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找到新住址
和房主左右說了半天,這才討回來剩下半個月的房租,淺落手裏捏着薄薄的一疊人民幣,唏噓一聲。
夜坐在車裏,一隻手肘撐在汽車窗戶上,悠然看着拿着幾張零星人民幣細細數着的淺落,突然噗嗤笑了一聲:“就那麼三張,你還想要數幾遍?”
淺落將幾張紅票子疊了起來,小心揣進兜里:“人窮志短,窮得久了,看見一張紅票都心驚膽戰。”說著坐上車子來,發動車子,連着發了好幾次都沒發起來,訝然道:“沒油了?”
夜撐着頭看向窗外,見夏日的婆娑樹影里,有個半透明的影子虛虛的晃了一下,轉瞬消逝在斑駁光明之中。
夜涼薄的唇角微微牽起,道:“這地段不好,總有些仇人債主尋來找你麻煩。”緊接着,又用那玲瓏剔透的眼睛瞥一眼樓上窗戶:“閣樓狹窄,難守難攻,真遇上圍擊,你那點本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正說著,忽然見淺落那張不懷好意的臉蛋突然間放大並且欺近身來,一手撐在她旁邊的車門上,笑道:“我不是有你么……”
夜那細細長長的眉毛微微一挑。
淺落道:“想不到你逼我搬家是關心我——”她話未說完,忽得被夜一隻手抵在臉上推了開去,此刻歪着臉甚是狼狽地被按在車窗玻璃上。
夜怒道:“成日裏勾搭姑娘,連只貓都不放過!”
淺落被人糊了一巴掌,甚是凄慘的模樣:“我……這不是咱倆關係好么……”
夜哼一聲,下令道:“開車!”
淺落被按在玻璃上,整張臉都擠的變形了,此刻艱難地抗議道:“去哪兒啊!”
這時候,淺落的手機忽然叮的一聲響。
夜劈手將手機奪過來,不顧淺落說的什麼尊重個人私隱等一系列廢話,直接點開來看——
是殷童。
【淺小姐,我聽說你正準備搬家,時間這麼倉促,可找到了適合的住處?】
夜的眉毛微微一皺,手指靈活地在屏幕上打字。
【沒有】
對方的回復非常迅速。
【既然如此,我恰好在皇后大道東面有一處別墅,可以暫且供給淺小姐居住。裏面已經派人打掃乾淨了,所有東西一應俱全,淺小姐放心入住就是。】
淺落這時候也湊了過來,看見這條消息的內容,皺眉道:“這殷童好生厲害啊,我怎麼感覺我已經被她全面監視了呢,這房子能住么?”
夜道:“住與不住,你都被監視,反正都被看了個遍了,還不收取點報酬?”
淺落當即怒道:“你這話啥意思,你把我當什麼了!你這分明是——”
夜單手拿着手機回復同意,左手驀地抬起,狠狠抓住淺落後腦勺上的頭髮,將她一把按到了方向盤上狠狠一磕:“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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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落開車經過鬧市區的時候,在一棟大樓下稍作滯留,眼睛不由自主地轉向那巍峨高樓,彷彿能從那高空之上映着藍天白雲的巨大玻璃幕牆上透視過去,看裏面來來往往的上班眾人一樣。
夜注意到她減緩車速,轉臉問道:“看什麼呢?”
淺落將目光從那高樓收回,問道:“夜,你說那殷童是什麼人?”
夜道:“僕人。”
淺落沉吟一陣,道:“可是我分明覺得,這整件事情都是她在操控着,包括監視我們,給我們找住處,甚至找到我們的弱點——”
夜微微點頭,嗯了一聲,道:“所以呢?”
淺落說:“我從直覺上,不喜歡這個女人,總感覺她鋒芒太露,不像個僕人。”
夜似乎對淺落說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問:“你缺錢么?”
淺落正在仔細地分析這件事,聽到這裏猛地一愣:“啊?”
夜說:“你接案子幹什麼的?”
淺落腦子一時間迴轉不過來,半晌才到:“賺錢啊,還有查周小冥死因……”
夜懶懶道:“這兒不就得了?查你的案子,別管人家的家事。”
淺落被她這麼一說,登時就有幾分被人蔑視的感覺:“可是你之前可不是——”
夜再度揚起一隻手,一把抓了淺落後腦勺上的碎發將其狠狠往方向盤上一磕,怒道:“開車!”
淺落的臉正砸在那喇叭按鈕上,車子在車流之中發出一陣極度刺耳的嘶鳴聲,周圍的人紛紛轉臉看過去。
淺落被逼無奈,慌忙開車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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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兩個人在一棟別墅前停下了車。
淺落和夜仰着臉看着這棟二層樓的別墅許久,又看了看前面的斜坡和泳池,以及後面佔地不小的一片林子,再看了看牆壁上嶙峋的古典石頭裝飾。
淺落嘆息一聲,夜喵嗚一聲。
兩人齊聲道:“這殷童不簡單啊……”
看這格局,簡直就是完美之處,能守能攻,尚且能享受,甚至還可以當做攀岩訓練鍛煉身體……危急時刻還可以從窗口爬下去……
淺落撩了一把額前碎發,認真看着夜,問道:“你說憑藉我的姿色,去傍這個大款家的僕人傍的上么?”
夜嫌棄地看着她,祖母綠一般幽深的眸子裏帶着深深的鄙夷。
淺落在別墅外感慨半晌,這才被夜拖着進了屋子,只見別墅外部古典裝潢下,內部確實極現代,每一個家居擺放得恰到好處,甚至茶几上還有正是新鮮的水果和——
嗯,淺落看着那盤小魚乾,在心裏鄙視了一下殷童此人。
太會做事,太過貼心,簡直把人逼得連一點討厭都難以生出來。
淺落嘆息,暗想自己尚且還能把持住,然而夜這傢伙見到小魚乾……
只見夜抱肩在旁邊冷冷看一眼,指揮淺落:“去,你去嘗嘗。”
淺落一愣,伸出一隻手指來指着自己:“我?我又不是貓,吃這個作甚麼!”
夜悠悠然道:“自然是嘗嘗過沒過期有沒有毒了……”
淺落暴怒:“那要是過期了,有毒了,咋辦啊!”
夜聳肩:“我送你去醫院咯。”
淺落簡直想把那盤子小魚乾砸到她臉上去:“哈?你倒是真捨得我啊!”
夜更是一臉的理所當然:“那不然怎麼辦?難道要我相信你們這些人類獸醫嗎?”
淺落更是鬱悶:“難道我要讓你一隻貓把我送進搶救室嗎?”
兩人:……
就吃個小魚乾,至於的么。
夜最終覺得無聊,伸手撈了電視機遙控器,悠然坐在沙發上吃起小魚乾來,還不忘問淺落:“這麼貴的水果,你買都買不起,還不快嘗嘗?”
淺落還在生氣,用夜的話來反駁夜道:“你有沒有底線?萬一有毒呢!萬一人家想害你呢!”
“淺落,我說你啊……”夜的聲音又恢復到那種慵懶上去了:“還真是看得起你自己。”
淺落憤憤坐在沙發上,大口啃了一口蛇果。
夜換着台,道:“就你那副落魄相,還需要給你找個大別墅讓你舒舒服服死裏面?放着你不管,沒兩天自己就餓死了好么……”
淺落正欲反唇相譏,忽然見夜變了臉色,將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噓。”
繼而,指向電視機上的畫面,凝眉道:“你看那女孩兒,看出什麼不同了沒有?”
淺落只看了一眼,當即就被電視機畫面吸引了過去,不由驚叫一聲,直勾勾看着那電視報道。
夜急忙問:“你也看出來了?”
淺落長大了嘴巴,心不在焉地點着頭,半晌,才在夜的追問下一臉神往,眼神放光道:“這女孩可真漂亮啊……”
夜滿肚子的話一下子就被堵了回去,嗆了半晌,忽然從沙發上一把抄起一個大大的靠枕來,衝著淺落那張犯着花痴的臉就狠狠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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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處的一棟數十層樓高的商業大廈頂樓,有着一間寬敞明凈的辦公室,現代簡約的裝潢顯得十分高端。
巨大的落地窗前,扶手椅子上,坐着一個女人,正背對着窗外那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落地窗,陽光從外面打進來,照在她的背上,而她逆光中的臉微微低垂着,看不清面容神色。
現代簡約的巨大辦公桌上空空蕩蕩的,只放着一個小巧的、孤零零的收音機,而略顯嘈雜的聲音,在這極度安靜的屋子裏,輕輕飄蕩着。
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飄了出來。
“夜,你說那殷童是什麼人?”
逆光中,那女人的唇角牽起一絲笑來。
不多時,收音機里忽然大放出一聲汽車喇叭的聲音,震得整個屋子寂靜的空氣都盪了一下。
這時候,一扇側面的門開了,一個渾身上下只穿着白襯衣的女子揉了揉眼睛,朦朧着走出來,揉着一頭蓬亂的頭髮走出來,咕噥一聲:“殷童,你聽什麼呢?”
坐在桌子前的女人微微一愣,目光在她敞開的領口上流連片刻,又轉移到她襯衫之下隱約露出的大腿根上去。
彷彿意識到對方已經睡醒了,殷童伸手按了收音機的開關,張開口,聲音裏帶了一絲沙啞:“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可以只穿着襯衫就出來?”
周海靈揉了揉蓬亂的頭髮,微微抿了一下殷紅唇角,有點生氣地轉了身進去:“又沒外人。”
殷童彷彿被釘在那裏一般,坐着一動不動,喉嚨裏帶了一絲乾澀。
她聽見裏面的周海靈穿衣服的聲音:“婆婆媽媽……管得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