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那日繁花似錦，樊瓊於花叢中一見風素素，卻是再也移不開眼去。風素素一席白衣傾城，略施粉黛，眉目如畫，艷麗的花叢中她是那唯一一抹淡雅純潔。

“未曾想到嫂子如此好看，宛如一位天仙姐姐。”樊瓊的視線自始至終停留在風素素的如花笑靨上，任憑她哥哥怎麼喊她，她皆是無動於衷。

風素素衣袖掩面，笑得嬌羞，心中只覺眼前這個小姑娘着實可愛，招人喜歡。

“樊瓊！”樊塵咳嗽一聲，等到樊瓊終於反應過來，他便轉過頭去對着風素素輕搖着頭，無奈地說道，“素素，我這個妹妹就是如此，喜歡盯着美人美物看，你切莫見怪。”

望進風素素的眸，可見她眼中對樊瓊有的皆是寵愛。

此時的樊瓊不過二八年華，長相俏麗，性格率真活潑，與她哥的性子截然不同。樊塵大她七歲，自是成熟穩重，卻也奈何不了自己這個妹妹。

“素素姐。”樊瓊在一旁驚嘆於她對風素素換了稱呼，風素素卻只是看着她笑，笑得傾城，只怕任何人見了，都要為之傾心。

只見樊瓊拉過風素素的纖纖玉手，眼神里是喜悅，更有傾慕之情，她繼續說道：“素素姐，我哥必是上輩子做了不得了的大事，今生才有幸找到素素姐這麼漂亮的姑娘做妻子，一想想素素姐就快要成為我的嫂子了，我心中是又高興又氣憤啊！”

“小瓊在氣些什麼，可否跟素素姐訴說一番？”樊瓊的手小小的暖暖的，風素素任由她牽着，內心也覺歡喜。她愛樊塵，自然也疼愛他這個唯一的妹妹。

此前樊瓊並未見過風素素，但在聽到自己的哥哥即將娶一個她素不相識的女子過門之後，她氣憤不已，以為哥哥娶了嫂子之後便不會再寵着自己了。她便對這個尚未見過面的嫂子起了妒忌之心，原本還想着等她嫁進樊家之後要“好好”地對待她，未曾想到，今兒便遇上了，還是樊塵帶她來的。

“氣的是姐姐這麼好看的女子，若是嫁給我哥這個大老粗，真是可惜了啊……”樊瓊眼神中傳遞出的情感十分真誠，不像是在開玩笑。

樊塵一聽自己的妹妹這樣損自己，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小瓊，說什麼呢，別再你嫂子面前這樣說我！好了，嫂子你見也見過了，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嫂子還有話說。”

樊瓊怒視樊塵，她是個藏不住情緒的人，臉上一個大寫的“我不服”只要不是瞎子便都可以看得出來。噘着嘴，樊瓊哼了一聲，對自己的哥哥是一番態度，對風素素又是另一番態度，“走就走唄，素素姐，改日再見，我走了哈。”

等到風素素回以她莞爾一笑，她便自顧自往來時的路走去，看她的背影應是滿心歡喜。

她知道樊塵和風素素要說些什麼話，無非就是幾日不見甚是想念你過得好嗎我過得很好你儂我儂的話罷了，她樊瓊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聽！

幾場戲下來，戚時和凌伊坐在一邊休息、看劇本。

在這部《樊瓊傳》當中，凌伊飾演女主樊瓊。

這部片子講述的是女將軍樊瓊戎馬一生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英雄故事，有血有肉的成長經歷為主，愛情戲為輔。

戚時所飾演的風素素戲份很少，再拍兩場便將殺青。

這部大型古裝劇的製片方之前便有找過凌伊，但那時凌伊正在鄉下拍攝真人騷《我們的一天》，沒法騰出時間仔細看看劇本，但單看簡介已是十分具有吸引力。

導演、編劇和製片等人一致達成共識，他們都認為樊瓊這個角色非凌伊不可，一旦凌伊接下這部戲，他們將立即進入緊張的籌備，搭建攝影棚。而在此之前，只要凌伊有可能會接，他們便可以等。

“你看他們都十分看重你啊，小伊伊啊！”記得在鄉下待的最後一天，于思就這樣跟她說。

凌伊只是笑笑，沒有什麼力氣回應她。這三天兩夜的拍攝，說真的，雖然過得很開心，但不累是不可能的。晚上和戚時一同坐車去機場的時候于思同戚時提起這件事，戚時眼中有喜悅，也有藏不住的驚訝。

戚時知道《樊瓊傳》，這部籌備了兩年時間精心打造的劇本，改編自小說《樊瓊傳》，雖是架空，但主角的英勇故事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是的，五年前那位作者寫這部書的時候她便是她的忠實讀者了。她之後還為其寫過一首歌，同名歌曲《樊瓊傳》，被作者放在了文案上。作詞作曲是她，演唱的歌手不是她。

戚時不能說自己對這部小說十分了解，五年前她心中對於樊瓊的最佳人選也不是凌伊，但是在聽說製片方和作者一致選擇凌伊之後，若是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

戚時讀的小說不多，她更喜歡看的是人物自傳和一些文學經典。那次在無聊之時隨便翻了翻帖子，便看見有人在推薦這部《樊瓊傳》，還貼上了自己寫的長評。

認真看完了長評，她便點進了版主發在一樓的連結。

她想看看，這名女英豪的一生究竟有多麼傳奇。

她想看看，她是如何孤身一人從敵軍手中將郡主救出來的。

她還想看，樊瓊與郡主之後的故事。

這時候作者只寫到樊瓊救出郡主，卻覺她與自己的那逝世的嫂子有幾分想像，而郡主的性子刁蠻任性，於是便在護送她回城的途中二人發生了幾樁趣事。

距離那個作者寫完這本書，已經過去快四年了。後來，戚時再也沒有看過作者寫的書了，她只看過這一本，也深深地印在了腦海里。

又或者說，深埋在了她的心底，是樊瓊，是郡主祁嫣然，是她和她的故事，打動了戚時。

《樊瓊傳》自然不是一本百合文，它講述的是樊瓊這一生的故事，但她和祁嫣然之間發生的種種趣事，雖算不上很多，卻件件戳了戚時的心窩，刁蠻任性的郡主和經歷了家中變故已然褪去活潑調皮而染上一層厚重的沉穩氣質的樊瓊碰撞在一起擦出的火花，精彩至極。

“下一場準備，演員就緒。”導演在那邊拿着喇叭喊了。

這一場，講的是樊家突遭變故樊塵因其正直性子不願與反派同流合污，樊瓊走了沒多久，樊塵與風素素還未你儂我儂上幾句，反派派來的殺手便找過來了。

樊塵縱使會武功，也難耐這將他和風素素圍成一圈的黑衣人。

寡不敵眾，說得便是如此。反派唯恐殺不死樊塵，這才派去這麼多人手。

結局可想而知，樊塵和風素素一同死去，一雙大手，緊緊握着那雙沾了血跡的纖細的手，縱然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怪我，我害你無辜受牽連，若是沒有遇上我……”

稍稍動一下，疼痛便蔓延至全身，那身不染纖塵的白衣此刻已盡沾鮮紅血跡，仿若盛開的一朵朵艷麗的曼珠沙華。

縱使被疼痛貫穿，風素素仍笑得絕美，柔荑輕觸樊塵的唇，“不要再說了……我從未後悔愛上過你……若能伴君一同死去，素素知足了……”

凌伊在一旁隨導演一同在監視器中看着戚時和樊塵對戲，戚時的專註投入讓她彷彿置身其中。恍惚中，她以為自己便是那樊塵，眼睜睜看着風素素死去，闔上那雙好看的眸子，今生今世便再也睜不開眼。

直到導演喊“咔”，凌伊依然杵在那裏如一根木頭。但她不是木頭，因為木頭不可能雙頰濕潤，眼角泛紅，眼神複雜。

“凌伊你怎麼哭了？”導演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他從椅子上起來的時候，眼見凌伊落淚。

“我……”摸了摸臉頰，濕潤的觸感讓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竟落淚了，接過導演遞來的紙巾，凌伊道了聲謝有些羞澀地說道，“我這是感動了。”

“你這是入戲了，哈哈，但是這就是人生啊，你可以只當它是編撰出來的虛假的東西，但很多東西它就是這麼真真實實地擺在你面前，聚少離多的故事太多，卻也沒見觀眾如何更加懂得珍惜，但還是要講，你覺得呢？”從導演的眼神中，凌伊看到讓她看不懂的複雜情感，但是她想，雖然導演說得如此輕描淡寫，或許，他的心底，也曾有過一段令他難忘的故事吧。

這場拍攝並不是一次通過的，樊塵和戚時先是拿着劇本對戲，接着又ng了幾遍，但這最後一遍下來，效果十分不錯。

“阿戚，棒棒噠，演得真好，演技越來越好了！”凌伊朝着滿身是血的舉起右手豎起大拇指點了個贊。

不過一旦齣戲，戚時的這身衣服便讓人覺得有些好笑，連當事人自己，在全身鏡中左看右看轉了一圈再看也不自覺發笑。

“好像塗滿了番茄醬啊，真是可惜了這身衣服了。”戚時戲謔道。

話雖這樣說，但下一場戲刻不容緩，導演一說“演員就緒”，戚時就乖乖走到原本躺過的花叢之中，按照原來的姿勢躺了下去，旁邊樊塵也很快躺了下來。

這場戲二人演死屍，台詞都是凌伊的。

她原本已回到樊府，一聽丫鬟說老爺有急事要找大少爺，卻怎麼也找不着他。她急匆匆連茶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便跑去告訴自己的爹自己知道樊塵在哪兒，這就去喊他回來。

於是，當樊瓊回到那裏，卻看見了讓她這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