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芙蓉幻境
天婈說完那句話后,心情有些低落,抬腳往前踏了一步,撞入一個暖暖的懷抱中。
骨骼分明的修長手指停在她腰際,淡淡的葯香撲入鼻間,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話還沒說完,還有莫離好不容易說了句大實話,你怎能不放在心上?”
天婈胸口一窒,緩緩抬起頭,恰此時燈油燃盡,青銅燈的燭火顫顫巍巍地抖了兩下,熄了。屋內一下子暗下來,蘇夜黎的臉隱沒在夜色中,輪廓依稀可辨,天婈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蘇夜黎,你到底什麼意思?”
“恩?”蘇夜黎的嗓音懶懶地往上揚了一聲,“什麼意思,你不明白嗎?”
天婈冷冷地推開他:“我不明白!”壓制着心中的怒火,“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你,可是你卻娶了夙媚兒。娶了她之後,你又三番五次地來招惹我,蘇夜黎,你到底拿我當什麼?”
蘇夜黎靜靜地看着她,空氣中忽然散發出清冷的香氣,牆壁上開出大朵大朵的玉色芙蓉花,半空中簌簌飄落下無數花瓣,似一場緋色大雪。
玉芙蓉散發出明亮的光華,將屋子渲染得恍如白晝,赤蝶撲閃着翅膀紛飛起舞,低沉的聲音透過重重花影傳入天婈耳里,“你是我第一個想守護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伸手拈了一朵重瓣芙蓉,別在天婈發間,“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粉嫩孩童,我親眼看着你一點點長大。如今,世上最美的花都不及你美麗。”
天婈怔了怔,腦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你做出這樣浪漫的幻境,又說這些話,你,是在表白嗎?”
蘇夜黎輕輕一笑,伸手拂去天婈肩上的花瓣,“是,我是在表白。”頓了頓,“很久之前,我就想這樣做了。”
許是花香太過濃烈,熏人慾醉,天婈覺得腦袋有些懵,她張了張嘴,“你喜歡我?”
蘇夜黎將她拉近,漆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她,“不,婈兒,我愛你。”
天婈的腦袋更懵了,不僅懵,還一陣陣暈眩,無盡落花簌簌直下,花海中,兩人靜靜立着。良久,天婈又問:“你也曾對夙媚兒這樣說過嗎?”
蘇夜黎收斂了笑意,“這種話,我此生只對一個人說。”
天婈不解,“為什麼?”
蘇夜黎緩緩道,“我會跟夙媚兒成親,是情勢所逼,日後我再細細講給你聽。”一隻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穿過她的長發,“那日跟她拜堂的,是我用心頭血做出來的傀儡。”
“你......”天婈驚呼一聲。
用傀儡代替真身這種事,她沒少做過,從前讀書時,遇到不喜歡的課業,常常做個傀儡放在位置上,很少會被拆穿。制傀儡是鴻鈞老祖最擅長的本事,連鵬鯤老祖都自愧不如,他制出的傀儡惟妙惟肖,不僅相貌聲音與本人無二,還會靈機應變。蘇夜黎得他真傳,又教會了天婈。
但眾目睽睽之下,蘇夜黎怎麼敢?
“我沒有辦法跟別人成親,那天,我看到你喝醉了抱着那位魔族王上哭,我這裏,”蘇夜黎拉起天婈的手貼在胸口上,“特別難受。”
天婈彷彿觸到炙熱的明火一般,手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卻沒縮得回去。蘇夜黎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腕,強有力的心跳透過手腕傳到她的心裏,她的心跳頻率跟他完全一致。他們已然貼的很近,可漆黑的眼睛還在朝她逼近,她覺得有些慌。
下一刻,柔軟的唇印在她額間的若木花上。
再下一刻,她的身子被轉了個方向,背部抵着牆壁,玉色的芙蓉環繞在她周身,蘇夜黎雙手捧着她的臉,像捧着某個珍稀之寶。
天婈從他漆黑的瞳仁中看到兩個小小的自己,不過只一瞬間的功夫,瞳仁顏色陡然一深,氣息拂過嘴角,兩個小天婈便消失了。
蘇夜黎的唇毫不猶豫地覆蓋住她的,天婈腦中轟地一聲,蘇夜黎騰出手撫上她的眼睛。可閉上眼睛,還是能看到一片芙蓉花海,繾倦浪漫。
蘇夜黎的話讓她很歡喜,他的懷抱很暖,他的吻雖然有些苦澀但也不討厭,可她於風月事上沒什麼經驗,不知道這種時候別的女孩子都是怎麼做的,但她估計應該都比她要好,至少不會像她這般僵硬,簡直連雙手都不知該放哪裏好。
蘇夜黎步步緊逼,引誘她微微張開嘴,撬開齒列,微涼的舌頭裹着葯香滑入她口中,一點點席捲。天婈腦中的花海瞬間消失,一片空白。她終於知道了什麼是纏綿入骨,身體像快要發芽的種子,又像欲破殼而出的鳥獸,這種感覺,十分奇異。
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干,她軟軟地靠在牆壁上,雙手主動攀上蘇夜黎的肩膀,纏繞住他的脖子,笨拙地回應他。蘇夜黎身子一震,嘴角含着一抹笑,吻的更深了。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就要窒息,蘇夜黎才將她放開,卻依舊環着她。兩個人都不說話,只靜靜依偎着,空中的花瓣依舊在飄落,赤蝶依舊在飛舞,地上已經堆積起厚厚的一層花毯。
天婈想起剛剛那一幕,臉上紅的快要滴出血來,她使出靈力強力剋制住,不讓紅意泛上臉。但額上的若木花卻是無法剋制的,無比艷麗地盛開着,襯得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嫵媚,偏偏清亮的眼睛又十分純情。
這種矛盾的氣質摻雜在一起,使她整個人看上去無比動人。
蘇夜黎微微垂首,目光落到紅腫而飽滿的唇上,那色彩比最艷麗的花瓣還要嫣紅,他忍不住又低頭輕輕啄了一口。
天婈憋不住了,紅意唰地一下漫延到整張臉上,忽然想到了什麼,血色又一下子褪盡,“做這樣的幻境要耗費大量靈力,你的傷還沒好,我剛剛怎麼忘了,你快回床上躺着去。”
“沒關係。”蘇夜黎說,眉目間含着深深笑意,“婈兒,我很開心。”又道,“從前我很迷惘......”
天婈正豎耳聽他如何個迷惘法,他卻頓了頓,換了個話頭,淡淡道,“錦鯉之事讓我想通了一件事,天命雖不可違,但只要付得出相應的代價,一切皆有可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