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仙凡斷絕
臨走前，寧知微把在秘境中偷偷藏起來的妖獸交給方雲珩，足足有十幾隻，每人配一隻還有剩餘，教導他們簽訂契約之後，然後志得意滿地在徒孫們的崇拜敬仰中離開了。
樂極生悲的是，她被人攔在了大教堂外。
當值的已經不是上次的人，雖然依舊是異能者，但小人得志的猖獗和自負的德性暴、露了他們的身份，想必這批人都是薩貝爾主教手下的人。
奴肖其主，從手下的素質來看，薩貝爾主教就比不上保羅十五世，其他方面，可見一斑。
“你是什麼人，非常時刻，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寧知微撇了撇嘴，作為傳說中被教宗特殊招待的女士，住在大教堂的大半個月裏，她幾乎被所有的異能者和修仙者以各種方式巧遇或者打探得一清二楚，也算是一個大大小小的明星人物，絕對不會存在沒人不認識的情況。
除非當值的人被上頭吩咐過，不允許她回來。方博征知曉她實力，想必不願意奧蘭增添幫手。
當值的異能者已經有人偷偷跑進去通風報信，寧知微視若無睹，從容自若，神態悠然地站在原處，倒是讓當值的異能者捉摸不透起來。
好在報信的人說薩貝爾主教很快就出來，他們才吃了顆定心丸，堅決地攔住寧知微的去路。
大約過了十分鐘，薩貝爾主教的嚴肅威嚴的臉龐終於出現在眾人視野當中，異能者們俱是鬆了一口，列隊站好行禮歡迎。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挺拔的身影驟然出現在薩貝爾主教身邊，那人面容英俊，宛若天使，不是奧蘭多是誰。
還沒等薩貝爾主教開口，他搶先道：“寧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太好了，老師療傷的靈草還在你的那兒吧。”
“那當然。”寧知微微微一笑，目光歉疚，“出秘境之後，我遇到了吸血鬼，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擺脫掉，所以現在才回來。”
奧蘭多湖藍色純粹剔透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身影，緋紅色的薄唇微抿，“回來就好。”
被當做佈景板的薩貝爾主教終於控制不住心中的火氣，黑着臉道，“聖子，如今教宗身體不適，不該放一些身份不明、居心叵測的人進來。”
“主教說的有理。”奧蘭多客氣道，“不過寧小姐是老師親自決定留下來的貴客，這次又替老師尋葯，功勞極大，是自己人，並不是外人。我們都希望老師好起來，你說是不是呢，薩貝爾主教。”
大庭廣眾之下，薩貝爾主教不敢暴露自己那點小心思，只能憋着一股氣附和，眼睜睜地看着奧蘭多領着那女人走進教堂，氣得吹鬍子瞪眼，發誓以後絕對要給奧蘭多那小子厲害瞧瞧。
奧蘭多把寧知微請進客廳，給她倒了一杯茶，奇異地看着她，“寧小姐是制符師嗎？”
寧知微坦然地應了下來，“是的。”剛剛被攔下來，她悄悄用了傳訊符聯繫奧蘭多。
“寧小姐真是深藏不露。”
他的語氣意味深長，寧知微卻無動於衷，微微呷了一口茶，“聖子的陣法造詣也不俗。”
奧蘭多低下了眉頭，掩去眼中的神色，學着她的樣子喝了一口茶，清雅的味道在口腔中流轉，唇齒留香。許久之後，他才以漫不經心的口吻問道，“寧小姐以前可曾認識方博征方先生？”
寧知微眯起了眼睛，唇邊勾起了一抹冷笑，“聖子如果要問什麼，不妨直說，何必處處試探。”
“不，寧小姐，你誤會了。”奧蘭多沒想到她會突然翻臉，覺得她冰冷的神情刺眼極了，“實在是你太像方先生了，法力高強，神秘莫測，只有修仙宗門，才能培養出你們這樣的人物吧。”
他果然懷疑她了。
反正她也快要離開了，犯不着費盡心思，“我此前與他從未相識。”只是聽說了他的事迹而已。
奧蘭多似乎信了她的說法，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替她續了一杯茶，劍拔弩張的氣氛陡然消失，重新恢復了之前的舒適祥和，兩人對盞而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至交好友。
接下來，奧蘭多主動與寧知微聊天。他博聞廣識，天文地理，古今中外都有所涉略，語調輕緩優雅，有種貴族的慵懶和矜持，再加上他俊美的外貌，很難讓人反感。
總之寧知微未曾感到什麼不適，對方每次都很體貼地找到了她喜歡的話題，比如符籙，比如陣法，她很久沒有與道友坐而論道，交流下來倒是受益頗多。
正當她放鬆戒備之際，奧蘭多突然問了一句，“寧小姐，你可知修仙界？”
寧知微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暗芒，臉色平靜，“傳聞秦王嬴政曾派人探訪仙境，最終無果，可見地球早已仙凡阻隔，就算我們因緣際會得到仙道傳承，恐怕也難以超脫凡塵，羽化登仙。”
“寧小姐，如果仙凡沒有斷絕呢？”奧蘭多的眼眸亮得驚人。
不需要偽裝，寧知微也知道此時她的臉上，寫滿着不可置信和震驚，聲音在嘴邊轉了幾轉，終於變成了，“這是真的？我們要怎麼才能進去仙界？”
此話方落，奧蘭多眼底最後的一絲懷疑也消失無蹤，湖藍色的眼睛專註地看着她，“是方先生親口所說。不過，具體如何進去，還需要問他。”
這一瞬間，寧知微的思緒清晰得驚人，顯然奧蘭多之前都沒相信她，直到上一瞬間被她的回答打消了懷疑，作為一名除聞修仙界的修士，這才是正常反應。
而且，她教宗和奧蘭多要除掉薩貝爾主教和方博征，並不僅僅是嫌棄他們蹦躂得太歡的緣故，恐怕更多的是為了方博征身上的秘密——通向修仙界方法！
而得到這個秘密的最簡單的辦法……她的瞳孔猛然一縮，搜魂！若是方博征被教宗搜魂，那麼不僅僅界面壁壘的秘密泄露殆盡，恐怕上清觀也難以倖免。
絕對不能讓方博征落在他們手上！
“怎麼了？寧小姐，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寧知微心中暗驚，淺笑了一下，“我只是太激動了，如果能夠到修仙界，我們的修鍊只怕會比現在容易很多。”
奧蘭多並沒有懷疑，鄭重地看着她，“為了我們能夠前往修仙界，寧小姐，你願意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嗎？”
終於來了。
微微調整了坐姿，她問道，“聖子此話何解？”
“方先生和薩貝爾主教叛變了！”奧蘭多神情凝重，“他們囚禁了老師，還不讓他見外人，他們要篡位，我需要去救老師。”
“難怪我回來時會被人攔住。”
寧知微做出吃驚的樣子，心中卻在腹誹，果然能當上聖子的，靠得並不僅僅是長得好看而已，心眼兒多得很，要不是她曾經附在小清身上聽過他們師徒倆的密謀，現在都要被他騙去了。
“那我們該怎麼把教宗救出來？”
“十天後，入夜時分，我們再動手。”奧蘭多目光灼灼，狠厲之色一閃而過。
在商談完行動計劃后，寧知微就再也沒見過奧蘭多，想必是去聯絡部下制定殲滅計劃了，她則是安安分分留在房間裏，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異常。
直到方博征再次找到她。
他一改對她恨不得處之而後快的態度，態度稱得上客氣，開門見山道：“寧小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不是上清觀的人？”
寧知微眉頭一挑，沒有再隱瞞，“是。”
方博征臉色微變，渾身的靈氣微亂，戒備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子鎮定從容，眉宇之間藏有鋒芒，漆黑幽深的眼眸似乎能直視人的心底似的。
他深呼吸了口氣，才壓抑住心中的殺意，譏諷道，“你來聖域的目的是什麼？奉掌門之命殺了我？”
“我要信仰權杖。”當然，也要殺了你。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方博征瞳孔一縮，神情恍惚，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的嘲諷更濃，“信仰權杖。呵呵，信仰權杖，他們竟然還在做着那白日夢。”
寧知微淡淡地看着他。
恢復常態之後，方博征看向寧知微的眼中已經帶了幾分不自覺的憐憫和複雜，“看在我們師出同門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教宗師徒並非什麼正人君子，與他們聯合，終有一日會反咬你一口。”
“那又如何，只要我趁機接近他們，就有機會拿到信仰權杖。”她信心滿滿，故作堅定道。
方博征緊緊地盯着她，臉上的情緒幾番變換，“與我合作，我幫你拿到信仰權杖。”
“好，一言為定。”她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遞上了一張投名狀，“三天後，就是他們的動手時間。”
方博徵得意大笑，“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就等着那信仰權杖吧。”
直到客廳上空無一人，寧知微露出一抹玄妙的笑容。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距離她功成身退的日子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