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跟班的第一次挑戰(捉蟲)

3.跟班的第一次挑戰(捉蟲)

食盒分兩層,第一層是一個粉彩小蓋盅。

鄭薇把小蓋盅放到一邊,拉開了第二層。果然不出她所料,裏面整整齊齊地碼了一層的小金錠子。

鄭薇幾乎要開心地笑出來:這些小金錠一個足有一兩重,這一層鋪滿的話,起碼有二十兩之多!

要不是衝著鄭芍出手還算大方這點,就算她那寡母娘住在侯府里,鄭薇也不可能這樣盡心儘力地為她排憂解難。

在這深宮裏過日子,手頭沒有錢,寸步難行哪。

鄭薇雖穿成了威遠侯旁枝,可她爹去得早,她娘又不事生產,還生了一副禍水般的容貌,以致家裏屢屢被登徒子侵擾,別說教養女兒成人,連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

也幸虧鄭薇多了一世的記憶,看着情況不對,在給侯府老太君拜年的時候得了她的青眼,她一番哭訴,引起老太君的同情,便要接她到府里養着。

她藉機把她那個落魄閨秀的娘也弄進了侯府住下,娘兒倆的日子才正經安生下來。

只可惜,好景不長,去年鄭薇快十五及笈的時候,宮裏的老皇帝崩了,新皇即位,大赦天下,同時遴選各家好女為妃。

威遠侯府作為本次皇帝登基最有力的支持者,趁機將自家的嫡長女送進了宮,就是這位封正二品的盈夫人鄭芍。

威遠侯夫人生怕自己閨女應付不來,看鄭薇平日行事伶俐,便把她一道送進來,也算當個幫手用。

老皇帝死的時候都快八十了,他挺替朝臣們着想,從二十年前起,三年一次的採選中就從來不選高官大族之後。

穿越而來的鄭薇便以為小戶女入宮是大雍朝慣例,怎麼會想到還能有這樣一出神轉折?她總不能怪自己平時太會來事,以至於被侯夫人惦記上了吧?

可侯府跟鄭薇的親緣關係淡泊到拿水一衝就乾乾淨淨,再為人不機伶些,就是住在那裏,得人家的下人叫聲“小姐夫人”,但是沒人惦記你,你想要碗熱飯熱菜都難。

鄭薇娘那性子當然不會討好人,受了委屈只會自己憋着。為了吃得好些,長個好身體,鄭薇只好親自出馬。

鄭薇原先想過,大不了就是被他們當作政治聯姻的對象嫁出去。

她留意過威遠侯府行事,知道這些京中貴胄自矜身份,從來不會把他們這類養女似的侄女許人作妾。等到了年紀,還會嫁個看上去不差的丈夫。

人家把你當貨品用,也得講個你情我願。否則,真把千嬌萬寶長大的女孩兒嫁給七老八十的鰥夫,不光外人笑話,跟侄女不也成了仇?

為了不讓侯府隨便打發她出嫁,她一直跟侯府里的主子們處得不錯。

鄭薇盤算來盤算去,就是忘了,在這樣的世道里,做誰的妾都會被人笑話,只有皇帝的妾不會。

鄭芍從小接受的是嫡妻教育,雖然皇帝長得好,又是天下最有權力的男人,能稍稍描補一下她不能做正妻的遺憾,可這不代表,她做小妾的技能就過關。

今天她在大殿上就敢跟皇后頂起來,也說明了她還沒有當小妾的自覺性。

威遠侯夫人一派慈母之心,想到鄭薇從小寄人籬下,卻能哄得侯府上下都喜歡她,她跟自家女兒的關係一向又好,若是能一起入宮當個臂助,女兒在深宮中也能多份保障。

她想得很好,卻沒有問問她女兒願不願意。小妾跟小妾的“姐妹之情”,同幼年陪伴的“姐妹之情”太不一樣了。

要不是這次的敵人柔嬪太過強勁,鄭薇都以為鄭芍得一直冷着她,要跟她生一輩子的氣。

她這堂姐人高傲了一些,心眼卻不壞,即使這半年沒怎麼搭理她,可也沒忘了她,至少她小半年沒得皇帝的寵,景辰宮上下也沒誰敢欺負她。要說這裏頭沒有堂姐的關照,肯定不可能。

只憑鄭芍還願意照顧她這一點,她也得賣力演出啊。更何況,威遠侯府經營有道,鄭芍是個身家頗豐的富婆。

當初鄭薇進宮時,威遠侯夫人也給過她一些銀票,可誰會嫌銀子多得燒手?這裏又是吃飯要錢,燒水要錢,不是寵妃就得掏錢才能過舒坦日子的深宮。

連對鄭芍意見很大的喬木在見到這些金子后也難得說了句她的好話:“看來,大小姐還是想着您的。”

盈夫人身邊大宮女在鄭薇宮室前的那一走,讓她的禁閉日子過得十分輕快。

鄭薇悠悠哉哉地閉關一個月,皇後派來把門的宮嬤進門告知她禁令解除的時候,她正在懊惱地勒着腰封:“不對,小喬,你肯定把我的裙子做小了,我怎麼可能會胖?!”

宮嬤眼角一抽:你在這屋子裏關着,不是吃就是睡,半點不見憂慮恐慌,日子過這麼悠閑,你不胖誰胖?

宮嬤辭了鄭薇后,主僕二人妝點一番,便朝鄭芍的主殿裏走去。

遠遠的還沒到殿門口,鄭薇先看見澄心在殿門外守着,跟澄心一起站在殿外的,還有皇帝周顯身邊的貼身大太監春生。

這才是大白天呢,皇帝又溜達到了景辰宮?

鄭薇也不往前走了,轉身帶着喬木又慢慢踱了回去。

她的身後,春生和澄心相顧無語:這位主還真是自覺,宮裏頭的哪個妃嬪不是知道皇帝來了,就要削尖了腦袋朝皇帝在的地方鑽?哪裏像她,這麼自覺地就避開了。

這天稍晚的時候,澄心便把這事附耳跟鄭芍說了。

鄭芍半晌無話,套着掐絲琺琅指套的纖指搭在椅背上,怔怔問道:“你說,我還能信她嗎?”

澄心想起進宮前夫人對她說的話,輕聲道:“薇姑娘跟您從小一道長大,她是什麼人,您還不知道嗎?”

鄭芍自失一笑:“可是,進了宮,就不是原先的那個人了。”

澄心看着自家這段時日開始患得患失的姑娘,深以為然,卻勸解道:“奴婢看,薇姑娘不是這樣的人。您也知道,她剛進府那會兒是什麼情形,入宮前又是什麼情形。以她的手段,如果真想跟您爭寵,也不會一等半年都挨不着皇上一根絲。奴婢看在眼裏,覺得她每次見了皇上都有點刻意地不想讓皇上注意的意思在。”

鄭芍想起一個月前,御花園裏鄭薇流着鼻涕,特地在皇帝面前拔高了嗓子說話,引得皇帝厭惡不已,終於沉默了下去。

鄭薇雖有個漂亮的娘,相貌卻像足了她那早亡的爹。

能讓一個絕色美人心甘情願守着不再嫁的,自然不是多難看的人。可放在鄭爹臉上的五官叫有魅力,男子力爆表,放在鄭薇身上,就有些不夠看了。

這是相對而言,鄭薇雖在美人云集的后宮裏不是最漂亮的那撥,但她容貌秀麗,身姿窈窕,膚白如玉,總之,絕對不能說差,再怎麼都不至於讓皇上下不去嘴。

鄭芍有點好奇,不知鄭薇在皇帝頭一次翻她牌子的時候做了什麼,讓皇帝一提起她,就有點胃部不適的反應。

鄭薇一直在用行動向鄭芍表示誠意,否則,鄭芍也不會在冷淡了她半年之後交給她這樣一個任務。

其實鄭芍很清楚,她娘家的地位在這裏,就是柔嬪再把皇帝迷得不知四六,皇帝也不會真的忘了她。

她只是……心裏存了一口氣罷了。

她嘆了一口氣:“你去跟喬木遞句話,讓她往後在我這兒多走動走動吧。”

澄心開心地福了福身:“是,姑娘,我這就去。”

澄心,玉版,喬木三人都是威遠侯奴婢,自小因為兩家主子走得近,關係也十分不錯。沒想到,現在入了宮,鄭芍反而打起了彆扭,讓他們這些做奴婢的夾在中間也跟着十分難受。

現在鄭芍能想通,澄心高興得都快哭了:在宮裏姑娘孤身一人,她們只是做奴婢的,很多主子層面上的事,她們都插不上手。姑娘性子高傲,心眼太直,明裡暗裏不知吃了多少虧。要不是她娘家身份還能唬人,早死得不知投了幾回胎了。

鄭薇卻不同,一來,她與鄭芍同為皇帝的妃子,她們這些奴婢不方便做的事,她卻不用顧忌那麼多,她來幫姑娘,事半功倍。二來,她娘還要靠侯府照應,單憑她娘被侯府攥在手裏這一點,她也不會跟姑娘翻臉。

收到鄭芍的和解書,鄭薇還是有些高興的。

她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前生只是個工作環境單純的碼農,今生雖因環境所逼,不得不多生出了幾個心眼,但這點小心機完全不夠她在後宮中生存。

她要財沒財,要貌沒貌,要勢沒勢,拿什麼跟后宮裏這些全身長滿了心眼的女人們斗?最重要的是,她對皇帝那根公共黃瓜一點興趣都沒有。

小透明在宮裏過日子,選對大腿很重要。她跟鄭芍近十年的交情,對這姑娘的本性還是很了解的,別看鄭芍人很高傲,卻是個心軟念情的人。

只要不犯了她的逆鱗,她很好說話,也不會虧待對她好的人。

鄭薇一入宮,就給自己立下了一個指導思想:時刻抱緊鄭芍這條小粗腿,幫她在後宮打下江山,穩固自己作為第一好跟班的地位。等鄭芍生下兒子,熬死現任皇帝,兒子出宮開府後,她們的好日子就來了。

但作為一個喜歡做計劃的碼農,時常會感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鄭薇這一個月經常回想鄭芍跟皇后的交鋒,覺得非常憂慮:照她這樣囂張下去,別說熬死現任皇帝了,能不能順利生下兒子都是個大問題。

皇后雖不受寵,可她有個聰明伶俐的嫡子在手,鄭芍一個肚子都還沒鼓起來的新晉嬪妃,拿什麼跟人家斗?

即使鄭芍存了那不可言說的心思,也得先生個兒子再論其他啊。

看來,皇帝這半年對鄭芍的寵愛,讓她有些輕狂了。

鄭薇覺得,她作為跟班的第一個挑戰來了:如何讓BOSS明白,皇后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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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跟班這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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