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兩段記憶

138 兩段記憶

這些年……這些年……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藍卿若交握的手指緊了緊。

“旁人怕淮山,我不怕。”藍容華跪在地上,揚首凝視着藍卿若硬氣的說著,但眼角一滴淚仍舊悄悄滑落,“我雖不知道沈淵用了何種卑劣的手段,才讓長姐不計前嫌回到他身邊。但是,長姐你醒醒吧!容華不想你將來後悔。你這樣,將孟二哥置於何地,將你們之間這麼多年的山盟海誓又置於何地?!”

藍卿若心裏忽的揪疼,她一直在淮山避而不聽,對這些年所有的一切裝作從未發生過,以為這就能掩耳盜鈴。但當容華的話衝口而出,她仍是宛如錐刺。

自己這些年,當真是荒唐到了極致。

“曾經一切皆不必再提,奶奶當年讓冥河與淮山聯姻,為的便是藉助淮山之力讓冥河更加穩固。”這也是藍太夫人臨終之前對她唯一的要求,是以她無法將藍家摒棄在心門之外。可這世間最傷人心的往往都是至親之人,不在意的人則永遠止於旁觀。“你如今的行徑可曾對得起冥河家主之名?你可知若藍家當真惹惱了沈家,當會承擔什麼樣的下場?”

“……”藍卿若說的話,容華自然是明白的,但她對着沈淵就是不肯服輸。“沈家與藍家已是水火不容,就算容華不計較這些年發生之事,那沈淵就將一切忘得乾淨嗎?這些年沈淵以殺止殺的行事,以眼還眼的作為,藍家曾經對他的折辱,他會咽得下這口氣?”

藍容華眼眶發紅的舐了舐唇角,嗓音哽咽着。“長姐定是認為,容華僅僅把控不住情愛才有了瑾瑜。是不是?”

藍卿若心裏難受,雙眸卻直直的盯着她,並未出聲。

“當年長姐與沈淵一場情劫,長姐傷心欲絕之下與淮山恩斷義絕,與孟二哥逍遙而去。”藍容華冷笑道:“那時候,藍家與沈家就再也沒有緩和的可能了。”

若是可以,她作為冥河之主,怎可能輕易得罪旁的世家大族,給自己豎下大敵。藍容華繼續說道:“沈淵當年為了淮山,狠心將長姐獨自一人丟在那虎狼之地,險些喪命……之後又明着暗着打壓冥河藍家,讓藍家舉步維艱,除卻鳳凰嶺之外所有修真門派、世族大家皆冷眼旁觀,就打算着如何從冥河得到更多的修士、法器,宛如一群蝗蟲。”

她抬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斷斷續續的說道:“那時候殷疏狂出現在我身邊,我、我沒有辦法,只想死死的抓住他,那時候我以為他是真的對我有情。我……”

藍容華說到最後,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說到底也是她自己蠢。

而藍卿若揚首,看着她這副模樣難免有些心疼,“沈家打壓?”

“長姐莫非不記得了?當年沈淵將長姐囚於淮山密室,容華同孟二哥——”她眼眸深深的盯着藍卿若,打算將當年發生之事重複一遍。

“好了,你不必再說了。”藍卿若渾身顫抖的往後蹣跚了一步,捂着疼痛欲裂的頭顱,聲帶慌張說道:“我不想再聽下去。”

此刻她就感覺體內兩道魂識在撕扯,彷彿下一刻就能將她撕成兩半。緊接着,腹部隱隱作痛,讓她根本站不住,雙腿一軟朝着地上倒去,只聽見容華慌張呼喚的聲音。

一個時辰后,藍卿若臉色蒼白地倚靠在床榻上,憑着大夫替她把脈。

“如何?”沈淵神經蹦得緊緊的,就算他用混元之力緩和卿若奔騰膨脹的氣息,心底終究是擔心的。

大夫仔細把脈之後,站起身朝着沈淵恭敬鞠躬,道:“夫人無事,只是情緒過於激動,動了胎氣罷了。索性沈家主已為夫人調理過氣息,只要好生歇息便會無礙。”

沈淵頓時鬆了口氣,拱手道:“如此便多謝大夫。”

“不敢。”大夫的身子綳得直直的,不敢有絲毫懈怠。“此番無事,老朽就告辭了。”

待大夫離開,沈淵走到床沿,蹙眉俯視着她蒼白的臉色,緊張卻輕聲問道:“感覺如何?”

方才見到她痛楚地跌坐在藍家祠堂之時,他當真嚇得魂魄都快散了。手指在床邊悄悄握成拳,他沒想到就連北斗鏡輪都鎮不住她體內湧出的陣陣魔氣,當真是低估了魔種的能耐。

藍卿若雖感覺到身子很虛,卻也並未感覺到方才經脈中撕扯之感,當即淺淺笑着,“沒事,你不用太擔心了,或許是因為懷着身子,有些疲累。”

“那今後多休息,無事莫要想着到底走了。”經此一事,他也不敢再離開她身邊,他再也經不起失去她。

雖說禁錮她的自由,覺得很憋屈,但藍卿若仍是乖乖的點頭,氣息微弱的說道:“夫君,能不能和莫掌門說說,讓瑾瑜去崑崙。”

“好。”沈淵頷首。

見他應得沒有半分猶豫,藍卿若心底湧出一陣感動,因為她知道這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對不起夫君,讓你為難了。”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沈淵執起她的手,放在臉頰上輕貼着,寵溺卻深邃的說道。

藍卿若眼眶瞬間就紅了,嘴唇癟了癟,最終仍沒能止住眼角滑落的淚水。“你這樣沒有原則,遲早我會成為旁人口中,霍亂淮山的妖女。”

沈淵將她淚水拭乾,逗弄的輕笑道:“妖女哪有你這般的本事。”

藍卿若破涕而笑,與沈淵雙目相對,手腕一轉摟着他的脖頸微微用力,就見他順着她忽略不計的力氣低首,一副被她掌控着的模樣。藍卿若唇角翹起,眼眸像是藏着迷煙,迷暈了別人也醉了自己。她在沈淵耳畔柔聲道:“夫君,我好喜歡你……好喜歡你。”

她聲音里透着深情和滿足,讓沈淵心扉揉成一團,彷彿生命中最軟做薄弱的地方被放置了一個暖爐,讓他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他雙唇顫抖的貼在對方的臉頰上、耳垂邊。以帶着磁性的低沉聲音伏在她的耳畔,低微更似嘆息的闔眼回道:“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愛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才能讓她永遠都戀慕着他。

藍卿若知道自己的身子出了問題,可從未想到這問題會有多嚴重。直到數月後她開始慢慢出現幻覺,兩道完全不一樣的影像出現在她眼前,開始逐漸掏空她的意識。

‘沈淵,我承認當初嫁給你時,是真心喜歡過你。可是在你心中,我永遠比不上淮山的榮耀,比不上修真界的平安。我只是一個簡單普通的女人,只想要自己的丈夫完完全全的屬於我一個人。’

……這是她的聲音,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父親,卿若是無辜的,你放過她可好?’

……這是不知名的女聲,讓她覺得熟悉又親切。就想母親的懷抱,暖暖的讓人捨不得離開。

“你就算囚着我,又有什麼用呢?我的心已經走了,留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個驅殼而已。”黑漆漆的石屋內,她看見自己宛如痴獃的坐在石床上,全身都被鎖鏈牢牢的鎖着。而沈淵就坐在他前方不遠的椅子上,冰冷且猙獰的看着她說道:“就算是軀體,本座也不在乎。”

轉眼間……

一個姿容出眾,超凡出塵的女子緊緊地抱着她,泣不成聲,“卿若,我可憐的女兒。”

“娘親。”藍卿若看着自己抱着這個女人,呼喚着、哭泣着。心裏全是害怕,全是歉意。“娘親,對不起……娘親對不起。”

……

“卿若,怎麼了?”沈淵拿着新奇的玩意從門外走進來的時候,就聽見哭泣的聲音,慌忙的走進來將迷茫失措的她喚醒。

藍卿若倏然回神,轉身凝視着他,詫異的發現自己已經淚眼滿面。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感覺不止是她的靈魂,就連她的腦子裏都有兩道不同的回憶在攪亂她的思緒,最終將自己蠶食得一點不剩,這兩個畫面好似都是自己,又好似不太對勁。不想讓夫君擔心,只見她擺首,佯裝無事的樣子。“沒事,或許孕婦的情緒大些,莫名其妙的就哭了起來。”

這些日子她身上的痛楚已經消失,就是偶爾會出現些幻覺。她曾經失去的數十年記憶,也許會在有一日全部回到她的腦海中,到時候會是怎樣的一種狀態,連她自己都猜測不到。腦海中的女人哀莫大於心死,那般撕心裂肺的模樣。腦海中的夫君,那麼清冷孤絕六情不認的模樣。還有那個讓自己倍感親切,卻根本不認得的女子。

“知道你在淮山難免煩悶,瞧着。”沈淵手中拿着一個看似普通的撥浪鼓,手腕微動擺動着,撥浪鼓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撥浪鼓面身開始出現淡淡的金色光暈,宛如絲線一般蔓延開來,接着穿着遠山瀑布的聲音、市井嘈雜的聲音、隱隱的甚至還能聽見有人為了靈石之時爭吵不休。心中疑惑,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用熒光珠塗得鼓面,裏面鑲嵌着留音石,可以隨你心意出發任何你想聽的聲音。”沈淵將撥浪鼓放在她手上,誰知剛到她手裏,撥浪鼓就發出一個熟悉溫柔的女聲,“卿若……卿若……”

藍卿若臉頰的笑意頓時僵住,手指微顫。“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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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護短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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