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
100.番外三:《雙生》續下
“這裏的風景真不錯,怪不得你的妻子喜歡這裏。”方琛笑着抬頭,對着周警官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周警官不知道,方琛到底是什麼時候就開始監視他們,顯而易見的是,方琛清楚地知道他們家的一舉一動。周警官站在那裏,他知道自己要說點什麼,才有可能掌握談話的優勢,可是,他現在什麼都出不出來,方琛那張溫潤的臉在他看來就像是地獄中歸來的惡犬。
“她喜歡站在那裏,穿着綠色的裙子,她舞跳得很好,整個廣場都沒有比她跳得更好的了。”方琛的手指着一個方向。
周警官知道他說的是誰,那正是他已經死去的妻子,方琛的語氣就像是在懷念的一個老朋友一樣的語氣。
“周笑笑,她在哪裏?”周警官出口問道。
“我要的東西呢?”方琛看着周警官,他絲毫不覺得將自己的弟弟說成是東西有什麼不對的。
周警官轉頭,朝着後面帶隊的警察點了點頭,吳申就從後面的警車上走了下來,方琛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了,看起來,這幾年他過的並不怎麼樣,比起一開始的天真頹廢,他整個人都散發著從未有過的憂鬱的氣質。
“周笑笑呢?”周警官再一次出口。
“我會告訴你,她在哪裏的,等到我覺得可以的時候。”就算周圍全部都是警察的情況下,方琛依舊面如春風,沒有絲毫的退怯。
“你就不怕,我拼着這條老命和女兒,將你殺了,好給我老婆報仇嗎?”周警官說道,他甚至現在就能夠拿出槍來,擊斃方琛,就算他會受到懲罰,至少他還有機會能夠殺死這個人,否則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方琛的語氣有些疑惑:“我來見你,自然就是有底牌的,你以為,我手裏只有你的女兒嗎?”
“你做了什麼?”周警官聲音急切。
“你女兒的辦公室大樓挺大的,我估摸着,也得上千人了吧,現在正是上班的時候。”方琛說著,他的表情漫不經心又危險。
他一直都是沒有說自己的女兒,這時候卻因為方琛的一個稱呼心中一痛,他差點腿腳一軟。周禾仁很緊張,他不能夠確定方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對振作辦公大樓做了什麼,可是,他卻不賭,拿着這麼多人的性命去賭,他做不到……
方琛並不是沒做過,他曾經利用化學藥劑和通風口道,用整個超市的人給他當砝碼,在警方拒絕了他的第一個要求之後,毫不猶豫地扔出來一具屍體,方琛的心裏從來就沒有一個道德準則,只有弱肉強食,只有狩獵的樂趣,只要他還活着,他就會不停地殺下去。
“讓他上前來。”方琛雖然是對周警官說話,但是他的眼睛卻看着的是吳申。
周警官朝着吳申點了點頭,在得到了允許之後,吳申才來到了方琛的面前。
“我的弟弟,你看起來有了一些有趣的變化啊。”方琛上下打量了一下吳申,他的眼睛裏面冒着光,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第一次發覺他的身上還有着樂趣,而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放了周笑笑。”吳申說道,這幾年他和周警官一家的關係都不錯,周笑笑是個無辜的花樣少女,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不能夠就這麼結束在方琛這個人渣的手裏。
“我會放了他的,我會放了他的,”方琛看着吳申的表情,他的語氣有一些迷醉,“我殺了她並沒有什麼好處不是嗎?我做的只是為了你。”
吳申的眼睛裏面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他到了最後,在重案組來到了他的家鄉的時候,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的命案,而殺人兇手只是兩個人,一個是他母親的前夫,一個是他同母異父的哥哥,而他們一起都生活在他的身邊,母親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有時候,吳申甚至有些慶幸,慶幸母親已經昏睡過去了,不用面對這些痛苦,他也不用面對母親的愧疚。
方琛挑了挑眉,這樣才有意思,吳申還是就有挑戰性的,這樣也許他還能多玩一段時間:“周警官,你隨身有手銬的對嗎,將他拷上,然後讓他一個人走過來,然後你們原地呆一個小時,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周笑笑的下落,還會送你一些別的東西,但是,如果我發現了追蹤的話,我想你是不願意知道這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的。”
周警官還有一些糾結的時候,吳申已經把手伸過來,他的雙臂靠攏,對周警官說道:“如果我一個人就能夠換得上千人的性命的話,我覺得是值得的。方琛答應的事情,就不會後悔。”
一邊是自己的女兒和上千人的性命,一邊是吳申一個人,周禾仁自然是知道怎麼選擇的,他看了看吳申的臉,他是知道這個孩子的心的:“你是個好孩子。”
周禾仁除了一句誇獎還能夠說什麼呢,他將手銬拷在了吳申的手臂上,這不是他第一次扣上一個無辜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扣上一個警察,但是這是唯一一次讓他有些心痛的時候,他甚至在心底厭惡自己和整個機構的無能。
等到吳申到了方琛的面前,方琛微微抬着頭看着吳申,他們兩個差不多高,認真比較起來的話,吳申可能還要高這麼幾厘米,可是方琛的表情就像是在俯視他一樣:“你知道怎麼對吧,吳申,我的弟弟,你總是這麼的軟弱。”
方琛回過頭來,對着周警官說道:“警官,從現在開始,你可以計時了。”
方琛現在又整整一個小時的自由時間,他走地例外瀟洒,而吳申在看了一眼周禾仁之後,也跟着方琛走了。
“周警官。”
“等着,半個小時,另外安排人去隔壁市的新東大樓檢查,尤其注重通風口和爆破點可能存在的地方。”
“是!”
對於周禾仁而言,每一秒都是煎熬,如果能夠在方琛計算的時間之前,他一定還有機會抓到他!
可是,在周禾仁等到第三十分鐘的時候,他就接到了方琛的短訊,上面寫着“你女兒在河洛街第28號下面的一個地下改造室,你最好快點,不然就只能拿到一個冰人了,至於大樓,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周警官,大樓已經排查完畢,並沒有什麼異常。”
“你們……去追蹤方琛吧。”周禾仁卻知道,這一次還是抓不到這個人,哪怕僅僅是半個小時他就能像一滴入海的水滴,消失在這幾十萬人的城市裏。
周禾仁離開的身影有些步履蹣跚,他現在趕着去救他僅剩下來的一個家人。
***
吳申坐上了一輛車,在他還試圖保持清醒,能夠知道方琛的老窩的時候,他就被方琛注射了他自己配置的迷藥,在車子出發后三分鐘,他就已經迷迷糊糊倒下去了。
等到他恢復了一些意識的時候,卻感覺到自己手裏握着一把刀,而有人握着他的手,那人的手一推,自己手中的刀就扎進了一個柔軟的東西裏面,他慢慢睜開眼睛,眼睛還有些模糊,過了一會,他的眼睛才對上焦,他看到了一個人的五官。
握着吳申手的正是方琛,他能夠感受到吳申的手抖了抖,他就知道,他肯定是醒了。
“膽子這麼小,可不像是我認識的你,睜開眼看看,這還不是真人。”方琛的身影迴響在吳申的耳邊,就像是一條毒蛇一樣,冷血、殘暴、狡猾。
吳申的手還在抖,他慢慢的睜開眼睛,剛剛他只是朦朧之間看了一眼,這應該是醫科大學用來教授的儀器,做的很逼真,但是,還是只是一個儀器,並不是人。吳申送了一口氣,他的手心裏面全都是汗了。
“真是心急的孩子,你着什麼急呢,遲早,你的刀子都會捅進一個真人的胸膛,而我則負責教導你,怎麼釋放你的本性。”方琛的語氣甚至有些愉悅。
吳申回答:“我和你不一樣,不管你對我做什麼,那都不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你太卑劣了!”
“哦,卑劣,很快你也會成為卑劣的一份子,雖然你的體內留着那個軟弱的男人的血,但是,畢竟,還有我們共同的母親,你知道嗎,你那所謂溫柔慈愛的母親曾經做過什麼?”方琛所說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吳申的父親。
吳申的嘴唇有些抖,其實這些他在心底都問過,可是他不敢深想:“你不要試圖動搖我,你是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的。”
方琛和吳申一起長大,吳申從未了解過他,但是他卻十分了解吳申,他一眼就看穿了吳申的偽裝:“你,你已經相信了,不是嗎?你看過每一起的卷宗,你知道,有一些裏面有些另外的痕迹,十分奇怪的痕迹,你一定假設過,他們當時還有盟友,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分開了,那個人,就是你的母親啊。”
方琛的表情有些奇異地興奮,他就喜歡看吳申痛苦的樣子,就喜歡看他在黑與白之間不斷地掙扎,他所謂的弟弟是多麼的奇妙啊,他身上有着兩類基因,一半的好人,一半的惡人,他最後會選擇哪一邊呢?
因為方琛的話,吳申的腦子不受控制一樣地回憶起了卷宗裏面的疑點,他研究的這個連環殺人明明應該是一個男性,但是在一段時期之中,屍體會有一些女性兇手的特徵,比如說毀容、燒傷、鞭傷等等,如果這些都是他的母親做的……不……不會的……他的母親不是這樣的人!
“我聽說,她當初可比你優秀得多,她第一次出手的時候,那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只要那個女孩走進酒吧,所有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當然我的父親也不例外,於是,你的母親讓父親親手殺了她,可是她還是不解恨,又用小刀毀了她的容,切掉了她的胸部,說實話,她的手藝真差,我只能從中看出她的憤怒,一點兒也不藝術,不過,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方琛語氣清緩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麼,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總是能夠讓人格外相信。
“不,不,不會這樣,不會這樣的。”吳申說著,他搖着頭,像是想要把他腦子裏面的畫面都甩出去。
“別著急,我全部都會交給你的,關於父親交給我的一切,這是家族的傳承,你也要學會的,你也會開始……你的第一次狩獵。”這一次,方琛的眼睛裏面沒有悲傷、也沒有興奮,他只是在訴說一個事實,他本來就成長在一個扭曲的環境之中。
所有的小朋友課外在考慮參加什麼活動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告訴他怎麼觀察獵物,怎麼逗那些警察們玩,他十歲的時候就能夠獨自狩獵了,為此父親送給他了一把□□,只是他不怎麼喜歡用槍,他最喜歡的還是刀,對於方琛而言,每一把刀都是有生命的,那些漂亮的身體上的繪畫,不是他動的手,而是那些刀告訴他怎麼做,握着刀的時候,他就知道,應該怎麼動作,哪裏可以一刀致命,哪裏又可以只讓那些人感受到痛苦,那是□□無法給予的快感。
“不,不,不!”吳申幾乎是怒吼着,據說方琛所說的任何話,他不想要知道,不想知道自己溫柔的母親其實也是一個奪取他們生命的劊子手,不想要聽哪裏是主動脈,哪裏只有毛細血管,不想要人失去了多少血液之後會導致昏迷,多長時間會死亡,不想知道,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想要知道。
可是方琛的那些話就像是小蟲子一樣,不斷地鑽進他的大腦,他現在看着他醒來的時候被刺穿的教導人體儀器,都是致命點的分佈。
只要方琛想,我就能夠達成目的,他讓吳申沒有力氣,卻並不剋扣他的糧食,甚至在吳申進行絕食抗議的時候,他直接給他輸入營養液或者灌進去,他可不想要吳申變成一個病秧子,這些事情他做出來要順手極了,因為這些方琛的父親也對他做過。
他如果吵鬧一次要出去玩,要和小朋友一樣,他就會被關在地下室一整天,沒有任何食物和水,如果他不殺掉那些獵物的話,回去之後,他就是一頓毒打,父親說,只有獵物死去,他們才有資格生存下去。這就是方琛的幼年生活。
有一些知識,作為警察的吳申是知道的,但是方琛就像是給他打開了另一扇大門,讓他知道居然這樣還能夠殺人,他從來沒有想這一刻一樣清醒地認識到生命的脆弱,他有時候甚至有一種,他的雙手輕輕一動就能夠有千萬人死去,對於沒有自由、被方琛□□起來的吳申而言,這種掌控欲讓人目眩心儀。
吳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個方琛說的那樣,他的體內什麼血脈終於覺醒了,他不敢想,甚至不敢想到底過去了多少日子。
今天方琛居然沒有給他繼續打虛弱的針,他不相信這是因為方琛忘記了,他那麼細緻的人,是不會忘記這種日常一樣的事情的,他的力量在慢慢恢復,他心底卻還是沒有底,經過這幾天之後,他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勇氣面對方琛。
“我給你送了一個禮物,我覺得你一定會喜歡的。”方琛進門,就笑着對吳申說道。
吳申警惕着看着這個人,他現在還不是方琛的對手。
方琛手中的繩子一拉,那繩子的另一端是一位少女,她已經受過了很多的折磨,但是看起來卻和那些受害者不一樣,吳申看到了少女眼中的攻擊性,少女看他就像是看待敵人一樣。
“這是我這段時間的小寵物,它看起來是不是特別棒,要知道,為了調♂教它我可是很花費了一番功夫,”方琛眼神溫和地看了少女一眼,少女卻打了個哆嗦,她看起來十分地害怕,“你們兩個只能有一個留下來,如果最後的結果令我滿意的話,勝出者就能夠回家了。”
回家!少女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可以回家!離開這個比地獄更加恐怖的地方,如果這是真的,她願意做任何事情。
“當然,記住,只有一個人。”說完,方琛將少女推了進去,然後將門關上,偌大的房間裏面現在只有兩個人——吳申和少女。
少女警惕地盯着對面的這個男人,她覺得這一定是一場惡戰,但是她有信心能夠贏得這場惡戰,要知道方琛的調♂教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我們先找找可以出去的辦法,並不是一定要自相殘殺啊!”吳申象牙說服眼前的這個少女,但是少女根本不聽他的話,少女在打量着這個她不熟悉的房間,她在找這個房間裏面最適合她的武器,少女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優勢和劣勢,他比那個還想着商量的男人要看得清形勢,方琛如果這麼說了,就一定會做到的,他的力氣不如吳申,但是,她比吳申靈活,她還見過血!
少女的眼睛還是盯着吳申,他的腳步在慢慢地移動,似乎只要有什麼風吹草動,她就會立刻撲上去,像一個野獸一樣,咬破吳申的喉嚨。少女想要的是不遠處的一把刀,有些長度,看起來很鋒利,不會因為太過短小而殺不死對方,也不會因為太重而不好操作,她就知道,方琛一定會在這個房間留下適合她的武器。
吳申盯着少女,他不敢做出動作驚動這個少女,他的手中,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拿着一把長刺:“我們還是有機會的,找找別的出口,肯定會有人發現我們的。”
吳申在不自覺地就用了方琛對他的教導——適當的示弱,然後一擊必殺。
少女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她在拿住刀柄地一瞬間,她的速度變得快極了,她朝着吳申撲了過來,少女沒有什麼防禦,她的動作都是為了攻擊,第一刀她砍向了吳申的腹部,吳申往旁邊一滾躲過去了,少女並沒有停下來,第二刀,目標是吳申的胳膊。
吳申手中的長刺擋住了少女的襲擊,少女的眼神有一些奇異地興奮,她用力將刀向吳申那邊壓了過去。
吳申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管怎麼樣……他都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吳申手中的刺往旁邊一傾,少女手中的長刀就跟着這個角度,劃了下去,因為慣性的原因,少女不能夠進行其他的動作,吳申知道他只有這幾秒的世間,必須做到一擊必殺。吳申手中的長刺直接穿過了少女的太陽穴,他甚至在少女的腦子裏面攪了攪。
吳申拔出了長刺,他的眼睛就像是失去了焦距一樣無光,他將少女的屍體翻了過來,然後接連刺了好多下,他有一些迷戀上長刺刺入人體體內的感覺了,他機械性地做着這一個動作,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
等到吳申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女的屍體,她的腹部就像是肉醬一樣,而他全身都是血……
吳申幾乎是站起,跑向門去,他只是簡簡單單一扭,門就打開了,就像是在嘲弄他們一樣。
吳申正想踏出去,有返了回來,他的身上不能夠背上命案,這件事必須算在方琛的頭上,他在思考,如果是方琛會怎麼做,每一個細節他都沒有放過,作為一個曾經的警察,就連周警官也讚賞過說他天生就有敏感度,他自然是知道怎麼瞞過其他警察的眼睛。
等到吳申做完這些事情,走出去的時候,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陽光灼熱的溫度,談不上任何高興,他再一次回望了這個郊外的廢棄的倉庫,他知道,有什麼事情已經徹底變了,他的內心裏面睡着一頭由方琛親手養大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