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玫瑰奶球02
02
在先完成先出發的比賽大前提下,沈朝夕無恥的鞭笞着徐慕進食。
畢竟分工合作,做的人可以選擇其它早餐。相對於用手來抓飯吃,沈朝夕覺得她還是選擇拿手來抓餅吃好了,畢竟不需要舔手指。
雖然獨自去過很多地方旅行,見過許多不盡如人意的食物,但他可以啃乾糧,喝礦泉水,這還是第一次被迫吃東西,關鍵是用手。
剛開始動作被判錯誤,徐慕只能回憶剛剛的示範動作,再次伸手用餐。
手指與食物並存,口感確實格外獨特。
沈朝夕看着他皺起的眉目,總覺得似曾相識。
她曾經做過很多失敗的西點,有帶着創意的獨特口味,也有烘焙失敗外焦里不嫩,當然還有裱了太厚重的花,練習中總是失敗多,成功少,於是為了不浪費食材,總有人得吃光它們。
似乎也曾有那麼一個人,吃得那麼辛苦。
那個人是……徐慕嗎?
徐慕難得用狼吞虎咽的方式將面前的一整盤飯全都吞了下去,不能說沈朝夕做得不好,以第一次來說確實不容易。相比較而言,那一對男籃兄弟吃時的表情就足以表達口感之玄妙了。
他隨意地拿紙巾擦了擦剛剛舔過的手指,抬頭望見沈朝夕,那樣專註的神情,明明就是陷入了回憶當中。起初嘴角上有淺淡的笑意,隨着眉頭的皺起,那一縷淺笑漸漸消失,留下的是茫然與不安的神色。
“朝夕。”他心頭微微一動,竟不由自主地叫了出聲。
“啊?”
在異國他鄉陌生的氣息與語言中,突然聽見一個親近的語音叫她的名字時,總算回過神來。
徐慕無奈地看着她,那神情帶着幾分寵溺,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摸她的腦袋,沈朝夕趕緊往後退了兩步,一臉驚恐的擋開他的手。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剛剛舔過了,上面都是你的口水!”她一臉堅定地拒絕,“決不交出頭飯當擦手巾。”
“……”
徐慕僵在半空中的手繼續僵着縮回來,對於剛剛的動作,他完全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彷彿只要看見她,他所有的冷靜自恃都沒有了用。
真是可怕,怎麼就對她有了那麼點想法呢?
摸了摸眼角的烏青,他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因為是競速節目,徐慕並沒有再去思考其它,早有兩對出發,他們作為第三個完成的一組,必須馬上出發才能趕上他們。
旅途漫長且艱辛,加上競技活動,至於徐慕而言,年長的四海漂泊,這點並不在乎。
然而沈朝夕呢?
短暫的休息與繼續付出體力做公益活動,對於沈朝夕而言,應該更需要休息。
來不及多想,徐慕拿過自己和沈朝夕的背包,拉起她的手就往外沖。
接下來他們將自由選擇交通工具抵達MahatrnaGandni大道,然後一路徒步前往印度門,長達2.5公里的路程,如同南京路到外灘。
節目組有使用金額的限制,徐慕仍然選擇了和沈朝夕打車過去。
他粗粗的算過路線與需要使用的金額,節目組還算是闊氣,並沒有讓他們緊巴巴的競速。
想到一會要徒步,沈朝夕看着他手裏拿着的兩隻大背包,“一會把包給我。”
“我來吧。”
“我可以的。”
“這麼重的包,你一個女孩怎麼背?”徐慕並沒有將包交出去,反倒脫口而出。
一旁躲在副車座的攝影師這回倒是已經淡定了,這腫着半張臉還能逞英雄的人吶。
沈朝夕笑了下,“我以前出門也自己背。”
“那是以前,反正在我面前得讓我背。”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住了,捨不得她拿重物,這也略微過了點吧?
他最近都快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這個國度的交通非常糟糕,時常可以看見動物散步而來,車窗外是喧雜衝天,而車窗內一片靜謐。
沈朝夕聽到自己飛快的心跳聲。
“兩個包,太重了,一會還有走很長一段路。”
“我知道,我走慣了,你別拖後腿就行了。”
沈朝夕聽着他這話,果然暖不過兩秒,可不知怎麼的,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從心底慢慢滋生出來。
下了車抵達MahatrnaGandni大道。
徐慕默默地背着兩個包,沈朝夕有些擔心太重他吃不消,“還是給我吧。”
“我背不動會說。”
“真的。”
“當然,我像是會自己吃苦的人嗎?”他淡淡的笑了起來,嘴硬心軟,讓沈朝夕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了。
趕時間的兩個人當然不可能慢慢地散着步,兩個人起初倒還跑得很快。可沒一會兒徐慕就發覺沈朝夕的速度慢了下來。
也確實該累了,已經跑了不短的距離了。
徐慕突然停了下來,扶着膝蓋喘了口氣,“不行了,不行了,讓我喝口水。”
沈朝夕確實好不到哪裏去,總覺得自己的腳不太靈便,可又想不起來哪裏出了問題。在她的印象里,居然似乎很少跑步。小時候,上體育課總是請假,她記得自己很久前身體並不好,可不好在哪裏呢?
大概小孩子的病大同小異,到長大了哪裏能記得細節呢。
沈朝夕最近對自己的大腦不太能夠信任,唉,都淪落到不信任大腦了,這得有多悲催啊。不過這時候她還是記得一旁的徐慕的。徐先生一臉勞累的模樣,尤其是背上兩隻大包格外突兀。
這確實是她的錯。
勇於承擔錯誤的沈朝夕忍不住問:“是不是包太重了。”
“不是,我是渴了。”徐慕拿着水慢騰騰地喝了起來。
沈朝夕看着他這樣的動作,哪裏看不出來他是看出她累了呢。
身後跟着攝像機,有些話當然不能說得太明顯,沈朝夕慢慢向前走了兩步,靠近他的耳邊,低聲說:“謝謝。”
她的氣息落在他的頸邊,竟令他格外的心安。他嘴角漸漸地上揚起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不過攝影機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點。
短暫的休息過後,徐慕有些擔心沈朝夕。
她每一次跑起來,他心底總有些慌,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她倒不以為意,總是想要跑得飛快,他擔心她不一會兒就把體力用盡,伸手握住她的皓腕,明明是第一次卻又覺得熟悉。連嘴上的話都變成,“別跑太快,你跑不快。”
“你怎麼知道我跑不快。”沈朝夕反問過去。
是啊,他怎麼知道?
徐慕搖了搖頭,這時候當然沒時間想這個問題,“走了。”
印度門,一座融合印度和波斯文化建築特色的拱門,與法國凱旋門相仿,正對着海天一色的孟買灣。門前始終擁擠,隨處可見小販與乞丐還有諸多的遊客。
他們需要在這裏找齊二十個人跳長繩,跳完十下就可以。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前往附近的寺廟,練習瑜伽。
考慮到身體的柔軟性,沈朝夕果斷放棄了瑜伽選擇了跳長繩。跳長繩講究團隊合作及個人意志力,挑選隊員非常重要。
一路問下來,有人拒絕,有人不適合。沈朝夕真有心擔心她這個決定會讓他們這一組拿到最後一名。每個人都有得失心吧,從早上開始,徐慕一路飛快的向前沖,似乎很不願意拿最後一命。
在連續問了十個人都被拒絕後,沈朝夕拉了拉徐慕的衣角,“萬一真的找不到人怎麼辦?”
“這時候才擔心,剛才選的時候怎麼不擔心?”
話一出口徐慕就發覺自己的語氣有些重,連忙解釋,“抱歉,我……”
沈朝夕搖了搖頭,她能理解他。
此時此刻,他們是搭檔,即使意見相右也應當迅速統一。尤其是現在外部矛盾如此難解的情況下,絕不能因內部矛盾影響後繼。
徐慕心底略略有些不安,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可以的,相信我。”
她點了點頭,決定交付這短暫的信任。
看着他不斷去詢問過路的人的背景,高大挺拔,似曾相識。
就這樣,沈朝夕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片段——
那個穿着服務生的少年格外的沉默寡言,幾乎不與人交談,背對着所有人,默默地做完自己的工作,然後轉身離開,即使客人問話也只是冰冷的如同機械一樣的回復。
而她永遠只能在他背後注視着他的背影。
她就在他身後等了很久很久,唯一的契機似乎是一場雨。
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鋪天蓋地,密密匝匝,彷彿將世界都籠罩其中。
她主動把自己的傘遞給他,還謊稱自己還有另一把。
他從上而下,打量着她,背着手,垂着頭,眼神微閃,神情彷彿做了小偷一般。
他嘆了口氣,“一起走吧。”
這一路到底是沉默寡言的,她平日裏話亦不太多,這時候卻沒話找話說。
書到用時方恨少,不能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起碼也得聊上幾句啊。
直到到她家時,他才低低的說了句“謝謝”,僅此二字,她就歡喜了一整天。
每個人年少時候總對愛情抱着極盡單純的想法,因為那個人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可以歡喜許久。
這樣小心翼翼的暗戀一個人?
內心充滿着半酸微甜感覺?
這是在逗她嗎?
作為一個可以一拳砸青別人眼睛的人來說,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出自己會這麼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