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要親密
此刻坐在床上的安吉爾，哪裏還有半分先前小孩子的影子？
赤紅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偶爾有幾縷頑皮的繞過肩膀，滑落胸前，在黑色襯衣的襯托下愈發明艷。
安吉爾原本那張圓圓肉肉的臉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尖俏的瓜子小臉，他的皮膚依然白皙，白得近乎透明，讓臉頰上的紅暈清清楚楚的顯露出來。
目若晨星，唇似紅纓，安吉爾慢慢抬起頭，有些擔憂的望向銀，那雙清澈的紅色眸子裏像是燃起了一簇火苗，直直燎進了銀的心裏。
銀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銀……”
因為長大，原本發不清的“銀”這個字安吉爾終於能發清楚了。他猶豫的輕喚了聲，聲音不同於小孩子的稚嫩，變得清亮圓潤，就像是山澗里叮咚的泉水一般，聽着便能讓人的心也跟着寧靜下來。
“這就是你原本的樣子？”銀維持着原先的姿勢坐在沙發上，沒有任何動作，但眼裏卻閃過一抹驚艷。
因為一下子長大這麼多，銀那件原本寬大的襯衫現在已經無法遮住安吉爾全部的身體了。安吉爾難為情的蜷起雙腿，盡量多的遮住自己身上□□的部分，可憐兮兮的看着銀。
他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銀是不是不喜歡他了？
“嗯……”他輕輕應了聲，想了想，終於鼓起勇氣試探的問銀：“我……我是不是……丑？”
之前作為一隻小鳥，他長大就變醜了，如今他成為了一個人，長大是不是仍然意味着要變醜？
安吉爾心裏很不安，這裏沒有鏡子，他無法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只能憑藉銀眼中流露出的情緒來判斷自己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可是銀從來都是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想從他臉上看出點情緒真是比登天還難。
“丑？”銀挑了挑眉毛，不明白安吉爾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見銀沒有直接回答，安吉爾心裏更忐忑了，他舔舔嘴唇，用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自言自語的道：“長大了，就……就丑，銀就……不喜歡我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忽然用力的搖搖頭：“不要銀不喜歡我！”
他說話時目光懇切，聯想起他之前的種種表現，這下銀終於明白安吉爾不想長大的原因了。
因為怕長大了會變醜，所以即便到了成年期也不願意成長，依然固執的維持着小時候的模樣是嗎？
銀又好氣又好笑，假如今天不是因為被精靈女王看穿，安吉爾打算瞞他多久？難道準備一輩子都像個小孩子一樣跟在他身邊嗎？
安吉爾真是……真是太……
銀也不知道該說安吉爾什麼好，同時他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一刀剁了奧利弗——都怪奧利弗那張破嘴，當初胡說八道嫌安吉爾丑，害得安吉爾惴惴不安了那麼久，到現在連正常的長大都害怕！
“你不醜。”銀搖搖頭，組織着自己的語言：“你……很好看，我也從沒覺得你丑過。”
聞言，安吉爾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不醜嗎？”他期盼的看着銀：“那……那你會，不喜歡我嗎？”
銀被他氣笑了，反問：“就這麼怕我不喜歡你？”
安吉爾重重點頭，委屈的扁着嘴道：“嗯……”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伴侶，不可以不喜歡我的……”
“伴侶？”銀細細琢磨着這兩個字，似乎在考慮它的含義。
安吉爾難為情的垂下眼睛，小聲道：“銀看過我的……身體了，那你就是……我的伴侶……”
只因為看過了身體所以就是伴侶？
對於安吉爾的邏輯銀哭笑不得，安吉爾小時候他經常替他洗澡，從一顆蛋，到一隻鳥，再到一個人，他確實都看過了。可是假如這樣就認定他為自己的伴侶，安吉爾未免也太武斷了。
“安吉爾，伴侶不是這樣確定的。”銀耐下心來，慢慢跟安吉爾解釋道：“伴侶是一種很親密的關係，只有讓你真正喜歡的人才能成為你的伴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見安吉爾迷茫的睜大眼睛看着他，銀嘆了口氣，問：“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安吉爾想也不想的答道。
他的答案銀也猜到了，他忽然站起來，大步朝安吉爾走過去，在床前停下來，雙手撐着床沿低下頭，鼻尖與安吉爾的鼻尖相抵。
“這樣也喜歡嗎？”
因為兩人離得極近的緣故，銀說話時口中呼出的熱氣噴洒在安吉爾的臉上，他的臉頰頓時紅了。
“喜……喜歡。”安吉爾強忍着害羞說道。
銀低笑了聲，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安吉爾，他慢慢靠近，再靠近，直到自己的嘴唇貼上安吉爾的嘴唇才罷休。
雖然長大了，但是安吉爾唇瓣的味道一點都沒有變，還是軟軟的、糯糯的，含在嘴裏像是甜甜的綿綿糖一樣好吃。
銀輕輕吻了吻安吉爾的嘴唇，退開些，啞着嗓子問：“這樣呢？還喜歡嗎？”
喜歡！
安吉爾用力點頭，伸長雙臂摟住銀的脖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銀願意跟他親近，這一點就讓他心中無比雀躍。
見他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銀的眼神黯了黯，他伸手抱住安吉爾柔軟的腰，將他帶的離自己更近些，伸出舌尖在他唇瓣上試探着輕輕觸碰了一下……
安吉爾被嚇了一跳，瞪圓了眼睛下意識的想往後退——
親親不是嘴巴對着嘴巴就可以了嗎？為什麼銀要舔自己？
銀任由他的唇瓣與自己分離，但是箍在他腰上的手卻沒有鬆開。同樣的，安吉爾雖然退開了，但是雙臂仍然搭在銀的肩上沒有放開。
“銀……”
安吉爾一雙明紅色的眼睛此時水汪汪的，像是兩汪清泉，裏頭滿滿的倒映的都是銀的影子。
“嗯。”銀低應了一聲，“我在。”
安吉爾的臉忽然漲紅了起來，他咬咬牙，不自在的偏過頭，小聲問：“你……你願不願意，當我的伴侶啊？”
他實在是太害羞了，聲音細如蚊蚋，不過幸好銀還是聽見了。
銀勾唇一笑，眉眼中儘是溫情，鄭重其事的點頭道：“當然。”
“真的？”
“真的。”
“那你……可不可以，只喜歡我，不喜歡別人？”安吉爾吞了吞口水，試着又說出他的第二個請求。
銀被他那副扭扭捏捏的樣子逗樂了，壞心起，笑着反問道：“我為什麼不能喜歡別人？”
安吉爾愣住了，歪了歪腦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是對的。他試想了一下如果有一天銀喜歡上了別人，每天悉心的照顧別人，在遇到危險時寧可自己受傷也不讓那個人受到傷害……安吉爾使勁搖了搖頭，那樣的話他一定接受不了的！
嗚，他真的是個好自私的人，只想要銀喜歡自己，對自己一個人好……
安吉爾覺得有些委屈，他扁扁嘴，眼眶也慢慢紅了起來。
“怎麼了？”見他好像較起真來了，銀問。
安吉爾抿着嘴看他一眼，不肯說話。
銀無奈嘆口氣，好吧，看來又鬧起彆扭來了。真是的，本來只是隨口的一句玩笑罷了，沒想到這一根筋的小傢伙居然會當真。
他伸手揉了揉安吉爾火紅的頭髮，湊在他耳邊低聲道：“我不喜歡別人，這樣行了嗎？”
安吉爾鼓起嘴的望着他，眼裏寫滿了不信任。
銀又問：“安吉爾，除了我，你會喜歡別人嗎？”
安吉爾立刻用力搖頭。
銀低笑了一聲道：“你不會，我當然也不會。你既然把我當作你的伴侶，安吉爾，伴侶之間需要互相忠誠，你做得到，我當然也做得到。”
自從那次在天台上跟伊恩談心后，銀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這樣一個構想，他想把安吉爾養大，養成一個可愛的小情人，永遠留在他身邊。
起初銀被自己嚇了一跳，安吉爾明明還那麼小，他怎麼就會生出這種想一輩子把他留在身邊的念頭呢？也許是因為他以往真的太孤單了吧，安吉爾忽然闖入了他的生活，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部分，然後，就再也離不開了……
銀原本想着，他有無窮無盡的漫長生命，可以慢慢的、耐心的等安吉爾長大，假如到那時候安吉爾還願意和他在一起，那麼他以後的每個情人節都不會孤零零的一個人過了。
不過令他驚喜的是，他的安吉爾竟然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年了！雖然他沒能親眼目睹安吉爾成年的過程，這很可惜，但銀還是很欣慰，就像見到自己精心栽培的一盆花開花結果了一樣，這種深深的滿足感沒有什麼可以替代。
而更令銀驚喜的是，在安吉爾這個小傢伙心中，自己居然是他的伴侶，雖然因為看過身體所以就是伴侶這個理由有點讓人不爽，但不可否認的是，銀還是因為這重與眾不同的身份而感到心情很好。
也許安吉爾現在對於伴侶這個詞的含義還是一知半解，不過這沒關係，他們的時間還很多，他可以慢慢告訴安吉爾，告訴他這沉甸甸的兩個字代表的究竟是多麼親密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