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初次交流
要想養好一隻氤嫚需要付出巨大的心力和物力，當然，主人得到的回報也會非常可觀。
氤嫚能夠成為宇宙中最珍貴的貴族寵物自然是有原因的，除了稀少的數量、極高的智慧、美妙的身段之外，最重要的是還符合宇宙實際掌權者的審美偏好，例如拜特人，也例如麥哲倫人。
姜宣作為唯一的一隻未被拜特人改造的原始野生氤嫚，毫無疑問具有極高的生物學價值，它的珍貴程度毋庸置疑。
此刻，宇宙中唯一一隻原始氤嫚——姜宣正悠哉悠哉地遊覽着皇帝陛下的寢宮。而可憐的“主人”則一大早就被紛至沓來的政務拽到了前面的政務廳。
姜宣脖子上還帶着項圈，也是另類的通行證，因此無論它走到哪裏都暢通無阻。
和自己之前擁有的住所相比皇宮並不大，姜宣很快就摸透了，但是結果無意識令人失望的。整個皇宮都沒有任何蘊含靈力的東西，連皇宮最中央那棵千年樹齡的遮天大樹都毫無靈性。
走在黑色不知名石料鋪成的走道上，他一邊豎著耳朵聽旁邊工作人員的談話，收集信息，一邊思索着自己的處境。
天際隱隱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姜宣疑惑，皇宮裏一直都是一片寧靜，無論是人還是器械都安靜地無聲無息，這麼大的聲音是什麼東西造成的？
正疑惑間，他看見一艘花花綠綠的飛艇繞着皇宮上方的天空打了好幾個轉兒，留下七彩的尾氣，彷彿炸開的煙花。
飛艇嗖的一聲越過姜宣，穩穩的停在他們面前的空地上，激起了一陣熱風。
艙門打開，走下來一個奇裝異服的年輕人，他長得有些像陛下，身姿略微纖瘦一些，似乎還未成年，穿着一身夾雜着紅色暗紋的黑衣，不是陛下身上低調優雅的黑，反而正好相反，黑得閃閃發亮，格外打眼。簡直像是鋥亮的蛇皮。
姜宣腹誹，並且像是一隻蛇妖。
少年和伊恩一樣露出了一對耳朵，但是卻毫無伊恩身上那種似有若無的誘惑，他的皮膚灰白，沒有一絲血色，碧綠的眼睛中似乎有異物夾雜，顯得渾濁不堪，嘴巴上不知道塗了什麼東西，活像剛剛飲了人血。
這是一個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少年！
少年的一雙眼睛自從下來就一直鎖定在姜宣身上，他神態輕佻又帶着粗俗，“喲，這就是叔父那隻氤嫚嗎？長得也不怎麼樣啊。”
姜宣沒有動作，也不曾吭聲，冷漠地看着這個少年走到自己面前仔細的端詳，那雙渾濁的眼睛像是某種軟體動物的觸手一般黏黏糊糊的在他身上碰觸。
姜宣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蛇精少年朝自己的臉伸出手，姜宣立刻避開，但是這個動作卻徹底惹惱了對方。
蛇精少年臉色立刻陰沉下來，眼睛裏射出污濁的冷光，“一個畜生而已，簡直找死！”說著，少年揮手就要去抓姜宣的長發。
姜宣心頭火起，畜生？雖說失去靈力的修真者無異於失去爪牙的猛獸，只能任人宰割，但是也輪不到這樣一個垃圾來侮辱自己！
姜宣正要動手，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皇帝陛下，他立刻覺得天高地廣、陽光燦爛。
少年顯然也看到了，他罵了一句髒話，趁着沒被發現，立刻跳上飛船逃之夭夭。
陛下身着筆挺的黑色軍裝，肩上金紅的肩章彰顯了他無與倫比的地位，胸前的紐扣一直扣到最上面，只露出一截潤澤的肌膚。他正全神貫注地和身邊的人討論什麼，完全沒有留意到前方的自家愛寵。
“陛下。”伊蘭特看到姜宣，開口輕聲提醒。
皇帝陛下頓了一下，順着伊蘭特的示意，目光落到站在不遠處的姜宣身上。他微笑，接着對身邊的外交大臣艾倫·維克多說：“艾倫，本次多邊會盟的具體事項就交給你和伊恩共同處理，請務必處理好氤嫚的一應事務。”
艾倫深深一鞠躬，“是的，陛下，您請放心。”
姜宣已經將星際語掌握得差不多了，他默默地猜測剛才兩人對話中透漏出的信息。多邊會盟，那是什麼？自己要隨‘主人’去參加這個會盟嗎？
皇帝陛下結束談話，快步走過去摸了摸愛寵的頭頂，笑着對艾倫說：“艾倫，來見見獨屬於我們麥哲倫的氤嫚。真是只漂亮的生物，對嗎？”
艾倫走上前，仔細端詳這個伊恩口中危險又美麗的生命。
它果然非常美麗，長着最尊貴的發色和眸色，最重要的是它沒有那雙令人厭惡的翅膀。
這樣一隻極似麥哲倫人的生物肯定是擁有智慧的，這一點毫無疑問，畢竟麥哲倫人是宇宙中最為優秀的種族。
在艾倫打量姜宣的時候，姜宣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外交部長官，只看了兩眼他就失去了興趣，這個人不像伊恩一樣會把耳朵露出來，更不像陛下一樣溫暖動人，只是個愛耍心眼的老狐狸。
“陛下，臣聽克拉布大人說卡夫卡教授能夠與這隻氤嫚對話，陛下為何不請卡夫卡教授教習它語言呢？”艾倫提議。
“……”皇帝陛下沉默。
“哦，抱歉，臣忘記了，陛下的財政情況已經持續多年赤字了。”艾倫不怎麼真誠的道歉，調侃陛下的財政問題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樂趣。
“維克多大人，我想你應該去努力工作了。”皇帝陛下忍無可忍，“和藹可親”地將人趕走。伊蘭特也笑着告退，花園裏只剩下陛下和他的愛寵。
看到沒人了，姜宣終於也笑了出來，身為帝國的掌控者竟然如此窮困，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皇帝陛下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頭，姜宣繼續露出那種帶着善意調侃的微笑，期待着“主人”什麼時候能發現不對。
好在“主人”沒有讓自己等待太久，面前的人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他愣了一下，慢慢退了一步，期待又不可置信地問：“你……你已經能聽懂我們說話了？”
陛下眼瞳微張，金綠色的瞳仁在陽光下瀲灧奪目，姜宣覺得自家“主人”比自己之前最愛的貓妖還招人喜歡。
姜宣眉梢微揚，無端揚起一絲睥睨，“很驚訝嗎，我的……主人。”
皇帝陛下站在距離愛寵一步之遙的地方仔細端詳姜宣，胸腔里的心臟飛快的跳動，陛下覺得這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自己根本還沒來的教愛寵說話，唯一教過的也是最簡單的“你好”、“陛下”之類的。
只過去了三天而已，哪怕是宇宙中記憶力最好的種族，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沒人教導的情況下學會一門完全陌生的語言！
愛寵的智慧顯然已經完全脫離了傳統意義上的氤嫚！
震撼過後，皇帝陛下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剛才和艾倫的談話姜宣聽到了多少，第二反應則是自己不再需要請一個語言教習官了。
姜宣暴露自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迫切的需要了解這個世界，而了解這個世界最好的方法則是融入這個世界，更何況自己內傷未愈，仍舊需要那個神奇的藥液，他需要與自己的‘主人’交流，從而提出自己要求。
皇帝陛下看着姜宣的目光慢慢變了，這是一個聰明到令人畏懼的生物，但是陛下心中有的只是更加熾熱的興奮。想到自己的計劃，皇帝陛下呼吸有些急促。
氤嫚——是宇宙中最珍貴的寵物，主要集中在拜特貴族手中。它們整日和拜特統治階層在一起，必定掌握着外人難以竊取的機密，如果能控制它們，那就能打入拜特內部，掌握到拜特的最高機密。
到時，在這個宇宙中，麥哲倫最大的敵人就會淪為第二個泰納，麥哲倫帝國就會成為真正的霸主，如此國內存在的一系列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這個計劃的前提是，麥哲倫必須擁有一隻能夠領導整個氤嫚族群的王者，因此在發現姜宣的瞬間，皇帝陛下就決定將他豢養在身邊，讓他成為麥哲倫最忠誠的臣民。
只是沒想過姜宣竟然會如此聰明，但是這樣更好，這樣計劃就會更加順利，麥哲倫帝國真正的輝煌就會來得更早！
只要自己能完全控制他！
皇帝陛下目光灼灼，溫柔地愛撫姜宣的發頂，“你有名字嗎？”
“姜宣。”
“姜……宣？”皇帝陛下的語言能力顯然也是絲毫不遜色，念了兩次就流暢自如了，他牽着姜宣的手往前走。
“這兒有個椅子，我們坐下說。”皇帝陛下拉着姜宣坐到，溫暖的陽光灑下來，映得姜宣那頭烏黑長發越發閃亮奪目，皇帝陛下伸出手慢慢撫摸，“既然你已經學會了星際語，那麼你有什麼決定呢？”
姜宣疑惑，烏黑的眸子在陽光下閃爍着光澤，“決定？”
“對，你可以選擇待在我身邊，但是暫時只能做我的寵物，畢竟氤嫚在宇宙中的身份已經確定了；你也可以選擇離開皇宮自己生活，前期我會給你提供一定的經濟保障，麥哲倫是個非常美麗的國度，我相信你會喜歡她的。”
“但是有一點你要當心，氤嫚有價無市，很可能會有人來捉你販賣。”
“我留下。”幾乎不用思考，姜宣就選擇了留下，寵物就寵物，他從不在乎這個。
說完他又想到剛才“主人”的話里有一個自己不明白的詞，把那個詞完美地複述一遍，姜宣問：“這是什麼意思？”
皇帝陛下耐心解釋，“這個詞的意思是‘物質’上的保證，例如用來溝通貨物流通的錢幣，或者具有流通功能的其他東西。”
姜宣聽明白了，也就是說和靈石的功效差不多，想到自己剛才聽到的對話，姜宣笑問：“那……陛下還有多餘的‘物質’來給我保障嗎？”
“……”皇帝陛下無奈極了，連自己養的寵物都敢調侃自己了。
整整思緒，陛下的野心掩藏在優雅之下，“那好，三天後我們要去參加一場多邊會議，我們是主辦國之一。這段時間我會讓伊蘭特給你講解一下目前的宇宙形勢，麥哲倫帝國的氤嫚一定要是最耀眼的那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