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夜談
陳之瑆進手術室的當天,陳瑾也來了。[.cc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待手術室關上門,他就哭哭啼啼地要跟方桔單挑,為堂叔報仇。
方桔看着那手術室的燈,本來就懸着一顆心,被他鬧得翻了,當下就把他揍了一頓。陳瑾被打服了之後,雖然還小聲哭着,但老老實實跟方桔坐在長椅上等着手術結束。
這手術的風險醫生已經說過,成功的幾率也就是一半一半,要是失敗的話,雖然不會死人,但患者下半輩子基本上就是個廢人了。
所以方桔特別緊張,要是陳之瑆廢了,她肯定也肯不下心不管他。想到自己要照顧一個廢人下半輩子,方桔就覺得生無可戀。
好在禍害遺千年這話不假,兩個小時候手術結束。
醫生從手術室內走出來,帶着一臉欣然的笑。
方桔重重嘆了口氣,渾身像卸力一般,站都站不起來,還是陳瑾把他扶着走到門口,看還在麻藥昏迷中的陳之瑆被推出來。
本來方桔以為自己總算是鬆了口氣,沒想到是苦逼生活的開始。
因為陳之瑆做了開胸手術,開始幾天幾乎不能動彈。
陳瑾自告奮勇照顧他,被他毫不留情拒絕,只能嚶嚶嚶跑回去,擔當每天送飯的任務。至於其他的一切照料,都落在了方桔頭上。
喂飯喂水,端屎端尿,還要給他講微博上的笑話。
好在陳之瑆住的是VIP病房,還加了一張床,方桔晚上能有個像樣的地方睡覺。
然而,陳之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是條漢子,堅決不拒絕醫生給自己開止痛藥,結果就是晚上經常疼得悶哼。
方桔好幾次正在做夢,被他的呻,吟給嚇得滾下床,然後又在旁邊安撫他,等到他睡去,自己再爬上床繼續會周公。
然而等到他稍微恢復一丟丟,因為不用再裝逼,人性本賤的特質就開始一點點顯露。
比如這會兒方桔拿了尿壺給他接尿。
本來方桔只用拿着盆放在他面前,他完全可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然而這貨就是不動,哼哼唧唧道:“我不敢動,一動胸口就疼,還是你來吧,舉手之勞而已。”
於是方桔只得開始“舉手之勞”。
然後她看了看大師正在變化的好兄弟,又無語地看向一臉平靜的病患:“大師,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
陳之瑆一本正經道:“這是正常生理反應,憋尿憋的。”
方桔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快點!”
“你難道不知道反應過度就是有點尿不出來!”
看着方桔昂着頭看天花板,他又笑道:“你又不是沒看過,害羞幹什麼?”
“害羞你妹!誰想看男人尿尿!”
陳之瑆嘆了口氣,幽幽道:“小桔,我的命是你的。”
方桔一時不防他忽然如此一本正經,正要說不用在意,卻又聽他道:“我的命根子也是你的!”
她好想一尿壺扣在他臉上。
看到方桔氣呼呼地去倒便盆,躺在床上的人悶聲低笑出來。
蹲在廁所已刷着便盆的方桔,想着當初剛認識的陳之瑆,清風霽月的大師,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大師。尼瑪原來都是裝的,現在原形畢露,就是個妖艷賤貨。
她的三觀都快被顛覆了。
但是不知為何,她覺得這樣的大師倒也挺好的。不像之前自己恨不得燒高香天天供起來,現在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感覺還蠻爽的。
於是刷完便盆的方桔同學,神清氣爽地出來又將陳之瑆罵了一頓。
一個星期後,陳之瑆終於能慢慢下床。
方桔扶着他在衛生間上廁所時,他十分感嘆道:“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就好像幾十年後,咱們都老了,互相照顧扶持着。”
方桔沒好氣道:“我可不指望老了能享受到你的照顧,別忘了你比我大八歲,大叔!!”
陳之瑆笑道:“你放心,等出了院我會好好鍛煉身體,爭取比你活得長,等你老了我給你端屎端尿。”
方桔一臉鄙夷地看他:“你覺得可能嗎?”
陳之瑆上下打量了精氣神十足的她一番,扶額道:“好像是有點難度。”
媳婦身體太好了看起來也不是件好事呢。
因為陳之瑆能稍微活動,晚上睡覺,方桔也就踏實了許多,躺在床上沒多久,就呼呼大睡。
她果然是身體太好的緣故,在醫院忙進忙出這麼一個星期,竟然還做起了春,夢。
夢裏好像有人對自己又摸又親,感覺爽爽噠,正要看清楚是哪位帥哥,尼瑪原來就是陳之瑆。
做個春,夢都是他,方桔絕對重做。
但是那夢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而且對方還是陳之瑆。
方桔機智地決定醒過來。
什麼情況!
根本就不是做夢。
這貨什麼時候跑到自己床上的?看到自己醒來也沒收斂,而是一本正經道:“小桔,這些天你照顧我,都瘦了!”
方桔忍住自己一腳將他踹下床的衝動,畢竟這一衝動的後果肯定就是急診手術室。
她深呼吸一口氣:“你手放哪裏呢?”
陳之瑆將手從上方移下來,不緊不慢道:“不過好像馬甲線更明顯了!”
方桔道:“別以為你生病,我就不敢對你動手。”
陳之瑆拿開手,笑着在她臉側親了一下:“等我出院了,天天帶你吃好吃的。”
方桔道:“等你出院了,咱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陳之瑆輕笑:“也對,我見過你父母,你還沒見過我父母,出院了我就帶你去見二老。”
“不要臉!”方桔翻過身懶得再理他。
陳之瑆因為傷處的關係,只能平躺着,他不能抱她,就伸手握住她的手:“小桔,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
方桔沒做聲,聽他繼續說著。
“那次我被七爺暗算,從緬甸一直追殺到雲南,開着的車子被撞翻到山路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我完全不能動彈,眼睜睜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越流越多,我以為我必死無疑了,但是迷迷糊糊間,忽然看到一個提着籃子的女孩。我那時候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夢見了天使。”
“肉麻!噁心!”
陳之瑆輕笑一聲,繼續道:“我還記得你那時扎着個麻花辮,兩條腿又直又朝長。”
“我真是服了你,快死了還有那心思。”
“這是男人的本能好不好!”
“那是色胚子的本能。”
陳之瑆又笑:“好吧!我記得當時你丟下籃子把我背了起來,然後爬上了公路。當時之所以覺得自己遇到了天使,那也是因為正常人類女孩應該是背不起一個大男人的。而你背着我健步如飛,沒多久就攔下了一輛車。”
方桔呵呵:“你信不信我還能一隻手把你丟下床!”
麻蛋,回憶個往事還要損她一把,人幹事兒?!
陳之瑆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後來我在醫院醒來,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你,一張笑呵呵臉問我覺得怎麼樣?我知道我活過來了,被你救活的。”
方桔道:“你不是想感謝我么?應該用錢砸死我,而不是天天坑我!這叫恩家仇報!”
陳之瑆笑:“那時我傷得很重,每天都很痛苦,簡直是生不如死,又不敢告訴家人,一個人在異鄉的醫院,特別絕望,也不知會留下多少後遺症。那時我正是年少輕狂的年紀,人生中第一次受那麼大的挫折,一下子變得十分沮喪。但是你天天來看我,給我送飯,陪我說話,還給我唱歌,我慢慢覺得好像也沒那麼糟,也開始反思自己。那些天,我每天睜眼最想做的事,就是見到你。”
他聲音很輕,娓娓道來,語氣里都是掩藏不住的甜蜜。
方桔是沒什麼感覺,畢竟兩人境況完全不同,她就記得那張豬頭臉。她想了想,低聲道:“所以你是想報答我么?”
陳之瑆笑:“當然不是,如果只是報答,我給你錢就是了,哪裏還會坑你。我是喜歡你,不想再讓你從我身邊消失了。當初你說要開學回家了,我讓你留個電話和地址給我,等我回去才知道是假的,你連名字都用的假的。”他頓了頓,“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方桔道:“就是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啊!”
陳之瑆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方桔想了想,咬牙切齒問:“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