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七章

31.第二十七章

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那個飄飄,年~~來~~到~~~

再過不到十天就要到中國的農曆新年,我覺得這歌挺應景,所以就不由自主地哼了起來。周圍是漫山遍地的蒼茫大雪,面前被鑿開一個洞的那個湖彷彿一潭死水,而我起碼已經拿着個吊杆瑟瑟發抖地在這兒坐了有半個小時。

季行雲告訴我上次他十五分鐘就釣上來好幾條三四斤重的魚,我真的很懷疑他是不是為了不想讓我跟着他去滑雪才編出這個借口來騙我。

又傻坐了二十分鐘,已經快凍僵了,卻仍然一無所獲,我把魚竿提上來,準備打道回府。

就在這時候從後面伸來一隻手,接過了我的魚竿。我抬頭,看見季行雲提着滑雪板站在我身後,雪花從他耳邊簌簌地落下來,他彎着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問我:“釣到幾條了?”

我低頭去看了一下空蕩蕩的桶,他也低頭看了一下,邊笑邊蹲下來重新裝了魚餌:“怎麼,慈悲為懷,釣到的都放生了?”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說:“你怎麼那麼聰明?”

他挑眉笑了笑,又把魚餌重新甩進水裏,我安靜地坐了一下,問他說:“過幾天你真的不同我一起回國嗎?那嘉藍春拍怎麼辦?”

他說:“有朋友在國內幫我辦,我只管收錢。”

我看着湖面笑了下:“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這裏。”

他卻說:“不是。”

我聞言,有些好奇地轉臉看他,季行雲也低頭看我,停頓了一會兒,又把頭轉了回去:“是為了確定一些事情。”

我也懶得追問他是什麼事情,想了想又道:“唔……我覺得跟你在一塊這幾個月真的受益很多,一直受你指點,這次拿去拍賣的那幅畫,如果拍出了好價錢,我一定請你去更好玩的地方玩。”

他哼着笑了兩聲,過了一會,沉吟着道:“你在那邊如果又碰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有一點怔住,安靜了幾秒,抬頭跟他笑笑:“好啊,但應該也沒有什麼能讓我不開心的事……而且只是回去一下,到時候過完年就回來找你,你可別嫌我煩啊。”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過了幾秒,突然用力收了竿,我有點驚訝的看着魚鉤上那條兩三個巴掌大的魚,有點氣憤地低聲說:“搞什麼,難道釣魚也看臉?”

季行雲把魚收進了水桶里,抬起他那個很深邃漂亮的眼睛眨了下:“走吧。”

四天後,我獨自從日內瓦機場回N市,這次回來,主要是因為我有一幅畫被鄰市的嘉藍拍賣行代理去春季拍賣了。也是季行雲幫我牽的線,頭一回跟他們合作,需要我回來辦些手續。坐在飛機上從阿爾卑斯山的皚皚白雪看到N市的霓虹燈海,我覺得自己真是很久沒回家了。

回到家裏,家裏人無一不很默契地沒有提起半年多前黎家和秦家訂的那個婚約,我想我爸和陳芊應該都知道我和秦衍出了問題,只是他們看我不想說,所以也不點破。我是覺得沒什麼,跟秦家攀上關係對我爸的生意來說應該算是好事,只是偶爾我會想,為什麼秦家到現在還沒向外界宣佈,難道秦衍一點都不急着跟岑珈結婚?想了半天,覺得估計也是因為一些商業因素上的考量,或許他們已經暗地裏結婚了也不一定。

倒了兩日時差,又跟肖楠那邊把拍賣的手續都辦好之後就開始過春節。那天我給廖筱非打電話拜年,她接了電話愣了好半天才吼出一句:“你說你回來了?我靠,阿黎你終於詐屍了?!”我一聽她還是這個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頓時就放心了,瞎掰扯了一會,廖筱非是年初八過生日,我跟她說我在國外閑逛的時候給她找了一些罕見的原版外國電影回來,到她生日那天拿去她家給她,誰知她鬱悶地跟我說:“啊呀,你都不知道,我原本一想到我十年多來第一次沒有你陪我看電影過生日就特別煩躁,一煩躁我就約了一幫人那天出來玩,場地都訂了,現在取消也來不及了。”

我說:“那有什麼關係,你玩你的,我第二天再拿給你不就行了。”

她說:“不要啊,你既然都回來了,就一塊兒來陪我玩吧,在雲湖山莊,兩天一晚。”

我滯了一下,過了幾秒道:“我一回來你就成心噁心我是吧?”

廖筱非也愣了一下,“啊?什麼呀……哦,你說雲湖山莊?不會吧,你都出去療傷八個月了還沒好啊,我還以為你都已經好得晶瑩剔透了呢。而且這N市裡到處都是他們秦家的領地啊,你要是不想觸景傷情那只有徹底移民了。”

我嘴硬道:“我是無所謂,但你想啊,我現在可是一失婚少女,又在那種地方,大家一聯想,肯定拿我開刀,那我不得萬箭穿心啊?”

廖筱非兇殘地說:“你放心,誰敢當著我面笑話你,我非把他們嘴唇割了下酒!再說我們圈裏多少人一直想拿下你這個美學女神雅典娜啊,你不結婚了他們高興還來不及,那時候還有好多人說秦衍那王八蛋老牛吃嫩草來着。”

我沉默了一下,回過神問她說:“雅典娜不是智慧女神嗎,我記得美神好像是叫維也納還是維納斯吧?”

她也愣了愣,罵了一句:“靠,你不在這半年我跟陸昭朝混得太多,智商都要變成負數了,阿黎你快點來拯救我。”

我想了一會,覺得真是很久沒見他們這些老朋友了,就笑了笑說:“行啊,到時你們都洗乾淨了床上等我。”

在家吃吃喝喝一直到初七,下午我收拾了一些東西開車到雲湖山莊去,那個會所是秦氏在市中心裏開出的一片世外桃源,就算是寒冬,園子裏也有很美的墜着雪的紅梅。去辦入住的時候,我不經意地聽見前台的職員說起總部的一個領導林啟,說是他叮囑下來今天有一撥總部的客人來會所下榻,要她們小心招待,在雲水間安排晚餐。我回憶了一下,不記得那是不是秦衍秘書的名字。

因為人太多,晚上安排的是在園子裏BBQ。廖筱非還叫了很多她大學時的朋友,因為不是一個圈子,她就去招待她那些朋友,晚上再來跟我同住敘舊。不知是不是她提前打過招呼,倒是沒人主動關心我的八卦,一晚上只是大家天南海北地聊天。到了晚一些,各路人分成了好幾撥自行活動。我剛才只是喝了一小罐啤酒,卻也覺得臉上發燙,在一個幽暗安靜的角落裏發現有兩個吊在樹上像鞦韆一樣的藤木椅,還有一張小木桌,就在那坐下閉着眼睛休息了會。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覺得周圍好像有什麼動靜,睜開眼睛,我看見陸昭朝拿着兩個水晶杯和一瓶香檳,正要在對面坐下來。

我看着他,有點奇怪地說:“你不是和他們去打壁球了嗎,怎麼到這來了?”

他把其中一個杯子遞給我,一邊幫我倒了小半杯香檳,不高興地道:“怎麼了,我來找你說會話你不樂意啊?大半年你電話都不給我一個你真是長本事啊你。”

我沒什麼話講,只好笑了笑跟他碰杯。他喝了口香檳看了我幾眼,靜了小一陣,突然說:“算了,老子他媽的都憋一晚上了,我就直接問了,黎蕎,你是不是真的不跟那姓秦的結婚了?”

我支着額看他,過了好一會,無所謂地道:“對啊,你不是說他對我不好嗎,我又不是自虐狂,他對我不好,我當然把他甩了。”

“還算你不笨。”他嘿嘿笑了兩聲,又說:“你也別難過,天底下長得好看的男的多的是,實在不行,我們不是還有個三十歲之約么,到時候你人老珠黃了沒人要,你放心,哥哥收了你。”

我看着他直想笑,喝了兩口酒說:“你這麼帥,願意收了我我當然也願意啊,不過我也不是那麼好招惹的,現在離你三十歲還有六年,你趕緊趁這段時間好好玩吧。到時候要是我跟你結婚,你還像現在一樣整天那麼花心,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我鐵定閹了你。”

陸昭朝臉都抽了,惱火地跳起來:“你看問題能不能別那麼片面?老子這麼專情一個人,被你說得跟什麼似的!”

我笑了一下,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不知是不是酒精催人回憶,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說:“陸昭朝,我記得上初三的時候跟你一起學畫,有一回我心臟病發暈過去了,老師說是你背着我跑到附近醫院的,你還嚇哭了呢。”

他撓了撓頭,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說:“我哭了嗎?不能吧,我怎麼不記得這碼事了……你突然說這幹什麼?”

我搖了搖頭,低聲說:“沒有啊……就是忽然覺得,原來對我好的人有很多。”

他沒聽清我說什麼,又跟我追憶似水年華了一陣,我一邊跟陸昭朝聊天一邊不知不覺地有點喝多了,眼睛都快睜不開。迷迷濛蒙地好像聽到他說去給我拿水,我點了點頭,然後往藤木椅里靠,圓椅里有很軟的坐墊,靠着睡覺很舒服,就是外面有點冷。

後來,我感覺陸昭朝好像把我抱了起來,我困得都快沒意識了,也就沒掙開他。過了一會,周身的涼意褪去,四面全是暖意,可能是進到了房間裏。

感覺到似乎在床上躺了下來,我迷迷糊糊地睜開一絲眼睛,昏暗的屋裏沒有開燈,只藉著窗外透進來的一點亮,我看見他領口的衣服都被我抓皺了,鬆開手輕輕撫了撫,有點口齒不清地跟他說:“謝謝你送我回來啊,不過你這回怎麼改公主抱了……你知道么,就連……”腦海中本想說,就連秦衍都沒有這麼抱過我,可話到嘴邊,又茫茫地搖了搖頭,“就連我師兄都沒這麼抱過我,沒想到讓你佔便宜了。”

他好像頓了一下,聲音也變了,有一點低沉,還有點冷漠,讓我覺得很熟悉,但應該是我幻聽了:“你到底喜歡誰?”

閉了閉眼睛又睜開,視線仍然有些模糊。我心酸地想,我喜歡誰,那名字我真的不敢說,也不能說。抿了抿嘴巴,好幾秒后,我自欺欺人地道:“唔,你知道么,我覺得我師兄真的很不錯,他長那麼好看,畫也畫得特別好,我覺得這輩子可能都趕不上他……他對我也很好,上個月我畫了幅挺滿意的畫,是他教了我很多……我想如果跟他在一塊的話,我們應該會是很好的……嗯?那詞叫什麼來着……哦,很好的soulmate(靈魂伴侶)……”

安靜了很久,我又聽見上方的聲音,那人很輕地說:“那我呢?”

我抬眼,在黑暗中朦朦朧朧地看着他,然後蹙了蹙眉,我想我真是完蛋了,看誰腦海里都能浮出秦衍的影子,更要命的是我竟然還痴迷地看了很久,我真是沒用。

好半晌,我終於回過神,無奈地把手抬起來,放在陸昭朝臉上拍了拍,閉了閉眼睛,我認真地跟他說:“你……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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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等你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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