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36.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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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嬰兒只在夜裏哭

你聽過嬰兒夜半時分的啼哭聲嗎?

聲嘶力竭,不休不止,尖銳突兀伴着凌厲。

耳邊縈繞着刺耳的哭聲,透過鼓膜直衝巔頂,我忽地睜開了眼,腦中一片空白。

風從窗口溜進來,吹起厚重的落地窗帘,帶着刺骨的寒意。我打了個寒戰,用力裹緊了被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方。

嬰兒的哭聲還在繼續,且越來越凄厲。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努力分辨着聲音的來源,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有那麼一刻,我覺得,它就在躲在我的房間裏。

我掀開被子走了下來,光腳站在地板上,直直看着窗外高聳的鐘樓。殘缺的新月孤獨地掛在半空,清冷的月光灑落下來,像是冰霜覆過草地,不帶半點暖意。

這就是我的新居。

說來你可能不信,就在半個月前,我用少的可憐的房租,租來了整個小區。房東是個不錯的阿姨,銀白的頭髮慈愛的臉,領我來看房子的時候,帶着一臉的為難,再三確認道:“姑娘,這個小區不幹凈,你真想好了要租?”

我對她笑了笑,從錢包里點出了房租,遞到了她手裏:“阿姨,我租。”

我叫雲箏,固執地辭掉了醫院還算穩定的工作,背着行李來到了東城,想要追尋自己的夢想。

我原以為自己能很快找到心儀的工作,可是現實卻是不帶美化效果的打臉機,讓我夢碎了一地。媽媽給我打電話,溫溫柔柔地說隨時歡迎我回家,我很感動,卻沒有答應。想起來時的信誓旦旦,我攥緊了拳頭,安慰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想既然已經決定要留在東城,那麼就先得尋個落腳的地方,然後再做打算。這幾年,東城的房價像是坐了火箭,飛升到了一個我無法覬覦的高度。看着動輒上萬的精裝月租房,我忍不住嘆口氣,就在我覺得自己可能要滾去住橋洞時,一條租房信息吸引了我的視線——

玫瑰莊園,二層洋房,月租500,半年一結。聯繫電話:XXXXXXX。

什麼叫做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就是啊!

我給自己做了心裏建設,告訴自己這很可能是虛假消息。畢竟房租太低,低到讓人難以置信。可是等我打了電話,對方語焉不詳地解釋了一下低價的原因后,我才確信,自己真的是撿到漏了。

當天下午我便約了房東阿姨看房子,然後毅然決然租下了這棟二層小樓。等簽了合同以後,我打車回了市裡,準備去搬我的行李。

司機師傅是個健談的中年男人,見我從玫瑰庄園裏出來,神秘兮兮地問道我:“小姑娘,你去那裏幹什麼?”

我沒有想太多,自然開了口:“我在裏面租了房子,現在要去把行李搬過來。”

“嘖嘖,”司機砸砸舌,指着立在庄園裏的鐘樓,壓低了聲音對我說,“你知道那座鐘樓是用來做什麼的嗎?”

我順着他值得方向望了過去,那座暗紅色的鐘樓孤零零佇立在洋樓中,很是扎眼。

“嗨!我跟你說,那玩意兒可不是擺着好看的,而是用來鎮鬼的!”說到最後三個字時,他裂開了嘴,尾音從他牙縫裏飄出來,拖的老長。

我抬手抿了抿頭髮,似笑非笑看着他:“您的意思是,這裏真的鬧鬼?”

聽我問起來這個話題,司機明顯來的勁頭:“可不是嗎?這地方邪性着呢!本來這裏是個墳場,不知埋了多少死人,晚上沒有敢從這兒走的。前幾年不是炒房價嗎?有開發商就動了腦筋,低價買下了這裏,說是要豪華造別墅區。你猜怎麼著?”

司機一臉期待地看着我,我只好配合裝作好奇,說:“出什麼事了嗎?”

“當然出事兒啦!”司機越說越興奮,說得好像是自己親眼所見一般,“蓋樓的時候,死活下不去地基,開發商沒辦法,請了高僧來做法。高僧看了看風水,說這裏陰氣太重,勸開發商放棄這裏。可是錢都花了,開發商哪能同意啊,好說歹說求着高僧幫幫他。那高僧足足念了三天經,噴出一口心頭血,說,可以了。嘿!那地基還真就下去了!”

“這麼神奇?”

“誰說不是呢?”司機發動了車子,手敲着方向盤接着往下講,“地基能下去了,可把開發商高興壞了,但這地方邪性,哪能讓他高興久了。就在地基下去的第二天,摔死了一個建築工人,你是不知道,他死的可慘啦!那人本來是在架子上綁繩子,也不知道怎麼的,一歪頭從上面掉了下來,正好掉在鋼筋上,被鋼筋從頭穿到腳,當時就死透了。更恐怖的是,每當他們蓋一座小樓,保管得死人,弔死的,被機器絞碎了的,艾瑪,老嚇人了。”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在司機也不需要我說什麼,自己越說越嗨:“有膽兒大的買了這的房子,每晚上都能見鬼!聽說一天嚇死的兩個老太太,都心梗。業主鬧得厲害,開發商後來不是沒辦法嘛,又找了洋人設計了這座鐘樓,就是用來鎮鬼的。姑娘你猜它鎮住了嗎?”

我勉強笑了笑,說:“沒有。”

司機猛地回過頭來,眼睛都在閃光:“哎呀!你咋知道沒鎮住的?”

要是真鎮住了,你哪來的故事跟我講。但我不能這麼跟他說,半是玩笑道:“洋人的樓哪能鎮住咱們國家的鬼,文化不通行不通。”

“哎,你這小姑娘會說話,沒準還真是這麼個理兒呢!反正是沒鎮住,該出事了還出事,那開發商賠了老鼻子的錢,後來莫名奇妙跳樓死了。再往後也沒人敢住這裏了,慢慢就成了鬼城。我是好心啊,姑娘你真敢住?”

我點頭,不想同他繼續這個話題:“敢啊,它鬧他的,我住我的,沒準吃飯還能搭個伙呢!”

司機撇撇嘴,眯起了眼睛:“成!哥算服了你了,祝你好運吧。”

我把頭倚在車窗上,看着窗外飛逝而過的斑斕光景,自嘲地笑笑——

貧窮會讓人膽怯,但大多時候,它會強迫你去勇敢。

都市恐怖故事當中提過,獨居女性若是夜晚聽到嬰兒啼哭,千萬不要外出查看。有犯罪分子利用女性的同情心理,錄下了嬰兒的哭聲為餌。要是你此時心軟開了門,等待你的將是

之前我就說過,整個莊園只有我一個住戶,沒大人哪裏來的孩子?可是萬一真有人半夜溜過來遺棄嬰兒怎麼辦?

我側耳聽着,確定附近真是有嬰兒在哭,猶豫一瞬,還是拿起手機報了警。

警笛拉的嗚嗚響,閃爍的霓虹劃破長夜。暗夜掩護下,有什麼東西快速躲閃起來,隱在深淵裏窺探着一切。

門鈴響的時候,我倏地鬆了口氣,趿拉着拖鞋跑去開了門,看到那張帥氣的面孔時微微一怔:“怎麼又是你啊?”

“啊?”他忽而漲紅了臉,習慣性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咧嘴笑着解釋道,“哦哦,今天又是我值班,接到電話就來了,我一猜就是你。”

“這樣啊,”我對他笑了笑,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你看,深更半夜,我又麻煩了他一次。

小鄭警官是個白凈靦腆的年輕人,娃娃臉上透着幾分稚氣,今年也是剛畢業,分到這裏當片警。就在幾天前,我也是凌晨時分報了警,出警的正是小鄭。

那是我搬到這裏住的第三天,突來的靈感井噴,難得的好狀態讓我碼字碼到了凌晨。入了秋,夜裏總是涼氣重,我打着哈欠合上了電腦,準備拉上陽台的玻璃門就睡覺。然後,我看見了一隻握着菜刀的手,心下猛地一跳。

那人拿着菜刀向上爬着,剛冒出個頭來,將菜刀放在陽台上,空出兩手就要上來。我認識他的臉,是那天送我回來的司機。

我快步走了過去,居高臨下俯視着他,他看見了我,一副錯愕神情。我勾勾嘴角對他笑了笑,不慌不忙掏出手機記錄下了他的這副模樣之後,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他就那麼掉了下去,屁股着地摔在地上,哎呦哎呦慘叫不停,許是傷到了哪裏,一直沒有爬起來。

我看着陽台上的那把刀,心裏冷笑,再次伸出了腳,將它送了下去:“喂,你的東西我不要。”菜刀落在他的兩腿之間,距離褲縫不過兩寸,他瞬間噤了聲,看着那把菜刀發獃,目光涔涔,大汗淋淋。

我原以為這個司機話多只是熱情,卻沒想到他是在套我的話,偏偏我還覺得他面善,並不曾有什麼隱瞞。我痛恨自己對誰都不設防,將自己的信息輕易告訴了他人,給了別人傷害我的可能——了解你,才能打擊你。

夜裏風大,我裹緊了外衫,撥了人生之中的第一個報警電話,大致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掛了電話后,我低頭看向他,他恰好也在看我。

四目相對之時,我腦海里忽然冒出了卞之琳的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我看着這個差點為我裝點了噩夢的男人,莫名想笑。

警察很快就來了,一眼就看見了趴在地上的男人,蹙着眉頭提起了菜刀,問他是怎麼個情況。

很難想像,一個四十開外的大男人,抓着人民警察的褲子,哇哇哭了起來:“警察同志還好你來了。這個女人差點殺了我啊,她想殺了我,請你一定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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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里的表情包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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