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花樣作死第五式
紀堡凌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轉頭看了看,身處的應該是洞府之類的地方,裏面的佈置還算繁華。
紀堡凌四處看了看,手掌輕輕撫上了刺疼的肚子。
掀開被子往自己肚子上看,內衫穿着,看樣子也知道沒有任何外傷。
他剛有動靜,門口已經傳來了敲門聲。
紀堡凌把被子拉過來蓋上,聲音沙沙的開口,“請來。”
看裝扮應該是元極門的門外弟子,模樣十□□歲的樣子。
見到紀堡凌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心裏有些慌,兩隻手交疊在身前衝著紀堡凌笑得十分討好,“紀少主您醒了。”
紀堡凌肚子疼,不想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僕從來到盡床前,捧出一個乾坤袋遞給他,“紀少主,這是寧安長老給您的乾坤袋,您只要滴血認主便可以了,寧安長老還在閉關……”
紀臨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換了門內弟子的裝扮,逆光而來的少年嘴角勾着淺淡的笑意,薄涼與暖絨相反的結合卻不矛盾。
紀臨城眉目溫和,“堡凌醒了。”
紀堡凌床前的僕從立馬回身給紀臨城行禮,“紀少爺。”
“紀少爺?!”來自紀堡凌尖銳的聲音,看着紀臨城的目光像是啐了毒。
那僕從嚇到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
紀臨城輕輕笑了笑,示意他出去。
那僕從趕緊離開了。
紀臨城動作溫和的坐到了紀堡凌床邊,還給他拉了拉被子,“你我二人同沒有拜師,寧安長老是我們先祖,以後便由寧安長老教導,稱呼寧安長老老祖便是,以後我倆和柳師兄同輩。”
紀臨城不緊不慢的開口給他解釋。
紀堡凌身子狀態不好,外表瞧不出任何不對,但是他自己有感覺疼,肚子那一圈幾乎不敢動。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紀臨城,開口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行了,不要扯這些有的沒的,你昨日對爺做了什麼你心裏清楚,既然心裏都恨對方,你這般假惺惺的偽裝只會讓爺作嘔,待到有能力有機會,爺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紀堡凌稍稍抬着下巴,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便偏開了頭。不再看紀臨城。
紀臨城神色莫名,盯着他黑色的後腦勺眸光暗涌。
不料紀堡凌突然轉回頭,看着他莫名的神色嘲諷的勾起嘴角,不加掩飾的輕蔑與不屑,“呸。”
紀臨城已經換成了溫潤的表情,稍稍搖了搖頭,原本想要伸頭去拍一拍他的肩膀,最終,手還是沒有伸出去。
“堡凌好好休息,明早要去大殿聽師兄們講課。”
紀臨城出門輕輕關上了門。
一臉高傲不屑的紀臨城馬上齜牙咧嘴,這紀臨城狠死了,昨天不知道那匕首怎麼回事,疼死他了。
紀臨城趕緊拿過僕從放在枕頭邊的乾坤袋滴血認主,而後功法寶器什麼的都沒看,先找了一堆丹藥出來,撿着現在能吃的吃了一顆。
吃下丹藥又睡了一會紀堡凌才感覺自己肚子那圈不那麼疼了。
午飯是早晨進來那個叫長青僕從送來的。
長青看着依舊躺在床上懶洋洋的紀堡凌,有些為難的開口,“紀少主,您起來吃飯吧。”
紀堡凌擺擺手,“先放桌上吧。”
“是,紀少主,從明日起您和紀少爺便要去大殿聽講課,寧安長老出關後會檢查您倆的修鍊程度。”
紀堡凌側頭睨了他一眼,一隻手撐着下巴斜躺在床上,“昨日和爺一起上來的竇逍和程丹婷呢?”
“哦,紀少主您說竇師傅和程師傅,他們都拜了師,只是長青不知道拜的是哪一位長老,寧安長老喜靜。”
紀堡凌悠悠嘆了口氣,看着長青有些嫌棄又無奈的妥協,“長青,你來喂我吃飯。”
(。)ノ……長青小心翼翼敲了敲紀堡凌認真的神色,醞釀了一下又婉轉的提醒,“紀少主,寧安長老不管對修為還是刻苦都要求嚴格,這飯,您……”
紀堡凌陰沉了臉。
又是紀臨城進來救了長青,接了長青手裏的托盤,“堡凌小孩子心性。”這話三分笑意,倒是縱容又毫不在意。
“我來喂他,長青你去忙吧。”
長青感激的福了一禮,“那就勞煩紀少爺了。”
紀堡凌這會肚子疼,雖然吃了丹藥好了一些,可是起身還是會覺得疼。
紀臨城神色溫和的抬着飯來他身旁坐下,紀堡凌想都沒想,抬手就是一耳光往他臉上抽,“野種!”咬牙切齒的恨意。
紀臨城一隻手輕輕抓住他的手,視線也不看面目扭曲的紀堡凌,等到紀堡凌冷哼一聲甩開手后才動作輕柔的用勺子喂飯到他嘴邊,“堡凌,乖,張嘴。”
紀堡凌才六歲,身子到底經不住折騰,剛剛要打紀臨城的時候用了力,肚子又扯着疼。
聲線已經沙啞,還是高高在上的傲慢,“滾。”
別開頭不願意再看紀臨城。
紀臨城勺子放到他嘴邊,紀堡凌不動,已經別開頭閉上了眼睛。
紀臨城輕輕嘆口氣,“堡凌這般折騰自己又是何苦呢。”
過了一會紀臨城把碗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走了。
好半天外面沒有了聲響紀堡凌才苦哈哈的睜開了眼睛,小心的起身挪到床邊抬了飯碗小口小口的吃,疼死小爺了。看來要抓緊作死,趕緊狗帶,這紀臨城,明顯是個大尾巴狼。
第二日的大殿講授紀堡凌十分囂張的缺席了。
紀堡凌這才來元極門一日,風聲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早晨的大殿講授是元極門開門以來的傳統,重要的日子由各位長老講授,那一日便是門內弟子除去閉關在外歷練的全體到齊。
除此就是由已經築基的師兄等輪流每日給練氣期的弟子講授,一直到築基就不用每日去聽講授,而和師兄們一起輪流講授。
柳松雲和紀臨城到紀堡凌洞府時候紀堡凌還在呼呼大睡。
紀堡凌也倒不是不想去,畢竟快點提高自己的修為也方便他作死,但是肚子上的傷沒好,實在是起不來,他自己也看不見傷,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一回事,就是覺得疼,只能每日多服一些寧安長老給他的丹藥。
長青一見柳松雲就跪下來行禮,“柳真人。”
柳松雲抬手示意他起來,“紀堡凌呢?怎麼今日的晨講沒有去?”
長青面色發苦,瞧見柳松雲身邊跟着的紀臨城也只能硬着頭皮答話,“回柳真人話,紀少主說自己肚子疼,但是長青略懂一二尋常醫術,給紀少主看過並無任何不妥,今日早晨去叫紀少主起床,紀少主很不高興,紀少爺也去叫過。”
柳松雲轉頭看紀臨城。
紀臨城點點頭,說話還是站在紀堡凌身邊,“明日我會早一點去叫堡凌,還請師兄體諒堡凌剛離家不適應。”
柳松雲抿了抿唇抬腳繼續往裏面走,原本就壓着的火在看見紀堡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十分舒坦的模樣達到了極點。
“紀!堡!凌!”
身在身後的長青在無極峰也待了好幾年了,第一次見溫和好脾氣的柳松雲發火,看見柳松雲鐵青的臉色下意識的往後退。
屋裏的氣氛太過暗沉壓抑,紀堡凌悠悠醒來,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的癟了癟嘴,“柳師兄,幹嘛?”
柳松雲簡直要被氣笑了,看着他那副沒救的模樣心想還好昨日自己再三懇求掌門師傅也一起向寧安長老推舉了紀臨城,縱然紀臨城不是紀家血脈,但好歹也算半個紀家人,讓寧安長老不要一門心思撲在紀堡凌身上,不然他這副模樣還真不知道以後是不是連掌門也不放在眼裏了。
柳松雲直接嚴肅陰沉的下了處罰,“紀堡凌無故缺席晨講,按照門規,罰其在葯園採藥十日,若有再犯,加倍懲罰。”
迷迷糊糊的紀堡凌總算清醒一些了,又揉了揉眼睛,聲音懶洋洋的,“柳師兄,我真的肚子疼,紀臨城昨日用匕首扎我。”
柳松雲自然第一反應就是看身邊的紀臨城。
紀臨城勾着笑,目光落在床上滿臉不高興的紀堡凌身上,似無奈似輕柔的搖了搖頭。
柳松雲冷哼一聲,一甩袖子轉身就走,“下午長青會帶你去葯園,紀堡凌你若是在這般目中無人不遵循門規,待寧安長老出關我自會去稟告。”
“柳真人慢走。”“柳師兄慢走。”
紀堡凌磨了磨牙,看着他的身影翻了個白眼,“神經病。”
長青可不敢說話,就低着頭站在門邊,紀臨城揮揮手示意他出去,長青如蒙大赦趕緊帶上門走了。
紀堡凌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紀臨城,視線是直勾勾不加掩飾的狠毒與惡意。
紀臨城勾了勾唇,心裏也輕輕哂笑,紀家的嫡少爺,還真是,可愛。蠢得可愛。
“堡凌,明日可要起來去聽講授了,老祖出關后便要檢查修為,你只有先引氣入體才能開始修鍊,今早已經錯過……”
紀堡凌直接捂住了耳朵。
紀臨城說完話,抬手拍了拍他捂着被子的腦袋,起身一邊拉自己的衣服一邊道,“我讓長青給你送午飯過來。”
下午紀堡凌見到了竇逍和程丹婷,紀臨城也見到了常域。
寧安長老居住的無極峰,先前只有寧安長老和長青,現在多了紀堡凌和紀臨城,只是寧安長老喜靜,尋常不會有弟子或者長老過來。
竇逍和程丹婷拜了華流為師,常域拜了華風為師,從名字便可看出,華流和華風同輩,因為都還只是金丹期修士,並沒有自己單獨的座峰。
而寧安長老已經為元嬰修為,在元極門不管是地位還是分量都屬於超然的存在。
紀堡凌的兩個狗腿子來了,把紀堡凌照顧得舒舒服服,半倚着床靠着,程丹婷一幅小媳婦的模樣給他輕輕捶着腿,而竇逍這個大狗腿就在旁邊扇着扇子給他講八卦。
“紀少爺,您……”
這稱呼,現在長青可是用來稱呼紀臨城了。
紀堡凌臭着臉擺手打斷他的話,“以後叫爺少主,什麼紀少爺,叫狗去了。”
竇逍偏頭看了看他的神色和眉眼間的不耐,頓時笑得燦爛,“好咧,紀少主好聽,可比紀少爺聽着高大上。”
這竇逍也算人才了,兩句話就把紀堡凌哄得眉開眼笑。
於是繼續扇着扇子給紀堡凌講八卦,“紀少主,就那日被您傷了那個關晨,還真被您說對了,那關晨都四十多了,雖是一幅年輕貌美的外表,可是確實老了。”
每句話都講得非常妥帖得人心意,紀堡凌眉眼彎彎聽得十分開心,乾坤袋裏摸出兩個丹藥瓶,給了竇逍程丹婷一人一瓶,“爺賞你們的。”
寧安長老手裏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對紀堡凌也確實大方,給了他不少好東西。
兩人頓時喜滋滋的哄着紀堡凌,又挑着他喜歡的話講,“紀少主,寧安長老原本只屬意您的,都是那柳松雲從中作梗,才又帶上了紀臨城。”
紀堡凌磕着瓜子,不甚在意,話語寒氣,“沒關係,且讓這野種蹦躂着,等爺以後收拾他。”
“是這個理。”
而時時刻刻被紀堡凌惦記着腦袋的紀臨城此時也在自己的洞府里從乾坤袋裏拿出了一瓶丹藥給常域,“東西收着一點,不要外露,不要常用,修鍊的根基還是自己打穩,不可依賴丹藥。”
常域眉眼放光,“知道了知道了~”幾乎是從他手裏搶走的。
紀臨城的洞府可不像紀堡凌的那樣物件齊全裝飾奢華。
除了床就是修鍊的浦墊,多餘的就是一把老舊的椅子。
常域坐在床上,開心的看着紀臨城,“你也在寧安長老門下了,長幼有序,看那紀堡凌以後還敢不敢對你囂張。”
紀臨城輕輕一笑,敢不敢,當然是敢的,就差寫塊牌子時常掛着了,而牌子上寫的自然是:我要殺紀臨城。
“他年紀小,這話以後別說。”
常域癟癟嘴,果然紀家的人腦子都有問題,一個紀堡凌是莫名其妙的自信感覺老子全天下第一,一個紀臨城明明被人欺負成這樣了,還要幫着人家說好話。
送走了常域,紀臨城瞧着時間差不多,去囑咐長青去紀堡凌那裏問問,若是竇逍和程丹婷要留下來用晚飯就多做一些。
回到房間裏開始冥想今日師兄晨講的引氣入體。
引氣入體,普遍時間是七天到半月。
紀臨城只是今日早晨回來冥想了一會,這會接近一個時辰,已經感覺快要摸到邊了。
祭嘖嘖兩下,“不愧為混元五靈根,不管修鍊何種功法都是如魚得水。”
瞧着紀臨城往廚房方向走,祭十分調笑的聲音問道,“紀小子,你還真把那蠢貨當表弟了?”
引起入體只是一天已經快要摸到邊,紀臨城心情不錯,神識里回答的聲音清冷卻帶着溫和的笑意,“堡凌本來就是我表弟。”
祭沒有身體實質也搖了搖頭,它現在是看懂一件事了,像紀堡凌這種蠢貨,徹底把紀臨城惹怒以後,絕對只有一個下場:死不瞑目。
不過:它怎麼這麼期待呢?
它的主人,以後肯定要修鍊鬼修功法的,心慈手軟可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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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凌呀。
你可不要辜負表哥的期望。
要一直這麼可愛哦~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