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升仙玉牌
白子笙微微一愣,虞苓已是足下一點,翩然離去。
左丘寧回首看他,眼中平靜無波。
“師兄?”白子笙尚且在尋思那虞苓語中之意,卻發覺他的師兄似乎有些異樣。
白子笙上一世乃是左丘寧之至交好友,對其性情堪稱了如指掌。方才不曾細思,如今想來,從左丘寧於魔窟顯身時起,他的言行舉止便是有些異樣。
譬如,如今兩人之關係,除卻同門之誼便就是左丘寧所言的本心所指,但若只是如此,依左丘寧素來的性情,即便不至於對他疏離至極,亦不會這般不同。
而今,左丘寧又是這般作態,便是讓得他心中有些希冀了。
“修行之人,追尋大道為真,切不可過於沉溺兒女情長之中,你可謹記於心。”
白子笙微微一愣,隨即便是苦笑一聲:“是,師兄。”
枉他心中奢望於這般冷石開竅,原來竟是因着怕他過於沉溺情愛之中,荒廢修行么?!
左丘寧看他一眼,見其眉宇間似有憂色,便道:“非是不許你尋娶道侶,吾只是望你莫要沉溺其中罷了。若是大道之上有道侶相伴,亦是極好。”
白子笙朝他看了一眼,兀地展眉一笑:“師兄所言極是。子笙實力低微,哪裏來得隨心而行?”
“你知事便可。”左丘寧微微頜首,又頓了頓,“若是有屬意之人,便莫要放棄。你乃是冰凌峰之人,吾與師尊皆是你之後盾,無須煩憂。”
白子笙仍是笑道:“師兄可莫要忘記今日所言。若是子笙尋得心儀之人,必是要勞煩師兄一二的。”
左丘寧神色不變:“可。”
白子笙得了承諾,眉眼俱是溫雅笑意:“多謝師兄。”
左丘寧眉間微皺,心底彷彿劃過一絲異樣。
他目光落於白子笙身上,隨即手中一招,便是把白子笙挾於臂彎之間,身形不動,衣袍皆是垂落之態,卻已是處於數丈之外。
白子笙隨他動作,只稍稍動動身軀,使得自己更為舒適一點。
很快,他二人便是出了這試煉之地。
甫一出得試煉山門,左丘寧足下一閃,一縷劍光涌動,便是騰身於空中,飛劍如光。
不多時,左丘寧足下微動,身如游龍,夾帶着白子笙從飛劍上翩然而下,便是落在了冰凌峰之山腰上。
山上絲毫未變,仍是披負厚厚冰雪,生長着大片大片的冰凌花,只峰頂,有着盎然春意。
白子笙眉梢微動,卻是有些慨嘆。
他離開不過數十日,竟是有着已是離開數十年之感。
他上一世於白龍府中生活了數十年,卻從未覺得白龍府是他的歸屬。
然而這一世,他於這冰凌峰不過居住了十數年,便已是產生了深刻的眷戀。
或許,還是因着那個看似冷心冷情,實則剛正不已的好友吧。
白子笙唇邊淺笑,心境陡然開闊,大道之感悟又是深了一層。
只見他氣息渺渺,悠遠醇和,那繚繞於他身上的,幾不可見的絲絲縷縷魔氣,便是被排斥而出,使得他給人之觀感愈發純凈平和。
白子笙體內功法運轉,柔和的真元經過他體內的丹田靈塔,顯得愈發凝練純凈。
不知過了許久,白子笙緩緩睜開雙眼,便是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已是盤膝而坐,於原地入了定。
他抬眸一望,便是與左丘寧四目相對。
“如何。”
“甚好。”
左丘寧微微頜首,道:“那便回去好生參悟一番,莫要錯過大道之意。”
“是,師兄。”白子笙微微一笑,口中應下,身形卻是不動。
左丘寧亦是不動,目光凝於白子笙面上,神色淡然。
白子笙看了良久,終是慨嘆一聲,走了過去,牽住了左丘寧之衣袖:“師兄……”
左丘寧任他動作,淡淡應了一聲。
白子笙不過一牽,隨即便是鬆開,退後幾步道:“子笙這便去了。”
左丘寧微微一頓,隨即頜首,掌中拂過白子笙之發:“去罷。”
白子笙微微一笑,便是頭也不回地進了洞府,一步一步。
左丘寧凝望着白子笙的身影,心底的異樣情緒卻是散了些許。
隨即他亦是迴轉身來,進了自己洞府之中。
甫一進入洞府,他便知曉,必定是有人曾在此處停留許久。
左丘寧神識一掃,便是發現了石台之上的一些異樣。
他素日修鍊閉關的古樸石台之上,正是置放着兩枚瑩白潤澤的玉牌,其上靈光流轉,十分喜人。
左丘寧微微一頓,便是走了過去,將那兩枚玉牌拿在手中。
那玉牌極富靈性,似是知曉了什麼,在左丘寧掌中不斷騰動着,劃出道道空間波紋。
“小子,本尊近來心情極佳,便是要給你一個造化。此乃升仙路的入關令牌,百年之後你若是能夠將修為提至金丹後期,便是有此資格,進入升仙路,前往那坤元世界。”玉牌中陡然傳來那黑袍人之音,語氣平淡,其話語中的含義卻令人不敢置信。
便是左丘寧,亦是震驚了一瞬,隨即便繼續聽了下去。
“……若是你那師弟能於百年之內亦是突破至築基後期,亦是可隨你而去,此番有兩枚玉牌,便是予你二人。謹記,升仙路所要求之境界,不可超越金丹,汝可自行決斷。”隨着一聲輕吟,那玉牌便是平復下來,再無如何聲音傳出。
左丘寧眉間微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對於這升仙路,他亦是有所耳聞,據說乃是本方世界的上古大能,聽聞昊天小世界之上尚有坤元世界及坤元大世界,便是要前去尋找道種,獲得契機,於是便開拓了升仙路。
那上古大能的一族,自那時起便顯赫一時,發展至此已是在昊天小世界中有着赫赫威名,族內英才倍出,升仙路便是由他們所掌握,無人敢去招惹。
這般升仙路玉牌,亦是用來做些人情,流傳而出的不過寥寥數十塊。
便是這般珍稀之物,那黑袍人亦是一次便拿出了兩塊……他究竟是何人,又有着怎樣的目的?
左丘寧眉間緊蹙,卻是毫無頭緒。
他輕輕摩挲一番那兩枚瑩潤玉牌,隨即便是把那玉牌收入懷中。
不論那黑袍人是何身份,然,左丘寧卻是能覺察出他對自己並無惡意,甚至是有着提攜之意。
左丘寧眉宇微擰,不知為何,他對這黑袍人亦是有着異樣的熟悉之感,竟是不願懷疑於他。
他手中輕拂過那石台,身形一動,便是盤坐於上,閉上雙眸,陷入了大道長河之中。
多思無益,既是那黑袍人留下那玉牌,便是篤定他必是會前往。
左丘寧亦知,若是他要完善自身大道,屈居於這昊天小世界當中,所花費之年月,不知要幾何了。
百年之內至金丹後期……
左丘寧雙目微闔,心境如冰,神思盡入修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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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笙回至洞府之中,眉間宇間儘是悵然。
若是未得異水,他便是閉關百年直至壽元耗盡,也無濟於事。
不過……白子笙悶笑一聲,方才不覺,現在想來,師兄之言語儘是勸導他莫要沉溺於兒女情長當中,若非是知曉師兄性情,他當真是要懷疑左丘寧是有了醋意了。
然,便是這般勸導姿態的師兄,亦是讓得他……
白子笙眉間染上一絲笑意,行至靈泉之旁,便是要再行沐浴一番。
那吞噬魔窟陰冷潮暗,魔蝶肆虐其間,他又非是俞柳虞苓兩人一般的築基修士,更非師兄那般的金丹真人,不曾習得那避穢之法,此時他身上便不知沾染了多少那妖獸腥氣,依他這般純凈體質,便是一刻也不能容忍的。
脫去那早已染上無邊腥臭妖氣的衣袍,白子笙竟是覺得有些好笑。
這般臭味撲鼻,師兄竟是能忍受至此,背負他不知行了多久,倒是讓他有些動容了。
“師兄……”白子笙身軀浸泡於靈泉之中,僅露出肩胛脖頸,瑩白如玉,肌理稍顯削薄卻極為緊實,一舉一動間,力量涌動,又有着屬於青年的青澀意味,倒是分外勾人得緊。
此次他倒是不急着從泉中離開,而是閉上雙眸,背靠於石壁之上,緩緩感受靈泉的波動。
那靈泉之中,不知放置了多少靈花妙藥,此刻那藥力從他周身諸竅往體內涌動而去,便教他身心皆是為之一凜了。
他閉守靈台,體內功法緩緩運轉,便是教那藥力吸收得愈發快速,他的軀體亦是眼見的愈發瑩潤,恍若美玉,滿是靈性。
他頭上有着無形旋風,便是要衝入他天府之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