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夫人(大結局)
玉逸塵如今肩背寬闊不少,貞書從浴桶中站起來索性勾腿環騎在他腰上,一手勾着他脖子仍是指住他鼻子問:“快告訴我,有沒有?有幾個?”
她弄濕了他身上的衣服,滿身水珠叫他壓在床上,仍是不停的問:“有還是沒有?”
玉逸塵從貞書手上脫下那黑籽玉的環扣套到自己指上伸手下去摩梭着,搖頭道:“沒有。”
貞書翻着白眼冷哼:“我才不信,你既沒有,準備這些東西做什麼?”
玉逸塵伸手上來借光流轉那上面已是光滑一片的環扣:“你看這東西與原來的可有什麼不一樣處?”
貞書盯着看了許久才道:“原來那是純黑色,這是深青色。而且,如今你的指粗,這東西環扣也變大了。”
玉逸塵復伸手到下面去摩梭着:“這就對了,雖仍像原來的物件兒,可畢竟不是原來的東西,一會兒你試試,滋味更好。”
他吃着她的唇伸手在下面摩梭了許久,見貞書伸直了脖頸哼個不停,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沒有,從你之後就再沒有旁人。”
貞書並沒有聽到這句話,她漸要尋到那帶着邪癖的快意,躬起腰輕聲聲如貓般哼叫着:“快,快幫我!”
玉逸塵退下去俯到她腿間,擺弄得許久就聽貞書長長嘆了一聲,繼而周身不停打起了擺子,他亦有四年不曾做過這種事情,卻仍然熟捻她的身體,知道她的喜好,以唇相附,伸手攪動着她混身一波一波的潮水許久不息。
完事後仰面躺在大床上,貞書色心才泯忽而想起叫自己忽略一整天的小魚來,愧心指使着她忽的一下翻身坐起來跳下床滿地找鞋,玉逸塵亦盤腿坐起來,看她急急慌慌的樣子想起五年前在京城時每回辦完事,她亦是這個樣子,由情由性皆是率真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難道如今還怕回家晚了不好交差?”
貞書好容易尋到鞋子踩着,又四處跳着去尋自己的衣服:“我得去尋我的小魚,也不知叫孫原帶到那裏去了。”
玉逸塵伸手叫道:“過來。”
貞書埋頭繫着衣帶,湊過來問道:“何事?”
玉逸塵猛然將貞書壓翻在床上,整個人趴在她身上蹭着:“他們必能哄你兒子吃好睡好。你陪他整整四年,從今往後每夜都得陪我睡才行。”
貞書叫他捉住雙手復又脫掉衣服,心中隱隱覺得玉逸塵與當年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那裏不對勁。他身上不再是當年那樣混身的寒意,反而混身一股躁熱。雖仍是當年的性子與容貌,可總歸又與當年有些不同。
他在她身上蹭了許久才翻身下來仰躺着,躺了許久又轉過身來環抱住貞書,見她一雙眸子亮晶晶盯着自己,攬她在自己胸前才道:“睡吧!”
貞書沉沉嘆了口氣,許久才說:“對不起,玉逸塵,對不起。我知道這種事情不止是一個人的事情,必得要兩個人都能尋着些歡愉才好。若我能幫你……”
“睡吧。”玉逸塵攬她在胸前揉着,揉了許久才道:“你仍願意來尋我,仍願意跟着我就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次日一早貞書叫小魚撥弄醒,揉着眼睛拉他在自己肚子上坐了問道:“昨晚睡在那裏,早起可吃飯了不曾?有沒有人欺負你?”
小魚昨日叫孫原與這宮中侍女們使出混身解數哄弄了一整日,非但兔子,野雞野豬刺蝟麻雀都替他掏弄了許多,只差沒有牽一隻活的老虎出來。小魚叫這些東西混鬧了一天躺到床上懷中還抱着一隻刺蝟,非但忘了娘,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到臨睡前還不忘抱拳謝過孫原孫大哥。
他自幼叫杜武慣出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跟杜禹一樣天生的野心難馴,沒心沒肺在貞書懷中鬧騰了一回,聽到外面孫原的呼聲跳下床便竄了出去。
原本在京城時,玉府中往來服侍的皆是半大的小太監,如今這裏卻有些侍女,進出於殿中悄無聲息。貞書起床見一側的條案上擺着一套摺疊整齊的漢式交衽常服,也知這必是給她備的,揀過來從裏到外穿着,出到外面,就見有個侍女在桌子上擺着羊肉,奶茶炒米等物。
她隨便吃了幾口,一路走到殿外四處觀望。這宮殿四處牆壁皆滿掛織紋繁複的羊毛掛毯,立柱牆壁皆是正紅正黃純藍相間的艷麗,無論桌几皆是漆的鮮亮無比,牆上掛的牛頭鹿角還要掛上紅綢以飾。
昨晚那張床上的鋪蓋已經艷麗的幾乎叫她一夜不能好眠,今天起來細看這宮殿內的陳設,才知那床總還算素凈。
貞書出到院中仰望這宮殿純白的外壁與尖尖豎起的高頂,搖頭輕嘆道:“這可不該是玉逸塵的風格。”
他不止整個人的性格變了,連愛好品位都變了。曾經那樣清雅的一個人,如今亦能住得慣這樣艷麗浮華的宮殿。
“你覺得什麼才是我的風格?”貞書回頭,見玉逸塵在自己身邊站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忍不住笑道:“這衣服實在是耀花了我的眼。”
他穿着一件上面滿綉着張牙舞爪盤身金龍紋的本黑色窄袖長袍,腰束革帶,帶上垂着結錐玉佩,腳上一雙白氈靴,頭上還戴着一頂十分搞笑的桃形雲縷冠。貞書笑的彎下腰叫他扶起來,看一眼忍不住又彎腰笑個不住,笑了半天才道:“能換頂帽子嗎?這頂也太高了些。”
玉逸塵只是望着貞書笑,笑完了牽起好的手說道:“若你覺得不好看,我明日吩咐他們做頂矮些的送進來。”
他牽着她的手行到門外,便有穿藍衣戴氈帽的侍從送上坐輦來。玉逸塵拉貞書上去同坐,坐穩之後侍從抬桿起輦,玉逸塵才在貞書耳邊輕言:“我叔叔在強敵環伺下一手尋得殘部建立黑水城已有三十多年,他如今年邁將去,我若不做出個誠心誠意要替他延續國脈的樣子來,只怕他至死不能安心。”
貞書亦是輕語:“雖我並不了解你太多,可也知道你不是個會體諒他人的人。”
他本白面朱唇,很襯這本黑的衣服,那盤龍形樣猙獰恰襯他的氣質。便是那頂可笑的帽子,戴在他頭上亦端莊無比。他是天生的貴族氣質,可惜卻有半生的命運多舛。
玉逸塵自懷中掏出那支木簪來攤在手心說道:“善惡不過一念之間,我從無邊地獄中走過一遭還能重新遇到你,可見上天的寬懷。”
貞書嘆道:“我終於知道你那裏變了。原本的你帶着戾氣,如今卻滿懷善意。”
坐輦行到一處宮殿門口停下,玉逸塵扶貞書下輦,殿外男僕女僕皆躬腰見禮,玉逸塵也不過略點點頭。他牽着貞書的手一路進到殿內寢室,亮黃金漆鑲着寶石的高椅上坐着個圓圓胖胖的婦人,她頭上亦是一頂純金縷空桃形冠,四周還有金葉相圍,白玉相襯。
玉逸塵上前拜道:“叔母!”
城主夫人此時滿面愁容,起身叫侍女扶着往內,帶玉逸塵與貞書去看那彌留中的黑水城主賞羌。她似乎不懂官話,一路說著些什麼,皆由身邊侍女翻成漢話小說傳給玉逸塵聽。玉逸塵皺眉聽着,邊聽邊點頭。
黑水城主賞羌面色枯瘦臉泛死氣,貞書曾送走過兩位老人,一眼就知這老城主如今也不過就兩日的生命。玉逸塵在床邊坐下,握過老城主的手在自己纖長的手中輕撫,許久見老城主緩緩睜開眼睛,便伸手從貞書手中拿過她早從簪中取出的地圖放到他手中,再雙手握老城主的手輕輕合上。
老城主緩緩點頭,抬頭望着貞書,忽而說了句漢話:“來了就好!”
貞書不懂這老城主為何一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卻也斂衽對他行了個漢家大禮。老城主仍是點頭,不一會兒又沉沉閉上眼睛。
城主夫人帶着玉逸塵與貞書退到外殿,坐定后對着那侍女一番言語,那侍女左手合胸對着貞書一拜才說道:“夫人說,城主很高興姑娘能來我們這裏。”
她飛快的看了玉逸塵一眼又道:“因為這樣,殿下就不會再走了。”
玉逸塵見貞書望着自己,解釋道:“夫人是黑水城城主的夫人,等同於大曆來說,恰就是你所說的聖人。”
她憶起昨夜自己曾問過,這裏可也有一個端端正正坐在鳳椅上的聖人成日等着你去調戲。此時知他這一本正經的介紹是在調侃自己,卻也起身對着城主夫人行了漢家大禮。
老城主這天夜裏就去世了。此處葬禮不與漢家相同,貞書因無身份亦不必出去參加,玉逸塵卻是一天到晚的早出晚歸。小魚玩的太高興幾乎忘了自己還有個親娘在此,一天幾乎也不與貞書照面。
終於等到老城主喪事完畢,玉逸塵理所當然就成了這裏的新城主。這以游牧為生的民族似乎不與漢家一般那麼在意喪期孝道,老城主才下葬不久,玉逸塵就要盛大鋪排隆重禮節的娶她過門。
貞書乍聽身邊那漢話僵硬的侍女說起這話覺得簡直有些荒唐,因雙方言語不通,直等到晚間玉逸塵歸房時才問:“果真你要娶我?”
玉逸塵有些驚訝:“難道你不想嫁?”
小魚頑着只兔子,白了貞書一眼道:“矯情,他想娶你就嫁唄,反正我爹也不要你了。”
貞書白了小魚一眼,見他打着那隻兔子要叫兔子喊自己叫爹,忍不住笑了許久心頭卻又湧上一股悲意,咬唇許久才道:“我只是沒想到自己也能熬到這一天。”
到成親的那日,侍女們描眉畫頰飾冠戴鳳也將她打扮成個城主夫人的樣子出來,待到胸前掛滿瓔珞綴珠身上裹上金絲綉鳳的正紅色大袖,貞書坐在銅鏡前眼觀自己時,仍不能信她終究等到了他娶她的那一天。
他迎親時穿一件深紅色綉牡丹圓領窄袖長袍,腰上掛着玉鐮腳上踏着黑靴,頭上戴的冠果真矮小了些,卻仍是可笑的桃形。他長眉朱唇仍是當年叫她在佛前許願求嫁的樣子,肩寬背正卻不是當年的消瘦容樣。
再別到今過了四年,她明知婚禮上不能哭,接過他手的那一刻卻止不住淚珠要往下滾落。這是異族式的婚禮,全不與漢家相同,她與他跪在羊氈上遙遙碰杯,周圍的牛角吹出滄涼遙遠的古音,她和着那古音飲下一杯馬奶酒,熏醉中她叫侍女們捉扶着行各樣大禮,直到晚間入洞房時,兩頰上的酡色還未散去。
玉逸塵來的略晚,來時貞書已經自己解冠去珠脫了吉服仰躺在床上。她唇角仍帶着笑,看玉逸塵自解着頭冠脫着衣服,咕咕笑道:“玉逸塵,我疑心自己是做了個夢,荒唐無比的好夢,或許醒來仍是在涼州東市裝裱鋪我的小床上。沒有你,也沒有小魚,我仍是年輕的我,爬起來還要下門板去開我的鋪子。”
她今天從四更起就叫幾個言語不通的侍女拉起來擺弄,一整天叫她們捉到東邊又捉到西邊,此時疲累不止幾欲昏昏睡去,就聽玉逸塵說道:“小掌柜,今晚是洞房夜,還未洞房你怎好就這樣睡覺?”
貞書仰向過來自解着中衣扣子,仍是咕咕的笑着;“難道你真還要與我洞房?”
她睜開眼見玉逸塵跪在身側望着她的臉,閉上眼輕聲道:“睡吧,有你在我身邊就很好。”
玉逸塵起身下床,自門口開始將這寢宮中所有的燭台一盞盞滅掉,就連那罩在玄關上的引燈也都滅掉,才摸黑上了床。
他與她的洞房夜,就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