嗤之以鼻。

江其儒覺得,養子在明顯看出自己對許婧媛有好感的情況下,先下手為強跟對方女兒打得火熱,分明就是想攪局。

以前江儼然還小,雖然總是有意無意地觀察很自己走得近的女性,他還將之歸納為“遭遇過遺棄的孩子”對未來的憂慮。

可現在江儼然都快30歲了,都到了可以準備組建小家庭的年紀了,還擔心什麼?

江其儒認為,江儼然已經到了不能隨意耍脾氣的年紀。

而他自己,也已經過了天命之年,到了返璞歸真,追尋愛與美好的時候!

江儼然可把老爸的反應都看在眼裏,色字頭上一把刀,江其儒□□熏心到把自己都當敵人了。

自己明明是一個給力到不行的助攻啊!

先不說自己跟楊曦同本來就沒什麼,江其儒光無視自己給他和許婧媛製造的那麼多機會,就很狗咬呂洞賓!

江儼然也懶得解釋了,把牛奶往桌子上一放,讓出床頭位置,轉移陣地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去。

一副要把好戲看到底的局外人模樣。

可惜,江儼然忘了自己天生一張生人勿近的臉。

他這麼一坐,不但江其儒覺得他在挑釁,連楊曦同都讀到了父子間的暗流涌動。

為了追(幫爸爸追)她媽,父子倆前後腳送早餐進門,居然還互相拆台。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感情,真是奇妙啊——

不過,正如李小佳的八卦哲學所云:

看熱鬧,總是不嫌事大的。

楊曦同把糕點往邊上一放,一邊道謝一邊接過江其儒的粥碗。

在江其儒慈祥地注視下,她吃力地把粥碗往床頭櫃一放,單手巍巍顫顫地舀了小半勺,塞進嘴巴里,“真好吃,謝謝江叔叔。”

局外人江儼然的臉,刷的黑了下來。

一樣都是愛心早餐,我還專門挑你喜歡的買,怎麼就不跟我道謝呢?!

江儼然坐在椅子上沒動,冷漠地看着楊曦同又用左邊胳膊彆扭地舀了一口,橫空轉了120度,塞進嘴巴里。

江其儒有點看不過眼了,向江儼然道:“人家曦曦受傷了,一隻手吃飯不方便,你搭把手。”

江儼然冷笑:“男未婚女未嫁的,喂來喂去,讓人誤會了多不好。”

江其儒噎住,拿着勺子正幸災樂禍的楊曦同表情也凍住了。

“你不介意,”江儼然起身,看看江其儒又看看楊曦同,“你也不介意——爸,那你來喂她吧。”

江其儒臉刷的紅了,楊曦同也是一臉尷尬。

半晌,還是年輕人楊曦同先回過神,飛快地往嘴裏塞了兩大口,囫圇咽下,放下勺子直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吃飽了!”

“吃、吃飽了就好。”江其儒囁嚅,順便拿眼神示意江儼然跟他一起出去,“你跟我一起去下辦公室——曦曦你好好休息,叔叔先忙去了。”

楊曦同當然是熱烈贊同的,江儼然明顯不想配合:“有什麼事你就在這兒說,我值了一晚上班,現在是休息時間。”

“休息時間也不能待在病人房間裏,你休息了,曦曦怎麼休息?”江其儒到底沒憋住,猛地提高聲音,“我找你是有正經事——你數數你這個月被投訴了幾次?人家科室主任不當面批評你,是給我面子!”

江儼然理也不理,起身就往外走。

“孽子!孽子!”江其儒絮絮叨叨默念着,趕緊追了出去。

前面的江儼然卻猛地轉過身,兩人差點撞上。

“你幹什麼?!”江其儒是真生氣了。

江儼然不耐煩地繞過他,衝著剛鬆了口氣的楊曦同道:“忘了提醒你,你現在還不能出院,起碼再住一個星期。”

江其儒也終於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擺出長者的模樣叮囑她:“對的,你小腿上傷口還有炎症呢,得繼續觀察幾天。”

說完,一把拽着江儼然往外走,重重地開門,輕輕地合上。

走廊上人流熙熙攘攘,江其儒拽著兒子的胳膊,壓低聲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越長大,越沒譜了!以前你趕走那些阿姨,爸爸體諒你年紀小……”

江儼然越聽眉頭越緊,三兩下掙脫江其儒的手,走到電梯邊按門。

“翅膀硬了啊!”江其儒緊跟上來,餘光在四下一掃視,從喉嚨里逼出聲音,“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故意跟人姑娘玩曖昧,要破壞爸爸和許阿姨的感情?”

電梯來的極慢,裏面更是擠滿了病患醫護人員。

江儼然冷着臉往裏面擠,江其儒當然也不甘落後。

在電梯裏醫生護士的“江院長”、“小江醫生”的問候聲里,兩人面對面擠着,一路瞪視着對方到地下室。

江儼然下來,是為了取車。

江其儒則純粹是吃飽了撐得,要給兒子上思想道德課,重鑄三觀:“今天咱們必須把話說清楚,我江其儒的兒子,就不能做欺騙女孩感情的事情!”

江儼然停下腳步,挑起眉毛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是認真的?”

江其儒:“我……”

“只許你高中時候就開始惦記着許阿姨,就不許我從小就喜歡楊曦同?”

“你……”

“她那天一進急診,我就把人認出來了,只是不能確定是不是重名,可比你和許阿姨重逢更早。”江儼然冷着臉,聲音硬的像是冰渣子,“她家客廳現在還擺着她小時候的照片,跟我記憶里的一模一樣。我為什麼要欺騙我唯一的童年玩伴?你以為只有你會暗戀人?”

童年唯一的玩伴?

暗戀的人……

那兩句話如春雷炸響在江其儒耳邊,他無措地看着江儼然,無數的記憶蜂擁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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儼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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