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言不合就砸人

2.一言不合就砸人

西鳳再醒來時已回到了倚芍院,守在床邊的林氏見她醒了趕緊命人端茶倒水擺飯熬藥。侯在廊下的大夫又進來把脈。得知她已想起一些片段,眾人連忙道喜。

西鳳抽抽嘴角,被強迫看到那麼血腥的畫面她實在高興不起來,而且前前後後不過兩刻鐘時間的回憶,還不夠塞牙縫的。好在記憶雖少卻很有用。她已知曉這副身軀到底是如何落到這步田地的,也知道了幾個關鍵人物,更知道她如今的軀體名喚王熙鳳。

怪不得昨日她說自己叫“西鳳”時,“叔叔嬸子”沒說什麼,原來是異字同音。哎,變成王熙鳳那就做王熙鳳吧,反正她一直都是無牽無掛孑然一身,身處何地根本無所謂。只是王熙鳳命不好,以後的事還需從長計議。

林氏盯着臉色陰沉的熙鳳,柔聲開口:“你都想起什麼了,跟嬸子說說。”其實根據侄女她找東西的地點再加上找到的東西,林氏已猜了個大概。她找東西的地方六天前她昏迷的地方。王熙鳳被發現時奄奄一息滿臉是血。

原本園子裏有兩個婆子並四個丫鬟打理,平常是不斷人的。但偏偏半月來連日陰雨,因此婆子丫鬟只一早一晚進去稍稍拾掇一下。那天四歲的王佑纏着熙鳳教他寫字玩,勾的熙鳳想起小時候父親對她的寵溺情景。從王佑屋子出來后,熙鳳獨自跑到園子裏假山洞裏偷偷抹眼淚,不成想王仁趁着下課的功夫從書房溜出來,準備在園子裏摸魚打鳥。

王仁與王熙鳳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但王仁乖戾猥瑣不似熙鳳得父母歡心,且王仁不愛讀書,整日斗蛐蛐虐貓狗,到如今將近十歲,斗大的字不識一筐。他們的父親王子勝生前看見王仁非打即罵,對熙鳳卻一直寵愛有加。差別待遇給王仁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深深傷害了他幼小的心靈。

母親與父親相繼過世后,王仁沒少找熙鳳的麻煩,而今正巧碰到熙鳳獨自一人躲在假山下的石洞裏哭鼻子,王仁忍不住一番譏諷嘲笑連帶着還將已逝的父母問候一番。熙鳳當時就惱了,兄妹二人吵起來,王仁嘴皮子功夫與熙鳳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惱羞成怒后擼袖子直接開揍。

王熙鳳不過才八歲的一個小丫頭片子,削肩細腰沒幾兩肉,一下就被王仁揍趴。熙鳳爬起來要跑,卻被王仁揪着頭髮再次推倒,腦袋磕到了石頭上。癱倒在地上的熙鳳並沒有得到嫡親哥哥的同情,王仁一陣拳打腳踢還不滿意,瞅着假山跟下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立馬摸過來惡狠狠地拍到熙鳳腦袋上,一下不爽再來一下。

終於出了一口惡氣的王仁又朝熙鳳啐了一口才翹着尾巴走了。只留王熙鳳倒在泥地上,沒一會地上已紅了一片,陰冷的雨水不斷打下來,不一會已是血泊一片。等到丫鬟尋來時,看到的就是血泊中的王熙鳳。而王仁得知熙鳳昏迷不醒的時候,假惺惺地去看了一回,心底卻希望她趕緊去死。當時園子裏除了他們兄妹再無別人,王仁真是做夢都能笑醒。

熙鳳挑挑揀揀把主要的與林氏說了,而後低頭擠出幾滴眼淚:“我能想起來只是這麼幾個片段。鳳兒不知他到底有多恨我、討厭我,一言不合就拿石頭砸我,還對父親母親出言不敬。以後我再也不敢與他有任何來往了。”還好王熙鳳變臉的本事還在,隨時都能哭出來。

“鳳兒別怕,叔叔嬸子定給你做主。”林氏將熙鳳緊緊摟在懷裏。王仁小小年紀竟然做出這般惡毒之事,着實令人心寒,必須嚴懲。此時熙鳳在假山跟下找到的東西已被林氏親自清洗乾淨,正是王仁與熙鳳自小隨身戴着的玉佩。

其實王子騰早就斷定此事是王仁所為,除了他府中沒人有理由針對熙鳳,只是苦於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才不得不隨便找個理由暫時把王仁關在院子裏。如今熙鳳在出事地點找到了他們兄妹二人的隨身玉佩,王子騰當下就把王仁拎到王子勝夫妻二人的牌位面前準備動用家法。

王仁先時還狡辯,然而王子騰可不是什麼東西都能隨隨便便糊弄的,任他巧舌如簧也不為所動。

很快小廝搬來長凳,麻利地把王仁扒了褲子按在凳子上。另一邊王子騰已親自請了家法——一根三尺長的棍子,足有擀麵杖那麼粗,若是只粗倒也罷了,偏周身還有很多半寸長的倒刺。王子騰雖早已斷定是王仁做鬼,但主觀猜測和客觀事實到底不同。這是他大哥唯一的兒子還是嫡子,王子騰現在羞愧又惱怒。

“這幾年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禮義廉恥孝悌忠信你是一點也沒學會。”王子騰邊打邊罵:“那是你親妹妹,一母同胞,你如何下得去那般狠手!”

棍子還沒沾到屁股,王仁就開始鬼苦狼嚎,連連哀求,但王子騰是鐵了心要給他個刻骨銘心的大教訓。他算是看出來了,好言相勸諄諄教導這小孽障根本聽不進去,現在只能用棍棒跟他講道理。

四十棍子打到一半,王仁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王子騰還要再打,卻被趕來的林氏攔下了。

“老爺,這四十棍子若全都打完,只怕他就沒命了。此事確是他咎由自取,但若他真死了,以後城中眾人如何看待鳳兒,如何看待你我。有心之人才不管是否事出有因呢。”知道執行家法會扒褲子,所以林氏並未進門,站在門檻外和王子騰對話。

“話雖如此,現在卻顧不得這麼多了,不嚴懲他,如何給鳳兒交代?她才多大,就要遭那樣的罪?”

“我知老爺心疼鳳兒,還請老爺多為她想想以後吧。這長安城裏,什麼樣的人都有,若今日仁兒有個好歹,以後唾沫星子都能淹死鳳兒。鳳兒雖一開始憤怒難過,但終究還顧念着骨肉親情,此刻就在祠堂外。”林氏說著就要跪下:“求老爺看在鳳兒的份上暫且留他一條命吧。”

王子騰在看看下半身已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王仁,恨恨地又打了一下:“你連個八歲女娃都不如,她被你害的瞎了眼,還顧念你呢!”

死罪雖可免,但是活罪難逃。王子騰看着不成人樣的王仁冷冷開口:“今日看在鳳兒的面上暫且饒了你的皮肉之苦,”

王仁剛想給歌頌熙鳳的寬廣胸懷,卻被王子騰接下來的話堵了個啞口無言:“禁足一年,除除夕、清明祭祖外不得踏出院門一步;抄寫祖訓五百遍;挪出院中所有蟲鳥魚貓狗,從今往後不許你再斗蛐蛐;冬夏碳冰一概免去,你給我好好反省。”

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趣?但是想想他最討厭的妹妹已經成了瞎子,這筆買賣還不算太虧。王子騰一股腦說完,再也不想看王仁一眼,一拂袖子逕自去了。

林氏吩咐小廝把王仁抬回去,又讓人去把大夫請過去給王仁開些葯,然後趕緊去找王子騰。一出祠堂大門,就見王子騰牽着熙鳳慢慢走着。

林氏因想起一件要緊事,趕緊快走幾步趕上。

王子騰見她欲言又止,皺皺眉頭:“怎麼回事?”難不成他出來的功夫王仁又整了什麼么蛾子不成?

林氏朝熙鳳努努嘴,然後指指自己的額頭。

王子騰瞭然,看看熙鳳裹着一圈白紗布的額頭:“她額頭的傷口應該已經結痂了,你讓人一日五次給她連抹一個月玉容膏,不會留下疤痕的。”

林氏翻了個白眼,這渾人竟然當著侄女的面把這話說出來了,果然熙鳳很不高興地皺起眉頭。

“鳳兒別擔心,咱家還有玉容膏,連續抹上一個月,一點疤痕都不會留下的。”王子騰趕緊安慰她。聽了這話,王熙鳳的眉頭才舒展開了。她可不想又瞎又丑,想來即便是王熙鳳,額頭上填了幾道疤痕,也不會好看。

等王子騰與林氏回到倚瀾院,林氏就忍不住沖他放冷氣:“我費勁哄了好久才讓鳳兒相信她額頭沒傷口,只是因為大夫說不能見風才給她裹紗布的,你倒好,全抖摟出來。她本就情緒不穩,聽了你那些話萬一又頭疼起來怎麼辦?”

王子騰有些尷尬,先前的確是他大意了,乾咳兩聲:“還請夫人多多開導鳳兒。”

林氏嘆口氣:“我自然要開導她,只是玉容膏已用了兩瓶,還剩兩瓶根本不夠可怎麼辦?”玉容膏是西域貢品,每年不過能貢上來二十來瓶,王家這幾年也就存了四瓶。

“竟用的這麼快?”王子騰有些意外。

“哎,那日你回來的時候大夫已經給她處理了傷口,你是沒看到她額上的肌膚被傷成什麼樣子。那用量怎麼會少?”

夫妻二人正思量對策,忽地小廝來報:義王妃得知大姑娘醒了,派人送了禮物過來。林氏趕緊出去應酬。

林氏再回來時,臉色不大好:“我治家不嚴,請老爺責罰。”王子騰接過她手中的匣子,打開一看,赫然正是四瓶玉容膏。不用說,定時府中僕婦把消息傳了出去。

“這幾日守着鳳兒你太累了,連佑兒都顧不得了更何況下面的僕婦。我責罰你做什麼,只以後別這樣就是了。”王子騰把盒子又交給林氏:“義王妃的禮物來的正好,先給鳳兒用着,還差兩瓶容我想想法子。”

“但是義王妃如此作為,實在是……”連她都看得出這是義王在拉攏王子騰。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王子騰在朝堂上混了十來年,從六品小官一級級升上來,早已深諳官場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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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圈養璉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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