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保姆車裏的每個窗上都貼了黑膜，車內寂靜，光線低暗。
沈姜有點不安，“帶我沒事嗎？狗仔……”
和她隔了一個位置的陸柏庭淡淡道：“徐導和段喻的車先走，對面停的車全跟去了。”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
想想明天一睜眼，和男神一起見諸娛樂新聞頭條——‘陸影帝深夜與一神秘女子車內密會’！那真是……
周雲見她這般模樣，安撫道：“沈小姐不必擔心，別人不靠譜，我們和狗仔鬥智斗勇多年，這點小情況還是處理得了的。”
沈姜輕笑，“我不擔心。我只是怕給陸老師……”看陸柏庭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和你們添麻煩。”
周雲擺擺手，“嗨，這有什麼，順路搭個車而已！”
一個話題暫落，陸柏庭泰然安坐，面靜如水，沈姜偷瞄幾眼，欣賞夠了美色，略感無聊，輕手輕腳摸出手機。
微博上，#如妃傳奇預告片#這個話題終於登上了熱搜榜前五，不過穩居第一的還是段喻插|足。
檢索結果出來，第一條便是如妃傳奇電視劇官方微博發佈的預告片，評論數漲了好幾千，逼近一萬。點進去一看，熱評里主要是男主宋書佑的粉絲和女主袁允菲的粉絲在帶着話題搶佔位置。
“我們書佑的眼神簡直了，演技超級棒，看的我都忍不住尖叫了好幾回！！#宋書佑如妃傳奇#期待播出，佑迷們話題刷起來！”
“菲菲這次演技爆炸！好幾個劇情衝突點都特別有張力，看她爆發整個情緒都被帶着走了！預告就這麼厲害，完全不敢想像正片會是什麼樣！我們菲第三次擔綱女主，芳菲們勢必扛起收視大旗！預祝電視劇收視長虹！！#袁允菲如妃傳奇#”
“兩個人超超超超超超有cp感！要冒粉紅泡泡了，一萬分期待！”
……
預告才剛放，宋書佑和袁允菲的cp粉就開始冒頭了，評論里已經有人給他們起了名字——佑袁夫婦，還打上了tag。
這年頭，賣CP也是殺出一條血路的好方法，兩家粉絲都在忙着營銷，忙着給自己偶像造勢，袁允菲的粉絲不再搭理沈姜，罵她的那些評論少了點贊，終於沉到下面。
沈姜粗略瀏覽完，見沒她什麼事，返回自己的首頁。她關注了不少陸柏庭的粉絲，各個都是喜歡了他多年，擁有數千甚至一兩萬粉的飯圈大大。
有個博主出的圖特別美，正好她又放出了一套修的特別有意境的陸柏庭的照片，沈姜顧不上正主就在旁邊，點開那九張圖片一一保存，還給博主點了個贊。
——又夠她舔上幾天了。
沈姜心滿意足正欲退出，突然收到一條未關注人私信。
江謠V：在？
她關注了江謠的私人小號，為了不暴露，所以就沒關注這個加了認證的演員號。
聽說晚上吃生薑不太好：你怎麼知道我在？
江謠V：我看到你多了一條最新點贊的微博[得意]
聽說晚上吃生薑不太好：厲害[大拇指]
江謠V：怎麼，又在花痴你家陸柏庭？要不然今年生日禮物，我給你定做一個陸柏庭款的人形等身抱枕如何？成人夜用的要不要？
沈姜收到震動提示的時候不以為意，待看清，臉唰地紅了一層，下意識捂住手機屏幕。
陸柏庭眉頭動了動，看向她：“沈老師很熱？”
沈姜的臉燒得更燙了，腦海里浮現一些不好的場景，搖了搖頭，又慌忙點頭。
“是、是有一點熱。”
“熱？”周雲從前座回頭，“是不是空調太悶了？我把溫度調低一點。”
沈姜胡亂應付搪塞過去，感受到陸柏庭探尋的目光，僵着背一動不動，總感覺手裏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其實也沒錯，她朋友要給她送他的人形等身抱枕，還是‘成人夜用’款，若是被他看到，她在他心裏估計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陸柏庭移開目光后，沈姜小心翼翼地摁亮手機回復江謠。
聽說晚上吃生薑不太好：你給我閉嘴！我生日躲着你過[再見]
江謠V：[大笑][大笑]
江謠V：話說你看了如妃傳奇的預告沒？
聽說晚上吃生薑不太好：還沒，評論倒是看了一遍。還好當初沒有抽風把這個微博供出去，以我現在的情況，要是被官博艾特，下場有多慘完全可以預見。
江謠V：你那滿微博都是陸柏庭相關資訊，被艾特還得了……別說劇組，你沒告訴班裏的同學也算你走運，下午我看他們在微信群里聊呢，大家都看到發的預告了，你被主演粉罵的那麼慘，某些人指不定正偷笑。
某些人，大意指誰她們彼此心裏都清楚，懶得點名道姓，沈姜回了一句：反正我暫時屏蔽了班級群，隨他們去吧。
江謠V：得，你倒是心寬，合著就我在這操心，算了我也懶得管你了，過兩天要試鏡，我睡美容覺去了，等姐姐功成名就，回來帶美人你好好飛一把~[親親]
沈姜被她不正經的語氣逗笑，也回了兩個‘親親’的表情，退出微博。
一抬頭，旁邊有道視線讓人忽視不了，她藏起手機，側目小心看過去。陸柏庭垂眸，淡淡睨了她一眼，無言移開。
沈姜：“……？？”
車正好開到劇組入住的酒店外，為了避免被誤會，沈姜先一步下車，獨自進去，陸柏庭和周雲隨車到停車場再步行回來，正好能錯開。
她只來得及道了聲謝，想說的話還沒說，車門在身後關上，轉彎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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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姜很難受。
早上起床后驚覺大姨媽造訪，許是前兩天着了涼，很少生理痛的她被鬧得臉色發白，上午有她的戲，為了不拖累拍攝進度，她強忍着不適連拍三場，妝遮住了憔悴臉色，她又很忍得住，場務一打板喊‘Action’，瞬間就進入狀態，愣是沒人看出她的異樣。
最後一條順利過，陸柏庭斂了情緒，正要去監視器前看看拍的如何，面前兩步之遠的沈姜突然搖搖欲墜。他一愣，來不及反應，下意識伸手，正好接住她倒下來的身子。
片場一眾工作人員一開始沒注意，離得近的幾個發現不對，登時亂起來。
“沈姜暈倒了——”
“快快來抬一下！”
“醫院！趕緊送醫院！”
……
攬着沈姜的陸柏庭神色凝重，回神后一把將人打橫抱起，徐民安聽到聲音奔過來，“怎麼了？”
“不知道，先送醫院。”他皺眉，二話不說往外走。
“那你帶去看看。”徐導還有戲要拍抽不開身，叫來李副導演，“老李，你陪着一起去。”
眾人自覺讓開路，陸柏庭的步子又快又急，周雲和李副導演一通小跑才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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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入目便是一片花白，沈姜頓了幾秒，撐着坐起來，動了動，發現手背上插着針，正在輸液。
門從外被推開，戲服外套着外衣的陸柏庭提着膠袋進來，“醒了？”
“這是……”看了眼周圍環境，醫院病房，她有些愕。
陸柏庭輕咳一聲，“拍完第三場你暈倒了。”
他移開床邊的椅子，將手中拎着的東西放到桌上，解開膠袋，瞬間香味飄揚。
“雪花雞湯，周雲去買的，趁熱喝。”
暈倒……腹部又抽痛了一下，沈姜想起緣由，臉一熱。
“前輩你送我來的？”
“不然？”陸柏庭看向她，“徐導讓李副導演陪着一起來的，醫生說沒什麼問題，他先回去了。”
她一聽，脖子都紅了，摸摸下顎，啞然無話。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暈倒，這下全都知道她痛經了……
“謝謝陸前輩。”沈姜小聲道，“您下午有戲嗎？有的話先回去吧，我等會自己回酒店。”
“我下午沒戲。”陸柏庭扯過椅子坐下，看了她一眼，“你很熱？”
她咽喉，“……有點。”
他沒多說，微抬下巴朝桌上示意，“喝湯。”
沈姜立馬端起保溫盒，剛舀起一勺送到嘴邊，就聽陸柏庭道：“秋天體熱多是腎虛，最好檢查一下。”
“咳咳——”
她猛地一嗆，連忙扯了張紙巾擦嘴。抬頭一看，他一臉正色，淡淡挑了挑眉。
她乾笑兩聲：“謝謝前輩提醒，我有空一定會仔細檢查。”心下癟嘴，再蠢，她也能聽出他這是在調侃她。
喝完湯，醫生進來，讓護士拔掉空吊瓶，送來開好的葯，說沒事的話可以回去了。
陸柏庭問：“你要在這多休息一會，還是現在走？”
沈姜把喝完的碗一放，“現在走。”
肚子已經不怎麼痛了，沒必要留下，再者病房裏除了電視機沒有其它娛樂設施，她一個人待在這裏，不得無聊死。
陸柏庭沒多說，點點頭站起身。沈姜掀開被子要下地，面前伸來一隻手，抬頭看去，他睫毛輕顫，“貧血站不穩。”
莫名地，臉頰細薄的血管似是猛地跳了一下，她垂下眼眸，將手放入他掌心，扶着他站定。
那手掌寬厚溫熱，灼然化進胸腔里，霎時消融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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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姜依舊和陸柏庭在酒店外分開，他和周雲隨車去停車場，她一個人先進酒店，除了避嫌之故，兩人所住房間樓層也不一樣，沒有一道走的必要。
不巧，卻在大廳里碰到了關晴。
關晴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之後，終於找到了狀態，不再因NG頻頻而被導演痛批，總算是吐了口氣，走路都帶起了風。
兩人含蓄客套地互相一笑，關晴抱着手臂，沈姜抬頭看電梯上顯示的數字，雙雙靜默。
“聽說你在片場暈倒了？”
到底是關晴先憋不住，她笑盈盈，出口的話聽起來卻惡意滿滿，“身體是本錢，這麼拼，得不償失可不好。”
“多謝學姐關心。”沈姜咬重‘學姐’兩字，“我年輕，身體好，拼一拼不礙事。”
即使只是兩歲，聽在關晴耳里尤如利劍誅心，沈姜比她年輕，已經演上大導演電影裏的女主角了，她拼死拼活，卻還在演女配。
“你覺得好就好……”她壓下無名火，勾了勾唇，“我聽到你暈倒，為你擔心了好一會兒，聽說是陸柏庭前輩送你去醫院的？大家都說你演着演着，好好的突然栽進陸前輩懷裏，把他嚇了一跳，他連戲服都沒換抱了你一路直奔醫院……陸前輩人真好啊，你說是不是？”
沈姜哪會聽不懂她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說她心機重故意往陸柏庭懷裏倒？不動聲色回道：“下次學姐要是身體不舒服暈在陸前輩面前，想必他也不會讓你臉着地的。”
“你……”
關晴正要說話，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沈小姐，關小姐。”
周雲和陸柏庭不知什麼時候進來，走到了她們身後。和往常無異，前者一副好人笑面孔，後者正正經經沒什麼表情。
沈姜和關晴下意識噤聲不再提暈倒的事，打了招呼，見他們像是沒有聽到先前的對話，放心下來。
四個人進了電梯，各自到達要去的樓層，一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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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沈姜敷完面膜正準備睡覺，忽然收到統籌發來的微信消息。
統籌：明天你和陸老師的那場戲，小修了一下，太晚了不好敲門，我把圖發給你，到現場再推敲。
一大塊生薑：好。
接收了圖片文件，統籌又說：我發了一份給陸老師，你們可以對一下。
沈姜回了個‘沒問題’，發完后才反應過來——她沒有陸柏庭的微信。
想了想，點進龍潛劇組群里找到陸柏庭的微信，猶豫再三，給他發了添加申請。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一直沒有動靜，沈姜捧着手機惆悵不已，難不成這麼晚要去敲陸柏庭的門，跟他說‘前輩你加我一下吧’？
胡亂揉了把自己的頭髮，剛要扔開手機打滾，微信界面跳出提示，添加成功。
男神的微信！
心頭砰砰跳，沈姜打上備註，定睛一看，乾淨的聊天界面馬上有了第一條消息。
前輩：？
她默默教育自己，現在不是閑扯的時候，咳了咳，把統籌的話轉述給他。
大概十分鐘，聊完修改後的劇情，沈姜正想着要如何和男神道晚安最合適，既不要太木然，也不能太露骨……
那邊忽地道：對了。
她馬上回：什麼？
沈姜滿懷緊張地等，二十幾秒后，陸柏庭發來一句——
“我也不是誰都會接，雖然讓人臉着地確實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