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為著惜春的事,林青筠下了大力氣,只如今天寒,她又有孕在身不好出門走動,便是宮裏都讓皇后免了請安。她將此事托給徒晏,徒晏入宮與皇后細說了。
皇后笑道:“聽着這范游倒是不錯,可好人選也不止他一個。寧和現在吃香的很,不知多少家子來求,連太后都想為娘家侄兒求配。”
“兒臣倒覺得這范游最合適。”徒晏笑說道:“論來寧和到底是因和親之功封的縣主,她的親事不僅要好看,還得她自己滿意。況且若定下這范游,朝廷也能得個美名兒,范游此人雖僅僅是舉人,卻在文人之中名聲極好,且此人不入仕,交遊廣闊,口才極佳,只怕往後有朝廷得用之處。”
“你不是說他不喜出仕?”皇后一聽涉及朝事,便將打趣之心收斂幾分。
“有些事不是官身辦起來反而方便。眼下我只是有個想法,尚未與父皇提及,近幾年不大合適。”徒晏所想受到一點洋人的影響,好比上回庄黎的一篇文章所引發的一系列的後續反應,採取的便是輿論力量、民眾力量,皇帝在幕後引導操控,最終達成目的。
防民之口不如防川,民眾的力量用的好,於國大有益處。
皇后見他這般說,知他心有算計,便不再問。想着說道:“寧和這親事說來也簡單,只要好看便罷。你既來與我說,想必是王妃的主意,可見寧和是願意的。既如此,我與皇上商議商議。”
事後不知帝后如何商議,最終同意擇取范游為寧和縣主之夫。當然,朝廷在下賜婚聖旨的時候寫的乃是“山東曹州府范英之子范游”。范英算得上畫壇巨匠,兼之家世傳承,外人不知其人,但大半文人都是知道的,便是愛畫的人亦知此人乃是閑雲老叟。知道了范英,再提其子范游,便不至於使人一頭霧水,讀書者文人們對賜婚的接受度特別高,甚至不知哪兒傳出的小道消息,說寧和縣主與范游乃是因畫結緣,只差編個話本兒出來。
當林青筠聽聞這個事兒,立時便猜到是朝廷手筆,幸而不是什麼通俗的才子佳人。例如《會真記》、《西廂》等書,在世人眼中可不是正經書,裏頭的女子也不是什麼正經女子,所以在原著中寶釵才會說要訓黛玉,黛玉一聽才會慌張。
臘月封筆前,賜婚聖旨就下了,算上各樣籌備的時間,大婚在明年入冬。
考慮到惜春得封的特殊情況,兼之其家寧國府已敗,朝廷便想着賜下一座縣主府,惜春卻上摺子謝絕。摺子裏說的言辭懇切,只道自己是罪臣之妹,已得皇恩浩蕩,萬死不敢再受其他。皇帝見她如此,便表彰了一番,命將其婚儀按照郡主等級辦理,嫁妝亦與郡主等同。
這裏頭東西倒罷了,朝廷的庫房裏每年都要積壓好些料子器具等物,先時皇帝被徒晏說動,把那些東西整理出來運到海外,賺回來實打實的黃金。如今皇帝已命人造了寶船,重新配置武器,並嚴訓水師,顯然遠洋貿易的豐厚利潤使皇帝心頭大亮,再不愁國庫沒錢諸多政策無法施展。
這親事能按郡主品級來辦,足以令人眼紅。
范游這些年只在外跑,但家中亦有祖上產業,況范家真正值錢的東西乃是祖上傳承下來的書籍畫作等東西,便是他祖父、父親的收藏以及兩人的親筆作,現今都價值不菲。范家現錢不多,范游倒是也看得開、放得開,拿出幾幅字畫與幾位家境富裕的友人換了筆銀錢,用以操辦親事。
雖然范游與惜春都希望婚後夫唱婦隨天下間隨意去走,但考慮到惜春縣主的身份,范游便在京中置辦了一套大宅子,畢竟成親需要地方,成親的頭三個月也得呆在京城裏。
臨近過年,京城內外都是一片喜慶,連小販兒的吆喝聲都帶着年味兒。
此時春柳已送回了金陵,但金陵張家卻毫無隻言片語送來,張鳴本就內疚,又得知趙柯曾給金陵父母去信,豈會不知信中寫些什麼,頓時又羞又惱,連帶着不願再看見趙芸霜。張家的年過的索然無味,男女主子一個在內,一個在外,簡直像是兩家人。
趙芸霜從早先的妒火中回神,有心想緩和關係,卻無計可施,對幕後隱藏之人越發憎恨。已是上元節,她連過年都催着底下人趕緊查事,終於在這天有了回信兒,而一直令她寢食難安的人竟是賀月芙!
“你說的可是真的?”趙芸霜滿臉震怒又懷疑至極,她當初接近賀月芙動機不純,但交往下來助其頗多,兼之彼此性子處事,只怕都是彼此唯一親近的姊妹了。
“回大姑娘,這事兒千真萬確,我私下裏核實過兩遍,錯不了。”底下人言之鑿鑿,且查出的證據的確指向賀月芙無疑。
“她為什麼……”趙芸霜想不明白,她有哪裏對不起賀月芙?為什麼要這樣算計她?忽而想到賀月芙如今處境,又想起這樁親事的由來,猛地醍醐灌頂,連聲冷笑:“好啊,竟是這麼早就開始恨我了。枉我將你當姐妹,事事為你費心,你就這樣回報我!”
結果在兩天後,不知哪兒傳出的消息,滿城人都在議論承平伯府的賀三姑娘與姜聰親事的內幕。趙芸霜自然不敢牽扯純親王,便令人謠傳,只說賀家為三姑娘親事看中了一個人,又怕對方瞧不上他們家,便趁府中宴客將此人引入園中,再令自家姑娘故意失足落水,演一場“英雄救美”,使得對方為全姑娘名節主動提出親事。豈知半途被姜聰無意截胡,才成就了一堆怨偶。
若是別家傳出這等事,外人還不一定信,偏生薑聰與賀月芙夫妻對打鬧的滿城都知道。外人本就奇怪,這兩家子怎會議親?聽了這謠傳的內情,恍然大悟,更有人將賀家所看中的“乘龍快婿”給列了出來,徒晏赫然居於榜首。
林青筠底下有百靈這個消息通,便是綠羅配了人亦在府里領差,八卦事業依舊蓬勃發展,她連那份名單都拿到了。看着第一個是徒晏的名字,笑的肚子疼。
“可見大傢伙兒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都知道賀家相准你了。”林青筠笑着打趣徒晏,又嘆道:“趙芸霜這手玩的狠,旁人不知誰散佈的消息,賀月芙卻一定知道。只怕趙芸霜也落不得好。”
幾日後,另一則消息喧囂塵上,京中人都要驚掉了下巴。
趙家死命捂着的事情還是曝了出來,內情十分詳盡,特別是趙芸霜與表哥的私情,講述的宛如話本故事,纏綿凄婉又大膽放肆。外頭的人都將其與崔鶯鶯相較,一時間各家夫人小姐皆避如蛇蠍,便是趙家本族的姑娘們都名譽掃地,兩個都被退了親,其中一個險些弔死。
這下子趙家族人都坐不住了,哪怕趙柯位高權重,卻不能與一族之人抗衡,更不能不為全族人的聲譽着想。不得已,趙柯只能將趙芸霜逐出趙家,現今趙芸霜已是出嫁,自此與娘家徹底斷了干係,年節都不準其登門。
趙芸霜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地上,不吃不喝足足一天,其間張鳴問都沒問一句。
如今張鳴的處境同樣不好,趙芸霜名譽掃地,他也被人調侃奚落。外人都以為趙芸霜與其表哥早已有染,早非完璧,又說他為了仕途權勢,連這個都忍得。張鳴便是再如何也是個男人,趙氏是否完璧之身豈會不知?只是這話又如何向外人解釋?唯有各色言語都受着罷了。他所不能忍受的是趙家的欺騙,當得知這一切,當初趙芸霜的設計便有了另一種感受,也明了對方堂堂三品大員的孫女兒,為何為看上了他。
坐在書房裏,想到遠在金陵的父母,至今仍在調養的春柳,以及趙家的權勢相壓、趙芸霜的狠毒與控制……
張鳴提筆寫下休書,一氣呵成。
“三爺,三爺不好了,三奶奶上吊了!”一個丫鬟突然跑進來,臉上嚇得顏色都沒了。
張鳴一驚,連忙往內宅趕。待進了卧房,趙芸霜已被婆子放下來,丫鬟們正哭成一片。趙芸霜躺在地上,眼睛閉合,看着十分安靜,好似她從沒這樣安靜過。在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繩子勒出的紅痕,微微發紫,婆子正在拚命掐人中,半晌趙芸霜才睜開眼。
這一刻,張鳴心裏十分複雜,說不清是嘆息,還是遺憾。
事後回到書房,張鳴看着墨跡尚新的休書,終是將其燒掉了。趙芸霜已被趙家放棄,他若再將她休棄,與逼其去死無異。到底幾年夫妻,哪怕初時在怒氣下能毫不顧忌,這會兒、卻是不忍。
此時趙芸霜闔眼躺在床上,聽念梅將張鳴的一舉一動細細稟報。
念梅說完,便垂首不做聲,心中愈發忌憚自家姑娘,也越發不敢出錯。
趙芸霜嘴角捲起笑,聲音竟是愉悅的很:“雲飛到底是捨不得我,我就知道他心裏有我。”
外頭消息一鬧出來她就知道了,心知事情不好,對於祖父做的決定她明白其中的無奈,憤怒過後,對於祖父與父母的暗中來往都是接受了。最近張鳴的一切都落在她眼裏,心知張鳴怕是起了休棄之意,這才設局試探,到底是她贏了。
誰贏誰輸,有時候真不一定。
張鳴厭倦了京城,先時因着趙芸霜不願離京,說是捨不得家人父母,他又在翰林院熬資歷,所以一直呆在京中。這些年能升到現今六品,不得不說是依賴了趙家的權勢。現今趁着趙家撒手不管,張鳴找遍關係,終於得了外放,因前任是任上病故,所以他需要即刻上任。
“離京?”趙芸霜聞言一驚,強自鎮定道:“你怎麼想起要離京?在翰林院不好么?只要再熬上兩年……”
“我已經得了調令,三日後啟程,你若不願去可以留下。”張鳴截斷她的話,根本不似以往的商量,完完全全只是告知一聲,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趙芸霜跌坐在椅子裏,最終仍是讓念梅打點行禮東西。
她不能去求祖父攔下調令,否則張鳴一旦知道祖父沒有真的放棄她,又以趙家之勢強改他的決定,一定會再次寫下休書。她怎麼能被休棄?怎麼能讓張鳴離開她?所以眼下這一切,她只能妥協接受。
五月,林青筠平安生產,得了個哥兒,徒晏為其起名徒睿。
坐月子正趕上大暑天,偏生又不敢用冰,着實難熬的很。熬完一個月,林青筠頗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沒幾天就接了忠順王妃的帖子,說是府中荷花開的好,請她去賞花兒,又說還請了幾位公主、幾家郡王妃、都是皇家姑嫂妯娌,連帶着還有一些小輩兒的郡主們。
林青筠想到忠順王妃的為人,不大可能無緣無故辦個賞花會,想着自己到底要去一趟,等去了再問便是。
及至這日,林青筠坐車去了忠順王府,一看府門前停的各色馬車便知大半人都到了。她也不是頭回來,跟着引領的丫鬟直接去了後園。忠順王府的花園子與別的親王府差別不大,要說哪一處出彩,也唯有荷花池了。要說王府里修的最好的是哪裏,也在園中,緊挨着荷花池有一座戲樓,絕對是京中首屈一指。忠順王喜歡養小戲子,喜歡看戲唱戲,但凡是個角兒都請來唱過,這也是京中戲班子拉升身價的一個標尺。
丫鬟領她從荷花池旁穿過,進了一個角門兒,迎面便有人聲傳來。丫鬟說道:“我們家王妃安排了戲,定郡王妃、肅郡王妃、永嘉大公主、永昌公主、永真公主、永悅公主都到了。”
“成郡王妃沒來?”她問。
“王妃送了帖子的,成郡王妃說了要來,只這會兒還沒到。”說話間已經引着到了戲樓看台。
各家子女眷果然都到齊了,見她來,皆起身相見。
林青筠先見了大公主,這才與忠順王妃笑道:“皇嬸子今兒好大的席面,可是府上有什麼喜事?”
永嘉大公主也笑:“我們方才都在問呢,偏皇嬸子不說,定要人齊了才說。”
忠順王妃道:“怎見得就有事才能請你們,咱們娘們兒聚聚不成?最近城裏的戲班子又排了新戲,我們王爺看了說好,我想着請你們來聽聽。”
“誰唱的?”永昌公主愛看戲,雖不知忠順王妃有什麼事藏着,但對戲還是有興趣。
忠順王妃回道:“說起他呀,你們必定知道,就是那個琪官兒。”
蔣玉菡?!
林青筠不僅是在原著中知道此人,平日裏聽戲也常聽到琪官兒的大名兒,的確是個名角兒,且是被忠順王爺給捧出來的。只是之前琪官兒私自從王府離開,為此還使得寶玉遭了一頓毒打,怎麼又在王府唱戲了?
眾人顯見得也疑惑,但都不好問,便假裝不知道。
不多時,有人來報成郡王妃到了。
定郡王妃聞言說道:“近兩年越發少見她了。聽說成郡王府的小世子身體不大好,常年吃藥,竟是葯汁子泡大的,說來真是可憐。”
肅郡王妃接道:“我也聽說了,自從甄家的事兒后,到底不同了,偏生個嫡子又是病秧子,府裏頭兩個側妃都比她體面得勢。”後頭還句話沒說,依着齊淑妃母子的勢利,只怕那甄氏能活多久都說不好,畢竟聽聞甄氏近來多病。宮裏頭那位甄順嬪也病着,且是病的起不來身,真是姊妹連心。
永昌公主接道:“我記得那小世子今年滿四歲了吧?我竟沒見過。”
其他兩位公主也道:“誰見過,我們都沒見過,成郡王妃根本沒將小世子帶出來,只說是身子弱,經不住風。”
“可不是,以往純親王也沒這樣嬌弱。”肅郡王妃一個心直口快又說了犯忌諱的話,話一出口就後悔,忙去看林青筠臉色。見她神色沒變,似未聽到一般,這才鬆口氣。
近兩年足夠眾人看清楚皇帝對徒晏的寵愛與信任,兼之身為嫡子,又得封親王,哪怕一直呆在鴻臚寺做些閑職,仍是壓得幾位郡王喘不過氣。幾人都對徒晏十分忌憚,卻尋不到攻擊的把柄,徒晏對朝廷之事幾乎不沾,但凡要做,通常都是直接與皇帝相議,從未經他人之手,令旁人難做手腳。況徒晏不攬權、不管事,像個沒縫兒的雞蛋,幾人盯了一陣子只得調轉目標。
如今純親王府雖只有一個王妃,卻添了兩個正經嫡子,十分得帝后喜歡。朝廷中有大半都是擁皇派,即使不站隊,卻維護正統,對身為嫡子的徒晏本就有些許偏向,現今徒晏又得兩個嫡子,哪怕不爭都強過他們許多。
作為純親王妃,林青筠“母憑子貴”,當年還敢當面暗中與她爭鋒的兩位郡王妃,如今面對她說話都得謹慎。
“喲!”不知誰倒吸了口涼氣,眾人順着她的視線望向戲園門口,但見來者是成郡王妃甄氏,可看到對方的第一眼,都心裏一驚。
甄氏的臉色十分白,似氣血不足,一副病容,且瘦的十分厲害,顯得往日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越發的大了,一旦盯着誰看,直把人看的心裏發毛。甄氏只比林青筠大一歲,此時看着,卻似比她大五六歲,穿着一身郡王妃誥命衣裳,袖管兒空蕩蕩的,手腕上的翠玉鐲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滑落。
眾人又注意到,甄氏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跟着個人,乃是其府上側妃高氏。眾人的神色皆十分微妙。此回忠順王妃請客,已說請了那些人,諸人來時有帶了兒女的,卻沒一個帶府上側妃妾侍的,乍一見高氏,都微微皺眉。
林青筠也聽說過成郡王府上的高側妃,最初進成郡王府時僅是庶妃。要知道,其他郡王府可不是純親王府,特別是成郡王府每年都要進新人,庶妃不在例,只是好聽的稱呼,但也為避諱,一般設四名,成郡王府的庶妃每隔兩三年都要換新人。
起先沒人注意這高氏,其父在當時只是六品千總,實在不起眼,可高氏熬過一年又一年,始終平穩,並於甄氏進府前一年被升為側妃,乃是成郡王親自上的摺子。先時高氏育有一女,做了側妃,又生下一子,恰好比甄氏所出的嫡子大半歲,且健康的很。如今高父為五品守備,這等家世拿出來仍算不得什麼,但高氏卻壓過甄氏成了郡王府後院兒第一人。這其中雖有甄家敗了,其又有健康庶長子的緣故在內,但不可否認,高氏的心機手段非同一般,起碼能收攏成郡王之心,並哄得齊淑妃高興。
不論哪個時代,既能哄得了婆婆,又能哄得住丈夫,皆非一般人。
林青筠對着高氏一直好奇,只對方是側妃,許多場合沒機會出面,能出面的大場合,偏生又因各樣事情岔過去了,今兒才是第一回見。
高氏的年紀看着與甄氏相仿,那麼實際定然比甄氏要大幾歲。人長得很白凈,容貌不算絕佳,只在中等偏上,難得臉上一直掛着淺笑,溫婉平靜,令人覺察不到絲毫威脅感。此二人站在一起,高氏明顯高出半個頭,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沉穩不亂的氣度反比日益頹廢憔悴的甄氏要出彩的多。
忠順王妃雖對高氏到來奇怪,但身為主人,仍是命人設座。
倒是高氏施禮,歉意道:“我們家王妃近來身子不大好。小世子前幾日貪涼,吃壞了肚子,王妃日夜沒睡的守着,本就心力憔悴,偏又得知宮中的甄順嬪病情加重,一下子受不住。今日郡王本不讓她來,只王妃說忠順王府的花園子好看,執意要來。郡王擔心王妃,這才命妾跟着,還望忠順王妃恕妾不請自來。”
忠順王妃笑道:“高側妃太客氣,你是皇家上了玉牒的郡王側妃,與我們都是一家子,有何來不得?還說什麼恕不恕罪的話,豈不生分了。”
林青筠只顧得看高氏,突然身側的永嘉大公主輕輕碰了碰她的手,待挪眼一看,正對上甄氏那雙空靈靈的大眼睛,黑黝黝的,似乎沒有半點光,無端使人起了層雞皮疙瘩。
單聽那甄氏開口說道:“聽說純親王妃月前又得一子,我因病着沒能親去道賀,在這兒恭喜了。”不等林青筠回應,對方又說:“純親王妃真是好福氣,怨不得能嫁給純親王呢。純親王自娶了你,身體便好了,府里沒個旁人,一年又一年,連生兩個健康可愛的嫡子。真讓人羨慕。”
分明是一樣的話,從甄氏嘴裏說出來卻怎麼都覺彆扭。
忠順王妃看出不妥,忙拿話岔開:“都到齊了,那開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