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重於性命

145 重於性命

沈淵聽聞莫染塵求見卿若,便將賓客交於淮山老管家接待,自己則前往內院。卻沒想到還未邁進內院,就聽着莫染塵不合時宜的驚呼聲,不由眼神危險眯起,問道:“當真何事?”

莫染塵喜不勝收之餘聽到沈淵喜怒難辨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收斂心神,不曾忘記這淮山做主的乃是沈淵。藍卿若則滿是笑意的迎着他,將懷中的孩子交於一旁伺候的侍女,偎在沈淵身側,輕聲道:“我方才說,將來讓小漓拜入崑崙莫掌門座下,還不知莫掌門是否擔心幼子頑劣,可願教導?”

沈淵與她相視一笑,之後餘光掃了掃臨危正坐的莫染塵,從鼻腔內輕哼一聲。“他敢不願意?!”

這話就是答應的意思,莫染塵趕忙說道:“願意!我當然願意!那就這麼說定了,師兄將來萬萬不可反悔!!”

瞧他這模樣,簡直恨不得讓面前這對夫妻簽字畫押,免得將來出現絲毫波折,或者此時就將孩子抱走,放在崑崙養大。藍卿若見他模樣,忍不住抿唇笑出聲來,三百年後小漓入崑崙,掌門也是這般高興的?入崑崙也是這孩子的心愿,如今早早說起將來夫君也無話可說不是。

滿月宴讓沈漓之名響徹神州,而從始至終藍卿若都並未現身,連孩子都是由沈淵親自抱出去的。藍卿若坐在妝枱前,拿着梳子從髮根梳到發尾,看着手中根根黑氣從手指竄到手臂,忽又消失無蹤。腦中想着神農神上之言,心中暗暗發苦,屋內眾多鎮壓魔氣之物,漸漸都沒了用處。若非腰上墜的銅鏡,恐怕隨意來個修士都可以看出她的魔族身份。

她沒有能力劈山救母,也沒有能力從母親口中救出親父,甚至沒有能力陪伴在他們父子身邊。事到如今,她終於明白為何小漓會自幼失母,為何師尊會說她背棄了他?若是可以,她寧願永生永世禁錮於淮山之中,永遠守在他們父子身旁。可是她心裏明白,這個念頭對於他們而言究竟有多難。

鏡中不知何時出現熟悉的身影,在藍卿若詫然回神之際,感覺到臉頰上早已爬滿淚痕。“……夫君。”

沈淵苦澀的心中喟嘆,伸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手臂的力道甚至勒得她有些疼,但兩人皆是充耳不聞。沉聲道:“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

此言一出,藍卿若倒是笑了,從他胸下揚首,眨了眨淚眼婆娑的雙眸,哽咽着問:“你捨得?”

沈淵幽深的凝視着她,思緒走了許多波折,帶着凶煞之氣又帶着無盡的柔情,似過了良久后輕聲道:“……捨不得。”

我也捨不得你,夫君。藍卿若閉上眼睛,深深的吸取着他身上獨有的味道,貪圖他給予的溫暖。無論是否是天書的原因,還是這數十年的自己不記得三百年後的事情,所以誤會發生之時不夠體諒他,最終落得勞燕分飛的下場。

“今日我讓小漓將來拜入崑崙,乃是因為崑崙乃是神州地脈之尊,靈氣充盈。與他……”她並非完全是因為三百年後,小漓的選擇是入崑崙修行。此番用意還有其二,其一就是崑崙的根基深厚,莫掌門知曉自己的身份,,自會對他有所庇護;第二,就算小漓如今瞧着無礙,也未曾知曉將來不會發生事情,崑崙乃是萬山之祖,靈氣足以鎮壓邪魔,就算神界也要顧及三分。

沈淵知曉她的意思,不等她說完便已開口。“我明白,就算你今日不說,我也是做此打算。”雖然在他心中,崑崙並不比淮山安全,但是崑崙地脈根基確實最為純正。“帶他長大之後,我便親自將他送上崑崙。只要有我尚在一日,神州之上就無人能委屈了他。”

“是嗎?”那麼幼年的小漓為何那般清冷,為何會哭泣委屈的在她懷中,暗恨自己為何不是沈淵之子?

“只要你永遠在我身邊。”沈淵低聲道。“只要你答應留在我身邊,我就保他一世。”

藍卿若唇角顫了顫,蠕動着,“他也是你的孩子!”

“若你都捨得,我又如何捨不得。”他這話的意思,若藍卿若留在淮山一日,他即可保證這孩子會是天之驕子,萬般順遂的長大。可若藍卿若拋棄了他們父子,那結果如何,誰也沒有辦法預料。“你當知道,淮山沈淵向來是薄情寡恩之輩。”

藍卿若難忍淚水,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將對話繼續下去,只能埋在他的腰際嗚咽出聲。不說她這魔族的身份,就算自己只是普通的凡間女子,憑藉他的真實身份,神界又豈會允許自己的存在?

神魔雙修,墜入魔道;塗炭生靈,蒼生遭劫。

……中天北極。

藍卿若心底湧出絕望,伸手牢牢抱着他。將來他接受傳承,恢復自己的身份,可會後悔曾經與異界魔女有如此深的糾葛?可會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可會引以為恥,永生永世都不再念起她。

她曾經玩笑終究成了現實,想着書本里引誘佛陀的魔女,想着他們之間的身份之差。呵呵,想來真是諷刺。她到真成了勾引神尊的魔女,她這事迹若是傳揚出去,也夠魔界歌頌千萬年了吧~

“夫君不是薄情寡恩,而是根本不應有世人的感情。”藍卿若舔舐着唇角咸濕的淚水,略帶嘲諷的開口。“若非我出現,以你的定力與修行,或許早已飛升得道了。”

又如何會一夜之間喪失千年修行,從頭再來。

“但你出現了,可見我的定力並不夠。”由此可見,情當真是人世間最神秘的東西,一旦沾上根本無人能夠逃脫。只怕陷得不夠深,愛得不夠久。“這些年我並非沒有想過放過你,並非沒有想過尋另一條路子飛升證道,甚至在你與孟仲成婚的前一夜,險些答應謝錦瑟嫁入淮山。”

沈淵摟着她的手臂緊緊的,感受着她溫暖的氣息,也將此事捅破。“在虛迷幻境畫卷見着你之前,想着無論我心底慾念為何,都要將其斬殺。但當我站在梅花樹下,看着你步履輕緩的走到門口,急切的撲過來喚我夫君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又輸了。”他闔上眼眸,唇角掛起淺淺的笑意,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親密耳語,抓着人的心窩,“你便是我的一切,勝於性命,如何能舍?”

“夫君於卿若,亦是重於性命。”藍卿若低聲道。

沈淵則渾身僵直,睜開眼睛難以置信的凝視着她,彎下膝蓋平視着她,雙唇顫抖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卿若之心一如夫君。”藍卿若甜甜一笑,在他複雜的神色中,伸手溫柔撫上他的臉頰,“能夠成為你的妻子,是我今生最大的福分。”

沈淵有些不信,眼睛有些發熱。若是前些日子卿若說出這些話,他自然不會有所懷疑。但如今她已經記起這些年的一切,如何還能說出這種話。她不是愛上了孟仲嗎?不是恨他薄情,不是恨不得永遠都不再見他嗎?“你當真知道你在說什麼?”

“無論這些年發生了什麼,我又曾經說過什麼……”藍卿若臉頰往前一湊,額頭抵着他的,唇角掛起笑意。“起碼此時此刻,我心裏很清楚,藍卿若愛沈淵,從很久很久以前,從見着他的第一眼開始。”

她聲音越來越低,臉龐越湊越近,最後雙唇輕輕貼合淹沒所有的言語。這個吻,沒有任何技巧,甚至沒有□□,就像是近距離的感受着彼此的呼吸,讓彼此氣息相交。沈淵卻打濕了眼眶,闔上眼扣着她的後腦,探入她的地盤攻城略地,最終一發不可收拾,將她抱起坐在梳妝枱上,一隻手臂緊緊扣着她的背脊,將她沒有半點可以掙扎的可能。

而感受到他臉頰冰冷濕潤的藍卿若,舉起手臂環上他的肩膀,任由他肆意的掠奪她所有的一切,激蕩而帶着濃濃柔情,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肉,再也不分離,徹徹底底的合二為一。

……

自從這夜之後,藍卿若也逐漸恢復到最開始的模樣,懂事之餘又俏皮可人,除卻有着生為人母的成熟慈愛之外,又有着為妻的嬌媚動人。好似這數十年只是眨眼一瞬間,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夫君,你到底烤好了沒有啊!我餓了~”藍卿若托腮蹙眉,不滿的對守着柴火烤白魚的沈淵嬌聲道。

沈淵翻了翻白魚的肚子,看着它身上冒出的油水,想着應當快熟了,回道:“快了,馬上就好。”

藍卿若身上魔族特徵越來越明顯,頭髮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產生變化,若是修為稍微高深之人,都可看見她體內開始迸發出濃濃的魔氣。她開始變得嗜血,聽着殺伐之聲就興奮莫名,只是她用盡所有的修為拚命的壓制。或許夫君心裏也清楚,只是雙方都靜默,遵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想法,在事情沒有演變到無法收拾的時候,維持原狀。

“我們這樣肆無忌憚的烤白魚吃,伯公知道了定要生氣的。”藍卿若輕聲說。

“等他發脾氣再說。”沈淵側目笑道。若是擔心伯公生氣,她這麼一臉幸福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魚,又是怎麼回事?看着手中的魚熟透了,將它連着銀質的長長細棍抵到面前,“小心燙。”

“哇!好香啊!”藍卿若開心得連眼睛都眯了起來,吹了吹魚肉,閉上眼睛小小的咬上一口,立馬豎起大拇指,讚賞的說道:“好吃。夫君,你可以成為大廚了!可惜小漓還小,沒有這個口服。”

“等他長大之後,喜歡什麼自己弄去。”沈淵將另一條放在柴火架上,撒上必備的調味物,走到藍卿若身邊坐在石頭上。

將來的沈漓不知曉此事,若是知曉了定要怒極。這種稀有的白魚,修真界千顆上等晶石都難求的療傷聖品,他連弄死一隻都能被罰背《家規》,跪上一個時辰。哪能直接在河邊架上柴火,烤來吃,簡直暴殄天物。

藍卿若即刻將手中的魚舉到他唇邊,“你咬一口,嘗嘗看。”等沈淵很給面子的輕咬一口之後,才疑惑不滿的問道:“難道要他爹弄口吃的都不行嗎?”

這魚肉的味道實在是太誘人了,又甜又滑的。

“世間除了你,還有誰人敢如此指揮我烹飪煮茶?”沈淵無奈的搖頭,見柴火過大,伸手扇了扇,柴火又變成最適合的樣子。“做不好吃,還要承受你的責罰?”

這話剛落,藍卿若就不開興了,這鍋她可不背。“冤枉啊。你倒是說清楚,我何事責罰過你?我可沒那麼大的膽子!”

“沒有嗎?前幾日煮糊了牛肉羹,你不是罰我去給兒子換尿布?”沈淵斜視的她,蹙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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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護短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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