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鞭聲肅肅夜過河

永祿四年，四月十五日深夜，奧信濃一帶，突然而來的大霧頓時間籠罩了整個川中島地區。同時，朝定在妻女山上杉軍本陣的宴會結束后便走進了西條城本丸大廣間內。

“武田信玄已採納其軍師山本勘助之策，意圖以兩萬的偏師夜襲妻女山和西條山迫使上杉軍下山，而後以本隊四萬五千左右的兵力夾擊上杉軍。”就當朝定帶着些許醉意緩緩走進大廣間之時，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並且告訴了他一個驚人的消息。

“此話當真？！”朝定瞬間清醒了不少。

“那還有假？好歹妾身之前還是掌管行走巫女的人，若是連武田家舉行軍議的地方都無法潛入豈不是浪得虛名？”這時，黑影緩緩走到朝定的面前說道。

“武田軍何時行動？”朝定認為武田信玄可不是猶豫不決的，他決定的事情必然會很快實行。

“就在今夜，妾身離開海津城的時候武田軍已經開始分配兵力準備出陣了。”望月千代女一邊玩着手中的手裏劍一邊說道。

“武田信玄終究還是坐不住了，你立即隨我去妻女山！”朝定冷笑了一下后說道。

“等等，藤原鎮將殿你可別忘了之前的承諾。”望月千代女突然叫住了朝定。

“若是你這個消息屬實，那麼御屋行殿也不會虧待你，就連望月家先前對上杉家刀兵相向一事也可一筆勾銷。望月家的家督和一門總領一職皆由你來擔任。”朝定隱隱感到與武田軍一場死戰即將來臨，無可避免。

“那就好，若是你言而無信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除非妾身身死族滅，不然你休想太平。”望月千代女說完后瞪了朝定一眼。

“主公大人，桃井伊豆守、曾我相模守、廣澤下總守等將所率的一萬大軍已經與直江大和守殿所率的一萬大軍合流，現已於陣場平山、富士塔山一帶待命，預計一個時辰內能夠進入妻女山與西條山內。”這時加藤段藏快步走進了大廣間向朝定彙報。

“很好！武田方的忍者是否探知此事？”朝定意圖用這兩萬大軍來拖住武田軍的偏師，兩萬對兩萬，誰也不佔優勢，將武田軍的偏師釘在西條山和妻女山一帶，使得其既無法襲擊上杉軍的後方，又無法脫身前去支援武田軍的本隊。

“武田家所派出的夜行者、忍者、物見數量不少，光是臣一人便在雨宮渡斬殺武田家忍者十七人，雖然在整個奧信濃地區佈置了兩百名忍者，臣仍然不能保證武田家是否獲知兩萬大軍集結在陣場平山、富士塔山一帶。”加藤段藏並不能打包票，因為此次武田家所派出的忍者、物見數量相比以往實在是多出了不少。

“千萬不可大意，段藏你先去陣場平山、富士塔山一帶傳令直江大和守、桃井伊豆守、曾我相模守、廣澤下總守等將火速率軍隱秘行軍至西條山和妻女山駐守，發現武田軍的偏師后拖住他們，之後你繼續率竹雀衛盯着川中島一帶，決不能放過一個武田家的忍者、物見！”朝定可不想武田信玄得知自己已經調集兩萬大軍南下至陣場平山、富士塔山一帶，一旦武田信玄得知此事，那麼他必然會選擇終止啄木鳥戰法。到時候想要一舉擊敗武田軍主力的機會就很難找到，並且之前所做的所有準備就功虧一簣了。

“遵命，臣將繼續前往八幡原一帶清理武田家的夜行者、忍者、物見。”加藤段藏隨即告退離開。

“勝廣你立即前去傳令諸將做好出陣準備后在大廣間內集合，我很快返回。”朝定打算快速快回，先告知謙信后立即返回西條城內率軍出陣。

“遵命。”守在大廣間門外的毛利勝廣隨即跑向了二之丸。

半個時辰不到，朝定便帶着望月千代女來到了位於妻女山的上杉軍本陣中。令朝定吃驚的是謙信麾下的柿崎景家、齋藤朝信、宇佐美定滿、大熊朝秀、色部勝長、長尾景連等諸將竟然在他進入本陣之前就已經全部到齊了。

“藤原鎮將殿，我正打算派人前去通知你，沒想到你自己卻來了，你身旁的是何人？”謙信坐在馬紮上死死盯着望月千代女說道。

“這位原先是武田家行走巫女的頭領，還是前任望月城城主望月遠江守之女——望月千代女。此次關於武田軍的行動，她有重要情報彙報。”朝定發覺謙信看望月千代女和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好后急忙解釋道。

“難不成她是藤原鎮將殿寢反的？藤原鎮將殿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大了。”謙信冷笑了一下后說道。

“武田軍已經分兵，其中以馬場美濃守、真田彈正、小山田左兵衛尉、小山田伊賀守、小畠山城守等將主的兩萬軍勢眼下正朝着西條山和妻女山行軍中，並且攜帶大量伐木工具、馬匹以及少量鐵炮。武田軍本隊四萬五千餘軍勢則是佈陣於八幡原。意圖將上杉軍趕下妻女山和西條山後進行兩面夾擊，一舉將上杉軍殲滅。”望月千代女將武田軍的最新動向說了出來。

“你此言不差，與先前數批返回的軒轅的彙報接近，而且海津城內已數次燃起炊煙，說明武田軍確實在準備出陣。”謙信緩緩站起后立即下令：“妻女山各處旌旗不動，夜半我軍便要盡數下山分成三隊準備在雨宮渡、矢代渡、狗瀨渡三個渡口同時渡河，柿崎和泉守擔任我軍先陣。山上各地篝火務必要保證能夠燃燒至天亮，全軍攜帶少量乾糧，人銜枚馬縛口，違者問斬。我再繼續重複一邊。”

待謙信重複命令完畢后這場軍議便就此結束，諸將紛紛返回各自的營地之中做好出陣準備。

謙信等到麾下諸將都離開本陣后緩緩走到望月千代女身旁輕聲說道：“希望你的情報是真的，若是我軍勝利上杉家不會虧待你的。”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多謝謙信公好意，妾身只想要望月家能夠本領安堵和不再受武田家的擺佈。”望月千代女覺得自己的要求並不高。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好好侍奉藤原鎮將吧。”謙信說完后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走吧，要開戰了，你有何打算？是準備隨我一同出陣還是留在西條城內？”朝定一邊看着謙信越走越遠的身影一邊說道。

“既然那位謙信公都說了，讓妾身好好侍奉藤原鎮將殿，那麼妾身敢不從命嗎？”望月千代女笑了笑后說道。

半個時辰后，朝定快步進入西條城大廣間內，直接對着坐在兩側馬紮上的太田資正、小山朝幸、難波田廣義、狩野秀治、小笠原長時、南部定秀、山田直定等將下令：“城內各處旌旗不動，夜半我軍便要盡數出城與謙信公所率的三萬大軍在雨宮渡、矢代渡、狗瀨渡三個渡口處合流，城內各處篝火要點旺，務必要保證能夠燃燒至天亮，全軍攜帶少量乾糧，人銜枚馬縛口，違者問斬，聽明白了嗎？！”

“遵命！”太田資正、小山朝幸、難波田廣義、狩野秀治、小笠原長時等將隨即紛紛起身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由於之前就做好了出陣準備，上杉軍的下山速度非常迅速。全軍都寂然無聲的快速行進着。上杉軍就像是在朝着雲層走下去一樣，山腳依計完全浸沒在濃霧之中。灰色的濃霧覆蓋住了上杉軍的全部人馬。

就這樣，上杉軍各部在夜半時分依計下山準備渡河。四萬八千餘上杉軍集中在雨宮渡、矢代渡、狗瀨渡三個渡口前的河灘之上。之後，上杉軍就保持着三股縱隊一般的隊形一路北上，同時還向東面派出大量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