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jin jiang獨發
“穆老爺子說的是。”常熹穿過許多世界,見過形形□□的人,這穆老爺子倒也是難得一見的妙人。
那看似懶洋洋的眼神中卻透着微不可及的凌厲,身上的氣息看似無害,不過是一隻睡虎,爪子上的血腥味還沒散去呢。只是趙瑾玉的記憶里並沒有關於這個老人的信息,依照他對趙瑾容的態度以及對原主趙瑾玉的不陌生,想來這人在東海市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穆老爺子把手中的煙槍遞給身後的黑衣男人,這才施施然地起身走到常熹面前,彎下身在她的膝蓋旁的幾處穴位上按了按,一邊問道:“要是疼了或者麻了記得說出來,老頭我好施針。”
常熹點頭說:“好。”
穆老爺子看到她似乎一點兒不擔心自己腿的模樣,不由奇道:“趙家丫頭倒是想得開,這腿瘸了似乎一點兒也不難過。”
話音落,站在常熹身後的趙瑾容臉色更難看了,剛要開口卻被常熹一把截住了話頭,溫言道:“穆老爺子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難過呢?”
“哈哈哈.....”穆老爺子爽朗地笑了起來,“老頭我除了針灸就剩下眼神好使了,丫頭心性不錯,只是為了一個男人可惜了啊!”
常熹聞言,微笑着說:“穆老爺子耳朵倒是通達四海。”
面對常熹的調侃,穆老爺子臉上笑意愈盛。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這趙家的大丫頭也算是在上流交際圈內聲名赫赫。最初始是因為年紀輕輕就已是少尉軍銜,再後來嘛,就是為了一個男人鬧得轟轟烈烈,滿城風雨,一夕之間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
要是眼前這丫頭這輩子都得在輪椅上度日,那還真是可惜了。
穆老爺子見常熹並沒有反應,便起身往屋內走去,回頭沖對站在一旁不動的趙瑾容說:“這兒風大,臭小子還不帶你姐進來。”
趙瑾容見穆老爺子並不似先前對家姐不在意的模樣,知道這是打算用心給姐姐看診了,總算安下了心,推着輪椅進了內堂。這穆老爺子醫術超絕,可惜性情古怪,若不是自己與他的長孫交情不錯,只怕這門都是進不來。這老頭自己出身一般,可生的兒子卻是輕易得罪不起,所以就算脾氣古怪,也沒人會給他不痛快。
進了內堂,穆老爺子拿出一個針灸包打開,一邊又點上了艾草,整個室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艾香。常熹坐在輪椅上,長及腳踝的裙邊被趙瑾容拂至膝上,好方便等下針灸。
室內艾香濃郁,常熹的膝蓋插滿了銀針,乍一看就跟刺蝟一樣,趙瑾容臉上神色鄭重地看着穆老爺子,可時間久了,穆老爺子想忽視那道目光也忽視不了。
穆老爺子頓時急了,朝他吼道:“臭小子你看什麼?!”
趙瑾容視線落在常熹那滿是銀針的腿上,然後不動了。
穆老爺子氣得肝疼,手一揮:“你給我出去!別在這兒礙我老頭子的眼!”
趙瑾容當沒聽到,看了一眼掛鐘上的時間,已經過了三個小時了。
昏昏欲睡的常熹也被這一聲吼醒了神,看了眼趙瑾容,再又看了眼穆老爺子,說:“我想喝點水。”
趙瑾容二話不說,將桌面上還溫熱着的茶水倒了一杯給常熹端過去。
喝了茶,杯子被趙瑾容拿走。穆老爺子這時也專心把腿上的針拔下,看來施針結束了。
穆老爺子把針灸包收拾好,對他們說:“一周施針一回,明天過來拿外面敷用的藥包。”
常熹點頭:“好的。”
這時,趙瑾容倒是恭敬地朝穆老爺子彎腰致謝:“多謝穆老爺子。”
“哼,行了回去吧!”
回到車上,常熹坐在軟墊上眯眼養神,今晚江溯風的生日晚宴,葉隱悠肯定在,自己如果不出場豈不是隨了他們的意?江溯風、葉隱悠,常熹心頭湧出一股子怨恨與憎惡,深吸了口氣把那情緒壓下。這是融合碎片后得來不屬於她自己的情緒,若不是她元神比普通人強一點,那股情緒已經可以影響到她自己了。
一旁的趙瑾容重新對着筆記本處理公司事務,抬頭看到常熹眉頭皺起,問道:“阿姐,你哪裏不舒服?”說完起身從一旁拿出薄被給她蓋上,雖然車內溫度適宜,可這樣睡過去還是容易着涼。
“我沒事。”常熹搖搖頭,“你去忙吧,讓人幫我準備今晚晚宴的禮服
車子一路行駛,
開車的司機心中也詫異自家冷麵總裁竟會有這麼溫和的一面,傳言中趙家大小姐囂張跋扈,甚至把趙老先生都氣進了醫院,而後離開趙家,連與自己的孿生弟弟也斷了來往。現在看來,傳言終究只是傳言。
常熹眯着眼靠着軟枕,睡意使她有些昏昏沉沉。
隨着她與本體碎片的融合,普通人類的身體根本無法承載她神魂的力量,只能勉強暫時寄居,終有一天會因身體無法承載而加快衰弱。所以,在這有限的時間,她必須先不讓趙家重蹈那樣的覆轍。
【常熹大人,趙瑾玉雖是您的□□,可也擁有獨立的人格。您不能把自己和趙瑾玉混淆,免得迷失在三千界。】
識海中傳來白澤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提醒。常熹眯着的眼睛睜開,回應識海深處的白澤說:【我知道。】
此時趙瑾容坐在她的對面正對着電腦,手邊還放着厚厚的文件夾,顯然是在忙公司的事。
當車子繞過大半個東海市,在一個偏僻地鮮少人煙的地方停下。這時趙瑾容才合上電腦,把桌面上的文件夾收起鎖在一旁的柜子裏。司機上來將輪椅搬下,趙瑾容起身把常熹抱到輪椅上,又從車內把羊毛毯蓋在她的腿。
穿過林蔭小徑,是一家獨具特色的四合院子。
此時正值深秋,趙瑾容推着輪椅碾過地上的枯葉,院子內種了一棵年頭不小的梧桐樹,手掌大的葉子落了滿地金黃。
樹下的木質搖椅慢悠悠地晃動着,上面躺了一位穿着亞麻唐裝的白髮老人,老人的身後還站了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那身氣勢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而老人此時正眯着眼舒舒服服地抽着旱煙,時不時拿起桌面上的茶啜了一口,那模樣愜意極了。見來人了也不起身,而是懶洋洋地瞟了趙瑾容一眼,慢悠悠地說道:“趙家小子來的倒是早啊!”
趙瑾容點了點頭:“嗯,勞煩穆老爺子了。”
常熹也沖那搖椅上的老人頷首微笑,那老頭見到常熹時眼神中透着一絲意外,慢悠悠地吐了一口煙,對一旁的趙瑾容道:“這就是你那被趕出家門的姐姐?”
趙瑾容聽了穆老爺子的話頓時臉色不愉,聲音也冷了下來:“穆老爺子慎言!”
“哈哈哈.....”穆老爺子爽朗地大笑起來,對趙瑾容的黑臉也不甚在意,反而對着常熹說:“趙家丫頭,這腿一摔倒是把腦子摔醒了,那這腿摔的倒值啊!”
江溯流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趙瑾玉,那時的趙瑾玉二十歲,英姿颯爽、眼神凜冽堅毅,像一柄未出鞘的寶劍寒意內斂。那精緻的五官美則美矣,就是絲毫沒有女子的婉約,彷彿是出生於古代的女劍客。
那時的他對上這女人的眼神甚至都有些發憷,後來在他央求哥哥教他軍體拳,因緣巧合下與她才有了交集。每次學完一套拳法,哥哥讓她陪自己過招,回回都是被那女人打趴下,從來沒贏過,極大的傷害了他男性的自尊。
是以,江溯流每次看到這個女人都是又敬又恨,心情別提多複雜了。
常熹自然不知道江溯流內心的洶湧澎湃,她不是第一次來到這種現代化的都市,也為自己以後的生活做了一些打算。
畢竟對於一個曾幾十萬年都沒有實體飄蕩在三千世界的她,能夠擁有身體對她來說已經很滿足了,哪怕時間並不長久。如今原主已經三十有二,雖保養得當卻掩不住歲月的痕迹,在受傷后,更是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常熹不能動用任何法術,元神也異常虛弱,但畢竟曾是仙界戰將,哪怕虛弱也比普通人強。所以,人類的身體並不能讓她常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離開。
白澤用自己的修為養着她的元神數十萬年,若不是陸續穿梭在三千世界找到了一些自己的本體碎片,她和白澤早就灰飛煙滅了。
自己有了肉身,白澤也能休息一段時間,現在她再也不敢勸白澤放棄養她的元神。白澤是天地神獸,應運而生,心存執念終成魔。那時她不忍白澤損耗修為來養她,便欲自行散去元神,可被白澤發現了。那時候的白澤,常熹再也不想看到。
她雖不懼身隕,同她那個時代的上古仙人早就不在。她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可對於相伴於身側千萬年的白澤,她終究還是做不到心無波瀾。
午後的陽光格外慵懶,常熹眯眼十分享受這種安逸的時光。
江溯流辦好出院手續,和助理一起將病房的東西收拾好搬到車裏。過來看到這副畫面,江溯流心底不由嘆了口氣,心中似乎在為眼前的這個女人感到惋惜。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遇到他家大哥和葉隱悠就不正常了呢?
“喂~走了!”江溯流神情有些不自然。不過,這女人剛剛什麼眼神,自己不過比她小三歲,那種在看小屁孩兒鬧變扭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兒?!
江溯流推着她的輪椅,臉上的表情別提多糾結了。
“我抱您上去?上尉大人。”江溯流心想,看我不膈應死你。
常熹嘴角輕輕勾起:“有勞了。”
常熹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有些茫然。
人生真的可以重來嗎?像後世的遊戲一樣,可以刪號重練。若人人都可以重來,那這樣世界不也崩塌了嗎?
笑便離開了,給兩個人留下空間。
當一個身着深灰色休閑西服、容貌俊逸的男人站在她眼前,常熹正想着要怎麼辦出院手續。看到眼前的男人,記憶中便出現了這男人的資料。
星辰娛樂公司的總裁。一個外表邪魅狂狷內里傲嬌的男人,嗯......貌似曾經總被原主壓着打,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